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一個不爲世容的野種 二更求票
離開寂藥前,冬暖故把廚房裡的鍋碗瓢盆洗了乾淨,將其放到了碗櫃裡,再將廚房打掃了一遍,確定收拾妥當後纔將廚房門扉掩上。
司季夏則是把臥房裡的大木桶中的水提出來倒,把被褥摺疊好收回箱櫃中,把臥房收拾好,末了把門闔上,離開了小樓。
冬暖故站在桂樹下等他,手裡拿着兩隻包袱,一隻長包袱一隻短方包袱,正是司季夏喜好隨身帶的那兩隻包袱。
除此之外,他們再無第三個包袱,他們也沒有什麼可拿。
冬暖故離開時擡手撫了撫桂樹的樹幹,將長包袱繫到了司季夏背上,這才與他並肩離開。
小樓前的桂樹還是靜靜地立在那兒,好像在靜靜看着主人家離開一般。
好像他們這一走,就再也不會回來這個院子了似的。
整個羿王府依舊沉靜得可怕,即便府中的下人一個都沒有少,即便他們依舊像平常一樣在幹着自己的活兒。
依舊……沒有人敢看他們一眼。
纔出羿王府,府門外已有馬車在等待,有身着青灰色短襟布衫、僕從模樣的十名男子上前來向司季夏恭恭敬敬地行了禮,而後又將他與冬暖故恭恭敬敬地請上了馬車。
馬車裡,冬暖故從袖間拿出司季夏縫的那個小人阿暖來瞧,愈瞧愈覺得司季夏縫的比她縫的要好上無數倍,再想着司季夏說過的話,不由得瞪了他一眼。
司季夏被冬暖故這莫名其妙的一瞪瞪得有些忐忑,沉思了半晌才試探性問道:“我把阿暖縫醜了?”
冬暖故又瞪了他一眼,又從袖中掏出了小人平安,用手指戳着小人平安的臉道:“你更醜。”
“……”司季夏怔了怔,而後輕輕笑了,自然而然地在微弓下脖子,在冬暖故的脣角輕輕親了一口,認同地笑道,“好,我醜。”
回答司季夏的,是冬暖故在他腳踝上輕輕踹了踹。
司季夏卻是微微笑着,盯着她手裡的小人平安看。
他注意到了小人平安背後“背”着的那塊墨玉佩,在昨夜第二次見到它時就注意到了,他不過是不在意罷了,只是現下卻又不得不在意。
因爲他看到了墨玉佩上刻着的陽文小篆——東陵段氏。
冬暖故像是不想讓司季夏看見那塊墨玉佩一般,很快將兩個小人一併收回了衣袖裡,轉個身,將背靠到了司季夏身上,把他當做椅子來靠,眉眼在笑。
司季夏也微微笑着,坐直身子,讓冬暖故倚靠得舒服些,並未問什麼。
馬車在輕搖,致使車窗簾也在這輕輕的一搖一晃間一下又一下地掀開,將外邊白亮的日光漏進了馬車裡來,映亮他們嘴角微揚的笑容。
尋尋常常,安安靜靜,平平好好。
疾馳的馬車在青山小鎮外的一面如鏡般的月牙湖邊停下了,那兒已停着一輛黑篷馬車,馬車前後左右都分別跟着兩名騎馬的黑衣執刀護衛,人人面色冷肅,看得出,保護那輛馬車是他們的任務,抑或說押送馬車裡的人,是他們用命來執行的任務。
而此刻,馬車裡的人不是坐在馬車裡,而是站在月牙湖邊上,黑緞錦袍,衣冠整齊,負手而立,任風拂面,像極是出來遊玩坐馬車坐得累了的老爺在這湖邊稍作休息一般,絲毫不看出此時的他,是受制於人。
他的身後,站着兩名面色冷峻的黑衣人,只見他們目光冷冷,似看向遠方,實則視線從未離開過眼前黑緞錦袍的男人。
還有一名臉膛黝黑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站在一旁,一直望向從青碧縣而來的方向,臉色沉沉,似乎有些焦急。
當男人看到一輛灰篷馬車由遠而近地駛來時,他面上隱隱的焦急之色才漸漸褪去,待得馬車停穩,司季夏從馬車上下來,他即刻迎上前,向司季夏客氣恭敬地行了一禮,“見過公子。”
“石將軍無需多禮。”司季夏只是神色淡淡的客氣了一聲,便是連一個虛扶的動作都沒有,也沒有要向對方介紹冬暖故的意思,只是轉頭看向冬暖故,溫和道,“可需要我陪阿暖過去?”
“不必。”冬暖故微微搖頭。
“那我便在此等着阿暖。”
冬暖故輕輕點了點頭,擡腳往湖邊方向走去。
看着冬暖故向站在湖邊的羿王爺走去,石凱面上有明顯的震驚與不放心,然司季夏隻字不語,他就算心中有一千一萬個疑惑不解,也不敢多問一個字,因爲這個僅用了一個多月時間就連根拔了羿王爺二十年經營的公子總給人一種可怕的感覺,讓人根本不敢在他面前多說一句廢話,更不敢質疑他的每一個決定,似乎他天生就有這種力量,讓人心甘情願臣服在他腳下聽他命令的力量。
司季夏自然看得出石凱面上的疑慮,卻是不多看他一眼,而是看着冬暖故的背影,不疾不徐道:“石將軍無需擔憂,待內子與王爺說上幾句話,將軍便可繼續押其上路。”
“這是幸而有公子,否則我等根本無法將羿王爺押進京。”即便司季夏年輕,然石凱卻對其極其敬佩,使得他字裡行間皆是尊敬之意,“西山那兒有許副將及李副將守着,公子可放心。”
“嗯。”司季夏從不多話,只靜靜地聽着石凱向他彙報着西山的情況,目光卻一直未從冬暖故身上離開。
站在月牙湖邊的羿王爺聽到有腳步聲靠近沒有任何反應,似乎根本就不在乎來人是誰一般,待冬暖故走到他身邊停下腳步,他才用眼角的餘光微微瞥了她一眼,冷冷一笑,道:“沒想到世子夫人居然有興致來探望本王這個階下囚。”
“王爺輸了。”冬暖故卻是未看羿王爺一眼,只是躬下身,撿起了湖邊上的一顆小石子,輕輕投到了湖水裡,在被微風拂動的湖面上打出了一圈小小的漣漪。
她就站在羿王爺身側,卻絲毫不見擔心羿王爺會對她不利的神色。
“勝敗乃天下天天都會發生的事情,本王會輸,也不見得有多奇怪。”羿王爺面色雖冷,卻異常平靜,竟沒有一絲一毫敗在了對方手上的怨恨與不甘,反是笑得有些自嘲,“只不過未曾想過會輸在一個小輩手上罷了,而且還是在這短短的一個多月時間內。”
他確實是輸了,輸在一個小輩手上,並且輸得徹底,他承認。
“因爲王爺從未將他放在眼裡,也從不屑將他放在眼裡。”冬暖故說得不緊不慢,羿王爺未反駁,只看着湖面上的漣漪漸漸平息。
“王爺會如此冷靜,倒是我不曾想得到的。”冬暖故說這話時,語氣裡帶着由衷的佩服,畢竟是自己一點一點經營起來的勢力,用了整整二十年的時間,卻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土崩瓦解,任是誰,都無法冷靜地接受這個事實,更何況是看似與王座只有幾步之遙了的羿王爺。
“本王向來不是放不下之人,輸了便是輸了,階下囚如何,被千刀萬剮又如何,輸家應有的下場向來如此,本王也不過一個肉體凡胎,無甚受不得的。”羿王爺說得輕巧平淡,好像他真真就是一個出門遊玩的官家老爺一般,竟是未將生死成敗放在心上。
“王爺令人佩服。”
“怎麼?世子夫人今兒來探望本王,就是爲了對本王說一聲佩服?”羿王爺冷冷一笑,“世子夫人與其有這個閒暇來與本王閒談,不如好好想想世子把本王給端了後如何面對世人的目光和指點。”
“這個不勞王爺費心,王爺既能看淡生死成敗,我等又爲何看淡不了流言蜚語世人目光?”冬暖故輕輕一笑,“今日來探望王爺,實是想在王爺前去受死之前,問王爺一個事情。”
“受死?”羿王爺似乎很是滿意冬暖故說的這個詞,竟是笑出了聲,“說得好,不知世子夫人這麼趕着在本王死前問本王的,會是什麼天大的事情?”
羿王爺的話音才落,冬暖故便將一樣東西遞到了他眼前——那是一塊不及半個巴掌大的墨玉佩,安安靜靜地躺在冬暖故的手心裡。
“東陵段氏”四個字赫然躍入羿王爺的眼簾,讓他本是在笑的神色倏地陰沉了下來,眸中甚至還有明顯的震驚。
顯然,他見過這塊墨玉佩,並且認識這塊玉佩。
“王爺認識此物?”見到羿王爺的反應,冬暖故的心有些緊張,然她卻不能表情在面上,依舊問得平靜。
“東陵段氏侯府的獨有玉佩,本王豈會不識得?”羿王爺的聲音有幾不可辨的輕顫,把手伸向放在冬暖故手心的墨玉佩,將其拿在了指尖,冬暖故雖微微攏了攏五指,終還是沒有收回手,而是讓羿王爺拿過了那塊墨玉佩。
“呵,呵呵……時隔二十二年,未曾想,本王竟還會見到這塊墨玉佩。”羿王爺笑得有些詭異,有些陰沉,又有些深深的無奈自嘲,“可笑,可笑。”
注視着手中墨玉佩的羿王爺,似乎陷入了對過往的回憶之中,一段既美好卻又痛苦的回憶,以致他的眼神有抹明滅不定的光。
冬暖故未打斷他的回憶,相反,她的心跳得有些快,因爲她在等待羿王爺的答案。
“這是東陵段氏只爲嫡長女雕琢的玉佩。”羿王爺笑得深沉,“在其成婚當日由其親手編穗並未其夫別上腰帶的定情墨玉佩。”
“而這塊玉佩……本該是別在本王腰上的。”
冬暖故心頭一怔,只見羿王爺將指尖的玉佩輕輕一轉,翻轉到了刻着手工拙劣的陰刻燕子圖案的那一面。
當羿王爺看到那隻刻工拙劣筆劃簡單的燕子時,他的手猛地一僵,瞳眸微睜,似乎發現了什麼讓他意想不到的事情一般。
“原來如此……”羿王爺盯着墨玉佩上的那隻陰刻燕子,微微眯起了眼,忽而又冷冷笑出了聲,“呵——原來如此——”
“王爺看出了什麼?”羿王爺的反應讓冬暖故再也不能冷靜,有些急切地問出了聲。
羿王爺並未回答冬暖故的問題,而是微微轉身,看向了站在不遠處的司季夏,微眯着眼,笑得有些陰沉猙獰,嘲諷道:“世子夫人想知道的,是世子的身世,不知本王猜得可對?”
“王爺願意告知?”看來她猜想得沒有錯,這塊墨玉佩裡,藏着的是司季夏身世,卻又是隻有寥寥一兩個人才看得懂的秘密。
段晚晴必然是知曉的,否則她不會將這塊玉佩交給她,可她不願說,至死都不願說。
而從羿王爺的反應看,他必也從中看出了什麼來。
“野種。”羿王爺未將手中的玉佩捏碎,也未將其扔進月牙湖裡,而是將其放回了冬暖故手心裡,陰沉的冷笑裡竟是有種詭異的快意,“一個不爲世容的野種而已,呵,呵——”
野種?
冬暖故眸光驟冷,右手輕輕一抖,一柄蛇狀的一尺長短劍被她握在手中。
擡手,直刺羿王爺咽喉——
石凱大驚。
司季夏亦是陡然一驚,欲上前阻止,眼見已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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