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說的雲淡風輕,還不忘衝令狐秋雨晃一晃自己手中明晃晃的匕首。
只是,雖然是刀背,卻也閃着猙獰可怕的寒芒,刺着令狐秋雨的眼睛。
她眼睛瞪大了,看着眼前的大姐,在說到刀背的時候,語氣那麼的輕鬆隨意,還帶着一絲恍然大悟的淺笑,她覺得自己看到的不是比她只大一歲的大姐,而是一個來自鬼魅地獄的修羅,甚至是比修羅還要可怕冷血。
令狐秋雨緩過神來,坐在距離滿月最遠的距離,時刻提防她再次亮出匕首,嘴裡卻不甘心的低聲嘟囔着,
“我剛纔只是說話聲音大了一點,沒有叫你大姐而已,你也不至於要殺了我吧。”令狐秋雨就是如此,好了傷疤忘了疼,那點心思全都寫在臉上了。
她在民間長大,習慣了大聲講話,不循規蹈矩,想到哪裡說到哪裡,不至於就讓令狐滿月動了殺心吧?
滿月瞳仁淡淡移開,看向前方未知的方向。
“以前你在侯府外面是怎麼過的,我管不着,可既然這一次父親將你交給了我,我就有必要讓你知道什麼是規矩,你在侯府不守規矩,老夫人不會管你,那是因爲你不是她需要的棋子,沒必要在你身上耗費任何心思,她想你死,不過是動動嘴而已。父親不管你,一來是因爲他政務繁忙,二來是對你這些年漂泊在外的愧疚,可愧疚只會隨着你回到侯府之後一點一點的消散,唯有不滿纔會一點點累加積聚,等到了一個臨界點,下場如何,你自然會看到。
我現在告訴你這些話,不需要你的感激和認可,你還有一年及笄,這些話我現在不說,你等不到及笄那一年,便再也沒有機會聽到。”
滿月的神情到了最後,冰冷如霜。
像是寒冬結冰的湖面,一望無垠,寒徹心扉。
令狐秋雨愣愣的聽着,臉上的表情都仿若凝結了一般,馬車都停了,她還是坐在原地一動不動,似乎是在回味滿月的話。
馬車行進了大半天的功夫,車隊停下休整。
皇上和太后的馬車在最前面,已經進了驛站休息,後面是一衆妃嬪的馬車,也都陸陸續續的進了驛站。
滿月不想急着進入驛站,看到四周景色還不錯,正打算自己走走,才走出馬車,一匹黑色駿馬到了跟前,林東曜坐在馬上,沉聲開口,
“不想去驛站?”
“嗯。”滿月點點頭。
“前方不遠處是個集市,今兒父皇並沒有封路停集,要去看看嗎?”他的聲音聽起來酷酷的,卻是帶着一絲期待和邀請。
滿月回到侯府幾個月了,還沒逛過集市,當下點點頭。
“我想走着去。”她如此說,林東曜微怔,以爲她不會騎馬,所以也就沒有讓她爲難,旋即翻身下馬。
下馬的動作瀟灑飄逸,一氣呵成。
隨手將繮繩甩給身後的年政,林東曜擡腳到了滿月跟前。
正當二人並肩欲走,一道沉冷之音在二人身側不冷不熱的響起,
“五弟不跟太子一起陪在父皇身邊嗎?這是要去哪裡?”
林東合每每在這時候,發出令滿月討厭的聲音。
滿月不看他,衝着林東曜輕聲開口,“五殿下,是那個方向嗎?”她指着林東曜身後的方向。
“嗯。”林東曜點點頭。
“走吧。”滿月繼續無視林東合。
林東合沒想到滿月會如此漠視他,眼底劃過一絲清晰血色,旋即咬牙道,
“令狐大小姐這是做了六品女官之後就目中無人了嗎?”林東合心底的嫉妒和不滿,只有他自己知道。
這邊的馬車纔剛剛停穩,他已經是飛快的朝這邊趕來了,可還是慢了林東曜一步。
前一刻他也沒看到林東曜存在,還以爲他已經進了驛站,誰知他離馬車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林東曜已經騎馬到了跟前。
令狐滿月與林東曜說話的時候,語氣神采與面對他的時候,完全是判若兩人。
這個令狐滿月就認定了他林東合將來不會成爲一統天下的霸主嗎?
她竟敢小看他?
想到這裡,林東合臉色愈發的難看。
滿月卻是一臉清冷淡漠的表情,冷聲逸出,
“二殿下何時出現的?臣女未看到。”
滿月如此說,在林東閤眼裡等同於睜眼說瞎話。
明明就是看到他了,卻死不承認。
“不知者無罪,令狐大小姐的確是沒聽到。二哥還是先去忙吧。”林東曜素來是不將林東合放在眼裡的,更何況是在滿月面前,更加沒有沒有林東合的任何便宜了。
“五殿下,請。”滿月看都不看林東合一眼,有林東曜解釋,她沒必要再搭理林東合。反正之前很多話已經跟他講的很明白了,對於林東合,有些話根本沒有重複的必要。
林東曜與滿月並肩而行,留下了臉色陰沉的林東合。
身後突然有人拍了拍他肩膀,林東合轉過身去,眼底仍是一片陰鬱。
“似乎——太子和五殿下都很在意令狐滿月,難道二殿下也有想法?如果是太子想要的人,做個側妃是沒問題的,可如果是老五這個煞星看好的人,呵——只怕就是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正妃了。”
靖親王與林東曜和林簡都打過交道,對於這二位,靖親王都吃過虧,尤其是在林東曜身上,險些栽了個無法翻身的大跟頭。
所以對於林東曜,靖親王一直是存着恨意卻也存着三分畏懼。
靖親王說的過癮,林東合卻未表態,靖親王不由試探的問着他,
“二殿下不會真的喜歡令狐滿月吧?她可是初一生的,又毒又克,絕非賢妻人選。”
靖親王口中說的賢妻自然不是賢惠的賢,而是包含了太多其他的意思。
不必點破,林東合就懂。
林東合脣角勾起一抹冷笑,面上卻是無所謂的冷笑,
“怎麼會?靖親王這一次可是看走眼了。”
如林東合這般多疑陰鬱的個性,怎可能被其他人看穿自己的心事。
靖親王看不出他心思,便也不再繼續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