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的主動,也是張弛有。
上衣稍顯凌亂,其他已是鴛鴦顛倒。
某雙王抱着自己的小女人,不捨得鬆開,更不捨得離開。最後還是滿月擡腳踢開他,才作罷。
她擡手自然的擦着他額頭的汗滴。
“你常說,你以前扎馬步練功的時候,在身前鋪下十張絹紙,無論數九寒天,赤身上陣,那絹紙十層都可被汗水浸潤溼透,找這麼說來,你這是拿出練功的力氣都用在我的身上。”
她笑着從後抱着他,看着他眼底眸光一縷縷變得黯淡。
“你來一遭,我以爲你是——沒想到,你還是要任性的去找他。若非如此,你不會明知我夜裡會用龍涎香,卻還是灑了藍薄荷的香粉。這招數,是我最初醒來時,魏楓告訴你的,他將所有會引起我身體不適甚至昏迷的方都告訴了你,除了你跟魏楓,還有我,再無第四個人知道。我昏迷不醒了,你就可以去見林簡了?”
他眼底寒光凜凜,說不出是失望還是恨意。
“你都預料到了,你不會放我走?”她凝眉,他這麼久都沒反應,還愈發的生龍活虎的,其實他早就識破了。
“我不會讓你去找他!!”
“所以你在龍涎香裡面加了解藥?”她依舊從後面抱着他,面頰埋在他背後,聲音悶悶的發出。
“是!!”
“但你可能不知道,你昏迷這年,我除了要掌握能令你再昏迷的藥粉之外,我還知道什麼味道能解了你攙在龍涎香內的解藥,所以你現在——”
滿月緩緩鬆開他,倏忽消失的溫暖,令彼此都有種心如刀割的刺痛感覺。
“令、狐、滿、月!!”他一字一頓,咬牙切齒。
他身踉蹌一下,若還有力氣阻攔她的話,他都不會放任她在此刻離開。
“林冬曜!你現在不宜過激動,你該知道,如此的話對你身體不好。林簡這個人情,我一定要還!一定要還!!”
“一定要還?哪怕是夫妻反目?”他沉聲質問她。
“造成今日險些反目之人也是你在先!若非你擅自做主,大事都不與我商量,又何哉會有今天?無論如何我都要去見他,因爲可能是最後一面!就衝着他曾經救了你,我也要去!!”
滿月起身就要離開。
身後傳來某人憤怒的咆哮聲。
“這個人情你要還到何時?一輩嗎?下輩嗎??”
“這是最後一次!!但也許——我們夫妻情分也是最後一次了!”
“令、狐——”
“別再叫我!!林冬曜,你先令我失望!!你根本就不明白,我難過的,並非因爲過去年都是一人面對昏迷的你和年幼無知的淇源,照顧你們,我並沒有任何委屈和不甘。那都是我該做的,必須做的!可你的擅自做主,纔是真正傷害我的鋒刃利劍!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這般隱瞞欺騙,會出現在你我夫妻之間!!”
滿月停頓了一下,親眼看着他眼底寒冽逐漸迷離渙散。
“淇源暫時交給你,你我之間,需要這樣的分離暫時冷靜!既是夫妻,我就不會做出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
語畢,她轉身離開。
林冬曜陷入短暫昏迷之中。
雖是短暫昏迷,他卻彷彿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好像有十年光景一般。
夢中一切,貫穿着他和滿月的前世今生,模糊卻不凌亂,雖是一段一段的片段,最後卻能清晰的貫穿起來。
雖然是在夢中,他卻知道,關於前世的那些片段,都是滿月曾經告訴過他的那些故事,他自己在腦海中串聯起來的,而關於今生的,都是他們共同面對和經歷過一切。
只是,當記憶到了他甦醒之後,爲了解決林簡而迷暈滿月時,心臟卻是莫名收縮一下,說不出的刺痛感覺傳遍身體每一處。
而未來他能看到的是,因爲這次,他與滿月,竟是漸行漸遠。
若因此而失去了她的話,那他現在做的這一切又有何意義?
林冬曜陷入莫名沉思之中,一時之間,前一刻還清晰無比的思緒在這一刻混沌無比。
他之前只當此生最害怕的是她與淇源會遇到不公的待遇或暗算。
現在才更加清晰的看懂,其實他最怕的是失去。
失去她的信任和在乎,失去在淇源心目中本就少的可憐的威嚴。
——
京郊
滿月與鐵英快馬加鞭,很快到了京郊羅明河。
回望天朝京都,天亮了。
薄霧籠罩下的天朝京都,一派恢弘壯麗錦繁鎏金,自外看,繁榮昌盛萬年興隆。可只有深入其中的人才看能看到這內裡摧枯腐朽拜高踩低。
她自上一世便已厭倦,可身在其中,放肆過,推開過,卻始終在這片大陸上生存下來。
淇源的降臨,是另一種不得已的延續。因爲淇源,她甜在心頭,更加要努力生存下去。
再看一看歷經兩世的九重宮闕,繼而沉重着轉身。
身旁鐵英深知,王妃捨不得淇源小姐,又如何能捨得王爺?
王妃能爲王爺和淇源小姐付出一切。
可皇上昔日恩情,重如泰山。
如何能不聞不問?
“我們走吧。”
語畢,滿月雙腿夾緊馬腿。
馬兒如離弦之箭飛快狂奔而出。
鐵英嘆口氣,緊緊追隨。
在她身前,滿月在轉身的一剎那,忽然有種可怕的預感,彷彿這一次離開就再也不會有機會回來了!!
不是每一次,她都能順利過。
這一次,她要面臨的可是血流如河的殺戮戰場!那裡是拋頭顱灑熱血的地方,腥風血雨之地,其實她還沒做好如何面對的準備!!
但那裡同樣有一個曾爲她付出全部信任的人,她要去見他一面!
也許這是他們最後一面!!
——
七天後,邊關
這七天時間,滿月不知換了多少匹馬,本該是十天的行程,硬是七天之內到達邊關。
邊關盛夏比之京都,烈日炎炎暴曬,並無遮擋。
滿月身體在生淇源之後本就虛弱,如今長途奔襲,餐風露宿,早已到了支撐的限。
但林簡還未見到,她如何也要撐着去看他。
“王妃,前方五里就是說好的與蘇康會合之地。”鐵英沙啞着嗓開口。這一上她還要照顧滿月,比滿月還要辛苦。
看着她乾裂的嘴脣,還有被陽曬到發黑爆皮的面龐,滿月擺擺手,示意先休息一下。
“王妃,鐵英不累。”
鐵英看出王妃是心疼她。
“你不累我也累了,誰的身體也不是鐵打的。到那邊休息一下。”
滿月指了指不遠處唯一有樹蔭的一處歇腳的地方,除此之外,就真的要到五里之外了。
“是,王妃。”
鐵英點頭,翻身下馬。
“王妃,咱們還有半壺水,您渴了多喝點,到前面會合之後,隱秀那邊應該有足夠的水源。”
“嗯,”滿月點點頭,這一上都是大陽,這會正當正午,陽毒辣的刺痛雙眼,莫說是趕,就是一動不動都是滿身大汗。
“這裡距離邊關營寨還有幾十裡,又是在京都天朝地界,應該不會有西域的探。不過還是多加小心一些。”
滿月環顧四周,輕聲提醒鐵英。
“是,王妃。”
鐵英喝了一口水,擦擦額頭汗水,明亮的眸警惕的環顧四周。
忽然,下一刻,鐵英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似得,噌的一下站了起來,繼而俯身趴在地上自信的聽着。
滿月身一凜,屏住呼吸。
鐵英聽了一會,神色愈發凝重。
旋即起身,一邊說着一邊飛快拉過馬兒。
“王妃,像是有大部隊朝這邊而來,爲數衆多,至少八千以上。來者是敵是友尚不得知,我們還是儘快趕往五里外。”
“好!立刻出發。”
滿月點頭,翻身上馬。
二人水壺都顧不上拿,策馬揚鞭朝五里外會合的地方狂奔。
馬背上,滿月沉聲問着鐵英,“來人距離我們還有多遠?”
“一里地外!但因爲他們爲數衆多,所以必定追趕不上我們。”鐵英如是說。
“我擔心的不是大部隊!這往往大部隊行進,必定會有斥候先行,斥候行蹤神出鬼沒,說不定此刻已經發現我們了——”
“嗖嗖嗖!!”
“王妃小心!!”
滿月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嗖嗖嗖聲破空之音自身後響起。鐵英第一時間跳上滿月這邊的馬背,將滿月摁倒在馬背上。
馬兒吃力,停頓了片刻,鐵英卻是發瘋一般的抽打着馬肚,不給馬兒絲毫歇息的機會。
“鐵英!你也小心!!”
滿月此刻在前面,鐵英在她身後保護她,將全部後背都暴露在對方眼皮底下。
剛纔那支羽箭幾乎是擦着鐵英肩頭而過,甚至刺破了她肩膀的衣服,險些就令她負了傷。
“是,王妃。”
剛纔也是她疏忽了,只聽到大部隊前進的聲音,卻是忽視了斥候的來無影去無蹤,不能以俯地聽敵的方法探尋。
“王妃,您坐穩了!!”
鐵英說着,策馬揚鞭,讓馬兒走出回折的線,等羽箭瞄準了她們射出之際,她們的馬兒已經到了別的方向,如此雖然能避過羽箭,卻也拉長了線,令身後追兵有了趕超的機會。r11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