其實每個人背後都有自己無法與人訴說的傷痛,只是有些人將那些傷痛看得很重,選擇了一種極端而又殘酷的方式去報復,而有的人卻選擇了最平和也是最需要勇氣的方式去接受。
卿淺淺開始對蘇譽之有點刮目相看,她記得她第一次見到蘇譽之的時候,覺得這貨完全就是一個敗家玩意兒,穿一身五顏六色像個妖怪,而且沒事就喜歡說那句口頭禪,雖然他不敢在她面前說,但是她長期聽他對別人說。
“淺淺。”蘇譽之看她沒有開口,主動喊她名字。
“恩。”
“如果我回不來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和小安,其實我覺得公儀珩挺不錯的,你要是……啊……”
卿淺淺當時毫不猶豫的一腳把蘇譽之踹下了房頂,老孃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參合了,真是不曉得死字是怎麼寫的嗎?
蘇譽之被踹下房,慘叫之後罵罵咧咧的捂着屁股扭回自己房間了。
卿淺淺第二天早上一起來,就聽說蘇譽之一大早就向卿蒙告辭走了,卿淺淺暗罵一句王八蛋,走了都不來打聲招呼,想了想人昨晚上已經和她說清楚了的,結果她還踹了人家一腳,心頭平衡了點,剛坐上飯桌,大老遠就看見公儀珩來了。
容家觀賞會結束之後,聖上又下旨准許四國世子回國,四國世子也已經陸續回國,片刻都不想在永安城多待,卿淺淺記得,公儀珩也說了要回去的,她早就打聽好了,今天正是公儀瀾回國的日子,可是公儀珩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卿小安瞄見公儀珩,再看了一眼卿淺淺的臉色,好像不是很難看,於是立即就屁顛屁顛的朝公儀珩跑過去,旺財當然也跟着跑過去的。
“爹爹,爹爹,小安好想你哦。”卿小安甜甜的笑着,抱着公儀珩撒嬌。
公儀珩把兒子抱起來,“爹爹也想小安啊,所以爹爹不回去了,留下來陪小安好不好?”
“真的嗎?爹爹真的不走了?”卿小安高興的攬着公儀珩的脖子,眼睛都彎成了一條線。
公儀珩目光轉向了卿淺淺,有着徵詢的意思,卿淺淺一邊喝着稀飯,一邊漫不經心道:“我們家不養閒人。”
“我可以掙錢的,憑我的智慧,每月至少可以掙幾萬兩。”公儀珩知道卿淺淺喜歡錢,幾萬兩可不是小數目了,對卿淺淺來說,絕對有誘惑力的。
“我們家又不是收容所,不收留來歷不明的人。”
“收容所?什麼是收容所?”
“就是難民營。”
他堂堂南唐國侯的三公子,竟然被說成難民營!真是太過分了!
“我交房租,伙食費自理,隨傳隨到,打雜跑腿什麼的只管吩咐,怎麼樣?”爲了留下來,公儀珩只好認慫。
卿淺淺慢條斯理的喝了口稀飯,把碗放下來,“你是堂堂南唐國侯家的三公子,我們卿家可用不起你這麼貴的跑腿打雜的,你還是回去吧,這裡不適合你。”
“我不走。”
“不走我放狗了啊。”
“你……”公儀珩氣得吐血,雖然他知道要留下來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也沒有想到這女的硬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啊。
“孃親,你就讓爹爹留下來吧,好不好?孃親……”這個時候,卿小安就開始不要臉的耍萌了。
但是在這件事上,任何原因都不會讓卿淺淺有任何退步的。
“不管你說什麼,你都不能留在卿家,你走吧。”卿淺淺態度冷淡。
卿小安撇了撇嘴,孃親真是太壞了,我再也不喜歡孃親了。
公儀珩也只好無奈嘆氣,安慰兒子:“沒事,小安,爹爹不能住這裡,也會經常來看小安的,爹爹去把隔壁大叔家的宅子買下來了,今後爹爹就住在隔壁好不好?”
“那要多久啊?”
“爹爹保證,很快的,好不好?”
“恩,那爹爹拉鉤鉤。”
公儀珩笑着伸手和兒子拉鉤鉤,目光卻一直落在卿淺淺平靜無波我臉上,心想到底要什麼時候,她才肯接受自己呢?
公儀珩知道卿淺淺不待見自己,和兒子玩了會兒,十三月來找他說有要事,公儀珩急匆匆的就走了。
蘇譽之走了,卿淺淺覺得有點無聊,連鬥嘴的人都沒有了,實在是太難過了,公儀珩候補進來,又被她攆走了,兒子也跟自己慪氣不理自己,卿淺淺想了一圈,躺在牀上覺得實在是很無聊,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卿小安趁孃親睡着了,偷偷摸摸的帶着旺財出門了,別看旺財平時一副很正經八百的樣子,其實骨子裡最喜歡做的就是偷雞摸狗的事,所以每次和卿小安偷偷摸摸出去,旺財就會顯得很興奮,就跟打了雞血似的。
十里桃花林,風過無痕,桃花飛過,顯得有些陰森的冷。
這裡是容瑛居住的地方,容瑛並不長居容家大宅,因爲上門拜訪求醫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容恆是開門做生意的,總不能經常拒絕人到府上,但長期又因爲生意的關係讓容瑛幫忙,容瑛不勝其煩,乾脆搬出來自己住,只偶爾回容家,要麼要錢,要麼就是心情不好,回去找人消遣。
容瑛最近一次回家,已經是去年寒冬時節的事了,她回容家待了一個月,搞得容家雞飛狗跳,逼得容家下人集體上書辭職,容恆被他逼得沒有辦法了,只好拿了十萬兩銀子打發她走。
蘇譽之站在十里桃花林外,堪堪看着那塊用草書寫就的木牌子,吞嚥了下口水,心有餘悸,但是又不得不壯着膽子上。
林子裡瀰漫着股子藥味,蘇譽之對藥沒有研究,但是這中藥再好聞也好不到哪裡去,捂着鼻子咳了好一陣子,才習慣這味道,慢慢的往裡面走。
林子裡其實是有機關的,不過容瑛好像知道是他要來,所以機關機括全部都是關了的。
林子西北方向有座亭子,尹商慢條斯理的學人家煮酒,容瑛神色淡淡的坐着。
“你說他今日會來見我,是爲的什麼?”容瑛抿了口酒,酒烈而辣,可她已經習慣了這味道。
容瑛也是天姿國色,雖然比不上卿淺淺那樣
天下無雙的顏色,但也絕對比得過永安城中任何一家的千金小姐。
容瑛脾氣古怪,一心鑽研醫術藥草,至今也不婚假,容恆也沒逼她,由着她的性子。
尹商煮酒的手微頓了下,“他來找你,只是因爲想來找你,沒有別的原因。”
“尹商,你不必替他說話,他躲我都還來不及,又怎麼會無緣無故來找我。”容瑛笑,笑中帶着抹苦澀,讓人看着心頭髮慌。
尹商只好微微嘆息,將容瑛手中的酒杯奪了過來:“這酒太烈了,你一個姑娘家,別喝太多了。”
“我是大夫,治病救人的大夫,這酒再烈也傷不了心肺。”
沒錯啊,酒再烈也傷不了心肺,可是情字卻能傷人,還能死人。她追了那人大半個大永朝,他去哪裡,她就追到哪裡,可是那人就是不愛自己,爲什麼會是這樣呢?
容瑛說這句話時,蘇譽之正好就到了,他裝作沒有聽到容瑛的話,一臉笑容走過來:“小尹,我到處找你,原來你也在這裡啊。”走到亭子裡,挨着尹商坐下,目光始終沒有去看容瑛。
尹商臉色不怎麼好看,扭臉不搭理蘇譽之,蘇譽之乾笑兩聲,目光這才挪到容瑛臉上,發覺容瑛比上次見的時候瘦了點,捧着酒杯,垂頭道:“好久不見,你瘦了。”
不是有句詩叫做“爲伊消得人憔悴”嗎?可見古人也不是亂說的嘛。
容瑛淡淡的笑了笑,“兩百七十五天,我們確實是好久不見了。”
容瑛其實數學學得很差,以前總能把夫子急個半死,偏偏容家當時的家主容老爺子又對容瑛十分偏愛,就愛查她功課,每每讓她做數學題做不出來就找老夫子的茬兒,爲這事老夫子都差點自殺了。
可是她偏偏這麼清楚的記得這日子,其實也算不上是記,只是每過一天就告訴自己,又多了一天而已。
日子無非就是這麼過來的,她追了一路,也受了一路的罪,說實話,在這個時代,敢這樣愛的姑娘着實的算是另類,容瑛是一個,那位叫囂着要公儀珩做夫君的九公主,也是個另類。
蘇譽之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只好喝了口烈酒,剛喝了一口就覺得嗆,拿話擠兌尹商:“你沒事煮這麼烈的酒做什麼?想嗆死我啊。”
尹商極其鄙視蘇譽之,“老子要麼也是毒死你,嗆死你也不嫌麻煩。”
蘇譽之就搞不明白了,兩人雖然從小見了面就掐架,可是有容瑛在的時候這孫子就特愛裝,還特愛擠兌他,就像跟他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不過很多年之後,等蘇譽之明白這其中的原因時,不得不承認,這孫子真的很能裝。
容瑛神色還是波瀾不驚,將杯烈酒喝了,問道:“阿譽,你來找我,是爲了什麼?”
其實每個姑娘在問這句話的時候,都希望得到一個很夢幻的回答,可惜,大部分姑娘都會死在自己這份幻想中。其實,問的時候就知道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但是就是不死心的要問,就好像明知道要死,但是還是要掙扎一次,好像才死得甘心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