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政與慕華,拖拖拉拉這些年,始終沒能走出彼此的困頓和執着。
她肩負一國之君的地位和不得已,卻在認識他之後,已是情根深種難以自拔。而年政這些年,卻始終難忘記憶深處那一抹迷離青色。
慕華的心意他也明白,可他也是感情執着專一的君子,明明已經知道閆青青鐘意的人是魏楓,可因爲魏楓始終躲着閆青青,這份感情也始終不見明瞭。
年政也就繼續拖拉下去。
還以爲慕華這東洛太子經過幾年的磨練和增長見識,就會放下對他不切實際的眷戀。
可慕華正用時間證明,她對年政是實實在在的感情,不摻雜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或是不甘。
只是,年政越是接近真相,越是不知如何面對慕華。
否則,他也不用招呼不打一聲就回了京都,如何都要留在林冬曜身邊。
其他人見慕華到來,都是心領神會的看向年政。
“慕華太子,您身份特殊,如何能讓您如此冒險呢?”楊曉黎沉沉出聲。
他們雖然都在京都,可不代表他們聽不到東洛的那些傳言。
都說東洛的慕華太子喜歡男人不近女色,尤其專寵身邊一名武功高強的隱衛。而這傳聞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隱衛不是別人,正是年政。
雖然楊曉黎等人也相信年政與慕華之間清清白白,可慕華對年政的心思明顯不簡單。
“楊侍衛,多謝你擔心慕華。但王妃與慕華也是至交好友,多年前,在慕華最爲迷茫無助的時候,幸虧得到王妃點播,這才令慕華茅塞頓開度過那難熬的一段時光。如今王妃失蹤,慕華自認比任何人都適合去找她。你們放心,東洛的一切我已安排好了,我慕華不是旁人,招呼不打一聲就一走了之。我也不再是以前的慕華了,凡事都會有計劃的進行,不再任性盲目。”
慕華一番話說下來,的確有一種讓人眼前一亮脫胎換骨的感覺。
遲重等人正遲疑呢,楊曉黎卻已下令。
“年政,既然慕華皇子盛情難卻,你們就一起吧。”楊曉黎如此下令也是有他的考量和原因。
年政雖然跟隨林冬曜時間最久,但年政在東洛這幾年卻始終是林冬曜身邊的一等隱衛,而楊曉黎卻在林冬曜加封雙王之後得以提升一級爲一等帶刀御前行走隱衛。也就是說楊曉黎是林冬曜身邊唯一可以帶刀進入承乾宮隱衛。級別自然是比年政高了一級。
所以楊曉黎此刻下令,年政是要遵守的。
二來,慕華的確是比這裡任何人都要熟悉西域地形。
“好。我們去西域,你們留守在此繼續尋找王妃。”
年政思索了一下,沉沉開口。
慕華卻是不等他說完,已經冷着臉轉身走出了營帳。
背對着年政時,慕華嘴角原本是想要揚起一抹勝利的微笑,可不知怎的,卻成了一抹無法抹去的苦笑。
——
一個時辰後,西域邊關
兩軍開戰在即,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隨時一個細微的因素,都會一瞬引燃戰爭。
就好比年政和慕華這一出,若他們的出現被西域王的人發現了,那整片大陸都會因此而捲入另一輪升級的戰爭。
在這之前還只是西域和天朝開戰,一旦慕華被發現在西域境內,那四國與天朝的形式就將徹底大亂,註定要重新洗牌。
這不是林冬曜想要看到的,自然也不是年政想要看到的。
慕華和年政出了邊關之後就選擇步行前往西域邊關。一路上二人都沒怎麼說話,即便是剛纔同騎一匹馬,慕華也是冷冰冰的一張臉,似乎是看年政一眼都不樂意。
年政落得耳根清淨,也是不吭聲只管趕路。
既然路線慕華比他熟悉,那就跟着她走就是了。
“繞過這條小路就能看到西域駐紮的軍營,這附近——”
“有斥候。”
還不等慕華說完,年政一把將她拉過護在身後,慕華一瞬也是噤若寒蟬。
前方樹葉沙沙作響,輸贏婆娑。
卻是不見斥候的半個影子。
“是我看走眼了。”年政說着輕輕鬆開握着慕華胳膊的手。
慕華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你走點心!!這裡是西域王地界,不是你的京都,你當哪裡都有你的閆姑娘。”
慕華狠狠警告年政。
年政這三年來只喝醉過一次,就是得知閆青青照顧試藥中毒昏迷不醒的魏楓三天三夜那一次。喝醉的年政沒少喊着閆青青的名字,可他最後也喊了一聲慕華的名字。
就是這一聲,令慕華困惑不已。慕華想要問清楚年政爲何還會在喝醉的時候喊着她的名字,可年政就直接醉倒了,一點反應也沒有了。
慕華就帶着這個疑問到現在都沒有解開。
若這一次她和年政在西域邊關遭遇了不幸,那她也許就永遠都沒有機會再問年政了。
“你別每天都在我面前提她。原本是我一廂情願的事情,這倒好像我跟青青兩情相悅一般。我一介武夫倒是無所謂,青青可不同。”
年政一本正經實話實說的提醒慕華。
慕華心裡頭一酸,面上卻是一副冷冰冰無所謂的表情。
“我提起你的閆姑娘也是爲了你好,你是武夫?你何止精明過十個魏楓!你年政除了醫術不如魏楓,其他哪一點會輸給他?”
慕華這話說着自己心裡頭酸溜溜的。
但年政的心思明明就擺在那裡,還叫她如何能自欺欺人的矇蔽自己的雙眼和內心。
“我們是出來辦正事的,還是別鬥嘴了。你也別怪我草木皆兵,這段時間無論是東洛還是天朝京都都發生了太多事情,林林總總,一時之間難理出個頭緒來。”
年政此刻一改往日與慕華之間或針鋒相對或嚴肅冷苛的態度,反而是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慕華看了他一眼,夜色之中,他眼眸明亮璀璨勝過夜晚繁星,卻因着他心底還藏了一個叫閆青青的女子,讓這璀璨耀目莫名隴了一層迷離霧氣,彷彿是被烏雲遮擋了姣白光芒的月光一般。
可烏雲的遮擋註定只是暫時的,慕華始終都在等雲破光亮那一刻的到來。
就在這時,前方有沙沙聲音隱隱傳來,年政和慕華互相看了一眼,同時躲在了暗處。
一對訓練有素的斥候從他們剛剛站着的地方快速通過,行動快如閃電疾風一般,走過不留下任何痕跡。
等他們都走遠了,慕華和年政還不敢輕易出來。
兩個人就躲在一顆樹幹後面,彼此的身體互相貼合着,就連面頰都幾乎要黏在了一起。更不用說彼此呼出的炙熱氣息彼此縈繞了。
這般親密的感覺,慕華已好久不曾感受。
以往,年政不明白她的心意時,自然是將她看做是普通的隱衛一般訓練對待,可那層窗戶紙捅破了,他每每在單獨面對慕華的時候,就會有種異樣的說不出的情愫在腦海中縈繞。
他始終都該記着慕華是女子。
永遠都不能忘記男女授受不親。正是因爲最初他將慕華當做男子一般訓練對待,纔會令彼此之間有了過分的親密而不察覺,若他那時候就有所警惕的話——
正當年政走神的時候,剛剛那一對斥候果然又返回到遠處,又進行了一番細細的檢查方纔離開。
這一番折騰之下,慕華已是出了一身冷汗,被山間冷風一吹,不覺狠狠地打了個寒戰。
“先披着我的外衣,山間風大潮溼,你是女子,身子要緊。”
年政這一番話說的再正常不過,慕華卻突然有種說不出的酸楚感覺。
他對閆青青也是如此關心在意的嗎?是一定會超過對她的關注吧。
“他們走了。出來吧。”
慕華出神之際,年政輕輕拉了她一把,將她從樹後拉了出來,身上也披上了帶着他體溫的披風。
“我們出發吧。”
慕華閉了閉眼睛,強行壓下心中對於感情的種種渴望和疑惑。
比起她自己的感情來,現在第一重要的是找到雙王妃。
二人一番疾行,很快接近西域王的中軍營帳。
此刻,西域往中軍營帳卻是燈火通明,隊伍整裝待發,好像前一刻發生了什麼大事。
慕華年政互相看了一眼,具是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難道是——王妃出事了?
可他們如何能料到,出事的並非滿月。
“那中間的籠子裡好像關押了一個人——像是——王爺!!”
慕華的話幾乎同時得到了年政的認同。
“是王爺。”
“沒錯。”
年政的聲音說不出的低沉嚴肅。
他和慕華如何也麼料到,二人來到這裡纔剛剛接近中軍營帳,就碰上了王爺被關在牢籠之中。
而中軍營帳此刻大開,一身金色鎧甲的西域王自中軍營帳中緩緩走出,身側侍衛環繞。一衆將領在看到西域王走出來後,歡呼聲四起。
“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殺了林冬曜!!殺了林冬曜!!”
“殺了天朝夠王爺!血洗天朝軍營!”
顯然,西域王軍營之中,所有將領都是知道了牢籠中的就是林冬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