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煙回到令狐子璐的院子,一夜相安無事。
滿月這一天都在院子裡呆着,不曾去過別的地方。到了傍晚,凝靜從外面回來,滿月不動聲色的點點頭,吩咐惜夢和凝靜帶着其他幾個丫鬟婆子在指定的地方等着她,獨自一人離開了蒹葭閣。
既然令狐子璐要利用薛其對她下手,那麼東西都已經放在她這裡了,令狐子璐自然是擔心夜長夢多,想要儘快行動了。
次日一早,天還未亮,滿月獨自一人朝蒹葭閣後院最偏僻的院子走去。
她回來侯府之後,每隔七天都會去後院採摘露水泡茶的時候用,以往都會帶着凝靜和惜夢,今兒她獨自一人出來。
如果令狐子璐會在暗中對她不利,那麼帶上惜夢和凝靜反倒是害了她們,現在讓她們在暗處看着,反倒是神不知鬼不覺。
從離開蒹葭閣,滿月就感覺有人在背後盯着她,到了最偏僻的後院,滿月沒有直接進去,而是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滿月腳步越走越快,身後跟蹤她的人腳步也越走越快,下一刻,滿月轉身進了令狐子璐的院子。
當跟蹤滿月的人也跟了進了令狐子璐的院子之後,卻是遍尋不到滿月的身影。那抹黑影顯然有些迷失了方向,在令狐子璐的院子裡晃來晃去,不知所措。
正在這時,院子外面宮燈通明,伴隨着丫鬟婆子的尖叫聲此起彼伏。正在三夫人院子休息的令狐鴻熹正準備起牀,忽然聽到隔壁令狐子璐院子裡傳來的嘈雜聲,令狐鴻熹眉頭一皺,一邊穿着衣服,一邊朝令狐子璐院子走去。三夫人也飛快的穿好衣服,緊緊跟在令狐鴻熹身後。
令狐子璐院子裡此刻已經是雞飛狗跳,人仰馬翻。
令狐子璐胡亂的套了件衣裳,一臉茫然的站在院子裡面,看着七八個丫鬟婆子在打一個一身黑衣的男人。男人嘴裡時不時發出痛苦的悶哼聲,令狐子璐越聽這個聲音越耳熟,臉色也跟着變了。
這時,令狐鴻熹和三夫人趕了過來。二夫人也帶着睡眼惺忪的令狐平雪朝這邊走來。老夫人的院子離這裡太遠,加上老夫人昨兒睡得不好,所以令狐鴻熹吩咐任何人都不準去打擾老夫人。
最後一個趕過來的是令狐泉。
“怎麼回事?”令狐鴻熹問院子裡累的氣喘吁吁地一衆丫鬟婆子。
惜夢擡起頭看到是令狐鴻熹,急忙讓衆人住了手。
“回侯爺,奴婢等人今兒一早陪大小姐到後院採摘露水爲侯爺泡茶,誰知才走到院子外面就看到這個小賊鬼鬼祟祟的在三小姐的院子裡,這小賊正要開三小姐房門的時候,被奴婢等人發現,就將他抓住打了一頓。侯爺請看,就是這個小賊。”
惜夢說着指着躺在地上哼哼着的黑影。
“什——什麼小賊?他——”令狐子璐眼神一顫。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院子裡的不是什麼小賊,而是薛家那個傻子薛其。
二夫人和令狐平雪相視一眼,見令狐平雪眼神閃爍了一下,二夫人心下一驚,難不成這一出是平雪和子璐做的好事?該不會是又着了令狐滿月的道吧!
二夫人又氣又恨,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令狐平雪一眼,令狐平雪理虧,只能低下頭,暗暗責罵令狐子璐無能。
不是將薛其引到蒹葭閣的嗎?怎麼到了她的院子?
侯府平時戒備森嚴,很少有小賊闖進來,還如此明目張膽的闖進小姐的閨房,這讓令狐鴻熹顏面盡失,堂堂侯府竟然出了這種事,定要嚴懲。
“將那小賊帶過來!”令狐鴻熹一聲令下,唐管家立刻帶了人上前,將那黑衣小賊帶到了面前,等那小賊的面容出現在面前時,三夫人不由低呼出聲,
“這哪裡是什麼小賊,這不是薛府的薛其少爺嗎?侯爺,大家都誤會了,薛其少爺跟子璐可是青梅竹馬早就認識的,估計今兒是來侯府做客的。”
三夫人話音剛落,立刻被令狐鴻熹冷聲打斷,
“天不亮就做客?你會這麼做?”令狐鴻熹也知道三夫人故意這麼說,但令狐鴻熹真的是對二房的人說不出的失望,看着出現在令狐子璐院子裡的薛其,令狐鴻熹不用想也能猜到是怎麼回事,都說家醜不可外揚,可薛其是被侯府的丫鬟婆子發現的,府裡這麼多張嘴,又都不是瞎子,如果他今天不將此事處理妥當,衆人你一張嘴我一張嘴,還不知道會傳成什麼樣。
還不如他當斷則斷封住衆人的口。
三夫人沒想到令狐鴻熹會如此配合自己,可是看到令狐鴻熹那鐵青的臉色,三夫人又無趣的閉了嘴。
二夫人見這情景急了,今兒的事情都是兩個孩子的主意,她完全被矇在鼓裡,現在想說什麼都插不上話。二夫人對身邊的貼身丫鬟使了個眼色,想讓那丫鬟去通知老夫人,就算被老夫人責罵也好過連累平雪被令狐鴻熹責罵的好。
可那丫鬟剛要走,就被令狐鴻熹瞧見了。
“又想去找老夫人?有本侯在此!今兒誰也休想叨擾老夫人休息!”令狐鴻熹一聲冷喝,那丫鬟嚇得腿都軟了,差點跪在地上。
二夫人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
三夫人見了,痛快的哼了一聲。
“子璐!這怎麼回事?”令狐鴻熹看着臉色煞白的令狐子璐,對這個女兒已經是徹底失望。
令狐子璐確認了院子裡的黑衣人就是薛其,更是一臉茫然和驚訝。
“父——父親大人,女兒也不知道啊。女兒還沒睡醒就聽到院子裡有喊叫的聲音這纔起來的——”令狐子璐眨巴着眼睛,不敢看薛其。
薛其這時候卻捂着嘴巴,一邊哭着一邊喊着,
“不是說這裡有漂亮妹妹陪我玩嘛?還說是侯府的千金,放我進來了,卻打我——嗚嗚,我要回去告訴父親大人去。”薛其只是有點傻乎乎的,但智力也想當時十歲左右的孩童,眼下被打了,自然也懂得爲自己辯解。
令狐子璐一聽薛其的話,嘴角抽搐着,緊張開口,“父親,你可別聽這個傻子胡說八道,分明是他膽大包天私自潛入侯府,現在還想逃脫干係,父親,這事可與女兒無關啊。”
“三小姐,這侯府的人誰不知道你跟薛家的關係是最好的,而且薛其別人的院子不去,偏偏就輕車熟路的到了你的院子,天不亮就來了,這也就罷了,怎麼一個傻子還能躲過看門的眼睛不成?這不是有人存心放人進來嗎?”
三夫人牙尖嘴利,刻薄開口。
“三房的,沒有證據的事情你不要在那裡血口噴人!薛其出現在子璐院子就是跟子璐有關嗎?我看今兒的事情就是有人存心陷害!”二夫人護女心切,豈容三夫人如此說。
三夫人冷笑一聲,挑眉看着二夫人,
“好吧,既然二夫人不讓我這個妹妹說話,那就讓侯爺定奪吧,二夫人也省事不用開口了,反正今兒老夫人不會過來了,二夫人就等着看侯爺如何發落吧。”
三夫人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三言兩語堵住了二夫人後面的話,反正不讓她開口說話,二夫人也休想開口。有膽子害她的長安,就等着看她的親生女兒一個個沒有好下場吧!
這時,滿月採了一些露水朝這邊走來,看到令狐泉,福身問好。
“姑姑,你與父親爲何都在此?”滿月一臉懵懂的表情,令狐泉搖搖頭,揚起下巴,示意滿月看向院中。
“惜夢?我剛還說你們一個個都跑去哪裡偷懶了,怎麼會在這裡?”滿月看到惜夢眉頭一皺,將手中的露水瓶交給惜夢,先給令狐鴻熹行了禮。
“大小姐,你可別責怪你的丫鬟,要不是你每七天都有早起收集露水的習慣,恐怕有些人做了什麼苟且之事這侯府上上下下還都矇在鼓裡呢!這次呀,多虧了你的丫鬟婆子眼明手快啊!”
三夫人笑的不懷好意,看向滿月的眼神卻是默契瞭然。
滿月不動聲色的走到令狐鴻熹身側,佯裝毫無知情。
被打的薛其看到滿月,想要咧嘴一笑,卻是扯痛了臉上的傷口,薛其嗷嗷叫着,
“不是說讓我來看大美女的嗎?怎麼給我看那個醜八怪!這個美女好看,嘿嘿——跟畫像上的一模一樣。”
薛其說着從懷裡掏出一副畫像,連帶畫像一塊被掏出來的還有一封信。
“唐管家,拿上來!”
畫像打開,衆人湊過去一看,卻是大吃一驚。
怎麼畫像上的女子竟然是滿月?
二夫人得意的咬咬牙,這下看令狐滿月還怎麼脫身!
令狐平雪則是冷冷的瞪了滿月一眼,見滿月無動於衷,令狐平雪眼底的恨意更加濃重。
“好你個令狐平雪!明明是你約了薛其半夜私會,現在私會完了你就讓這個傻子到我的院子裡來鬧事,想要冤枉我!你這個掃把星自己倒黴就算了,你還——嗚嗚,你好冤枉我!”
令狐子璐一見那畫像瞬間炸了毛,剛纔的害怕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