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鍾情

司季夏纔想和冬暖故說什麼,就聽得院子有人突然吼叫道:“人呢!山野藥農呢!?還不趕緊地出來招呼客人!?還有沒有點待客之道了!”

司季夏一聽得這聲音,先是一怔,而後立刻笑了,很是激動地對冬暖故道:“是穩婆他們到了,姑娘稍等等,我先出去一會兒再來喂姑娘。”

還不待冬暖故說話,司季夏便已是將碗方向,匆匆忙忙出屋去了。

司季夏纔出得堂屋的大門,在屋裡的冬暖故就聽得冰刃絲毫不給臉面地破口大罵:“山野藥農!你什麼意思!老子都已經到你家裡來了,你居然還躲在裡面不出來招呼,你是不是不想招呼老子啊!?”

聽着冰刃的大罵聲,冬暖故不由得笑了,不過她還真是想不到冰刃和喬小余竟會來得這麼及時,今日他們若是沒有來,或是沒有帶着穩婆一起來的話,再等平安下山去找穩婆來的話怕是已經來不及了,這樣的話……難道就讓平安幫她接生!?

一想到這個問題,冬暖故只覺自己眼角突突地跳,她怎麼也不能想象那個畫面,她如何也不能接受那樣的畫面。

好在小余妹妹聰明,帶着穩婆來了,小余妹妹可真是她的救命稻草了。

接着只聽得司季夏忙賠不是道:“兄臺誤會了,實是姑娘快要生了,在下在屋裡照顧姑娘而已。”

“什麼!?”冰刃一聽得司季夏說冬暖故快要生了,驚得他險些就跳了起來,只見他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司季夏,“你不是在裡邊幫她接生吧!?”

“……”司季夏頓時只覺腦子一片懵,這這這,說的是什麼話?

喬小余則是驚詫得都慌了神,一邊扯了那正氣喘吁吁的微胖中年婦人往堂屋裡跑一邊急急道:“公子沒接生過,肯定不會接生的,大嬸你快跟我來!”

“……”司季夏的顳顬跳了又跳,他只說了他在屋裡照顧姑娘,沒說他在給姑娘接生啊……

這夫妻倆,怎麼想法就不同常人?

不過現下不是解釋這些的時候,司季夏見着喬小余已經拉着穩婆往屋裡去了,他便急忙向冰刃道:“請恕在下現下不便招呼兄臺,兄臺自便便好。”

司季夏說完,轉身就往冬暖故那屋走去,可他纔到屋子門口,就被喬小余給攔住了,只聽喬小余着急道:“公子你別進來,穩婆說破水了,公子快去準備剪子熱水和乾淨的布巾,哦,乾淨的布巾在大俠背上揹着的那隻大包袱裡有,我已經洗過晾曬過了的,乾淨的,公子去拿來就行。”

“可是……”司季夏不肯走,他擔心冬暖故。

“哎呀,可什麼是呀!”喬小余跺了跺腳,“我會照顧好阿暖姐姐的,只要公子還沒有開始幫阿暖姐姐接生,穩婆說一切都好說。”

“好好,我這就去,我剛給姑娘煮了一碗糖水蛋,姑娘還未吃完,還勞姑娘替我喂姑娘吃完,若是姑娘不吃的話,怕是待會兒沒有氣力。”司季夏還是很緊張,“姑娘的模樣好像很痛苦很難受,還勞煩姑娘……”

“公子你,你好囉嗦啊!”喬小余正在緊張要去看看穩婆還有什麼交代的,奈何司季夏居然在這兒說個不停,她原來瞧着公子在對夫人之外的人都挺冷冰冰的,倒是不知道公子原來居然這麼囉嗦。

不過怕是也只是因爲夫人,公子才這麼囉嗦的吧。

雖然公子不記得夫人了,什麼都不記得了,可是他依然很關心夫人,若不是他的一聲又一聲“姑娘”,只怕她都要以爲公子其實還沒有忘記夫人的。

喬小余這話音才落,司季夏便連連點頭道:“好好好,我這就去,這就去。”

“剪子別忘了用熱水燙一燙啊!”喬小余在關門前又向司季夏補充一句。

司季夏一轉身,就瞧見冰刃不知何時就搬了一張長凳正翹着腿靠坐在門邊,一臉鄙夷地看着司季夏,冷哼道:“別人媳婦兒生孩子,又不是你媳婦兒生孩子,你着急個什麼勁兒,生出來也不是你的娃。”

“……”司季夏只是看了冰刃一眼,沒有理會他,先到他房裡找剪子去了,再出來時,發現冰刃將他背上揹着的那隻大包袱扔在了堂屋的桌上,本是被他提在手裡的那兩隻雞則是被他扔在了院子裡,正撲扇這翅膀咕咕叫着,想來是餓了。

司季夏連忙站到桌邊去解開那大包袱,看見包袱裡整整齊齊地疊放着一沓的大衣裳和小衣裳,還有一沓兒的乾淨棉巾,連忙將棉巾拿了出來先放在一旁,而後拿着剪子匆匆往廚房去了。

司季夏端着盛着溫水的銅盆再回到堂屋來的時候,冰刃用鼻孔看他,隨之又用力哼了一聲,一臉的不悅。

夜越來越黑,司季夏在院子裡焦急地等待着,踱來踱去,時而走到門外去站站,時而又走到窗前去站站,總之是一刻也沒有安安靜靜地停下來等待過。

堂屋裡的燈火就快要熄了,司季夏也沒有注意到,此時此刻他的心,完完全全都系在了冬暖故身上,他怕她疼,怕她難過,怕她害怕,怕她哭。

他……想到她身邊去,可是他不能,因爲他不是她的夫家。

這對年輕的夫妻待她如此之好,不惜走那麼久的山路只爲了將小孩的衣裳送來給姑娘,還特意爲姑娘準備兩隻下蛋的母雞,甚至還比他心細先請來穩婆以備萬一,會不會……

會不會姑娘生了孩子之後,他們就要把姑娘接走了……!?

畢竟,畢竟住在水月縣上要比住在這連人煙都沒有的山上要好得很多很多,若真是這樣的話,姑娘……可會跟他們走?

司季夏的心本來就因冬暖故生產已然很慌很亂,現下再這般想,他的心就更慌更亂了,致使他在院子裡來回走動得更頻繁了。

冰刃早已從堂屋裡坐到了院子裡來,坐在平時裡冬暖故慣坐着曬太陽的那張凳子上,背靠着廚房的牆壁,還是翹着腿,看着司季夏走來走去,他只覺晃眼得很,實在忍不住了,不由又罵他道:“我說你能不能好好坐下來等着!?都說了不是你媳婦兒生娃,你在這着急個什麼勁兒,還要不要臉了!?”

冰刃這話說的,就好像他是主人家,而司季夏纔是那個外來客一樣。

這句話冰刃已是說了第二回,第一回說的時候司季夏只是瞟了他一眼沒有反應沒有說話,而這一回,司季夏也沒有說話,但是他坐了下來,在廚房外邊窗戶下的那方小石磨上坐了下來,低垂着眼瞼。

其實他說的很對,姑娘不是他的媳婦兒,他爲何會這般緊張不安?

可就當司季夏堪堪坐下時,屋子裡就傳出了冬暖故的一聲痛呼聲,驚得他立刻蹦也一般從石磨上站了起來,即刻匆匆地去到屋門前,擡手就想敲門問問看發生了何事,可是他的手已經擡起了,卻遲遲沒有敲到門上去,反是又收了回來,一步三回頭地又出了堂屋,回到了院子裡。

冰刃又是一臉嫌棄地看着他,說出的話更是嫌棄不已,“緊張什麼,女人生孩子不就是這樣?難道你還指望女人生孩子還一聲不吭的?你不是山野藥農嗎,多少不是該懂一些醫理?居然連女人生孩子會像瘋婦一樣喊叫都不懂?”

“我知道,我,我只是有些緊張。”司季夏當然知道女人生孩子就彷彿在鬼門關前走一遭一樣,自然是會疼會喊的,若是不疼不喊的,確實就不是生孩子了。

而從司季夏回來直到方纔爲止,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時辰,都沒有聽到冬暖故喊叫一聲,是以冬暖故這突然一聲痛呼自然就讓他沒來由的緊張了。

“嘖嘖,你這纔是有點緊張?”冰刃嗤笑,“我看你這是緊張得不得了不像話了,豈止纔是有點?”

“我……”就在這時,冬暖故又喊叫了起來,因爲太疼,她本不想叫的,可她實在忍受不了了,而司季夏聽到,下意識的反應又是要往屋子的方向衝,但是這一次他忍住了,沒有再在冰刃面前失態。

冰刃沉默了。

冰刃沉默的時候,整個院子乃至整個深山似乎都回蕩着冬暖故那痛苦的喊叫聲,她本是一直忍着不叫,可自她方纔忍不住叫出一聲開始,她就再也忍不住不叫了。

她本是不想教司季夏太擔心她的,可是她實在忍不了了,疼得她忍不了了。

小院裡除了冬暖故的喊叫聲外,就是穩婆和喬小余的聲音,還有就是司季夏踱來踱去的腳步聲。

冰刃覺得這種聲音煩躁得要命,覺得司季夏在他眼前晃來晃去也晃得他頭疼得要命,忽爾又聽得他一聲大吼道:“你別走了!趕緊地坐下來!本來就夠煩的了,你還走來走去嫌不夠煩!?”

司季夏停了下來,但他沒有坐下,他只是站在院中,眼睛一直盯着冬暖故那屋看。

冰刃煩躁地撓了撓頭,問司季夏道:“喂,你知道她是有夫家的吧?”

司季夏愣了愣,而後笑了笑,道:“當然。”

否則姑娘也不會大着肚子了。

“那你知道她夫家哪裡去了?”冰刃又問。

司季夏微微搖了搖頭,“我不知,姑娘只說自己無親無故,獨自一人,其餘的未提。”

“她夫家死了,她確實是無親無故獨自一人,她當然不願提。”冰刃說這句話的時候,一瞬不瞬地盯着司季夏。

司季夏眸中微微的驚詫一閃而過,因爲他早已就想到事實如此,若非如此的話,姑娘的夫家待她很好,若不是真的留不在她身邊,又怎會留她獨自一人在這世上。

只是真正聽到這話時,司季夏還是覺得心疼,心疼那個可憐卻又很堅強的姑娘。

司季夏沒有接話,因爲他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該說什麼纔好。

冰刃還是定定看着他,就好像要從他臉上看開出花兒來一樣。

“我覺得,待她生完孩子後還是把她接下山去住比較好,住在水月縣裡要什麼有什麼,比住在你這深山老林裡的家要強上不知幾倍。”冰刃的聲音平平冷冷的,就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一般,可偏偏這件事情,能在司季夏心底掀起千層浪。

只見司季夏的面色有些發白了,冰刃還是在平平緩緩道:“不要問我爲什麼,因爲我覺得你把她照顧得不好而已,還是讓我媳婦兒照顧她比較妥當,哦,還有就是,我和她夫家是兄弟。”

司季夏的面色更白了,他亦是定定地看着一臉嚴肅正經的冰刃,嚅了嚅脣,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得他艱澀地問道:“那爲何你們一開始沒有收留她?”

“你瞧見我們沒有收留了?”冰刃冷聲反問,接着道,“不過是她不想給我和我媳婦兒再添麻煩而已,所以她就偷偷走了,我們到處都找不着她,誰知是被你這個山野藥農救着了,而你爲了救她又摔得個不省人事,然後她就理所當然地留下來照顧你了。”

冰刃面上嚴肅正經,其實心裡正把自己誇讚了一遍,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他說假話也可以臉不紅心不跳的,而且這五百兩一副相信了的樣子,老子簡直就是高手中的高手!

冰刃就差沒拍大腿表揚自己了,可他現在還不能拍,他還要把該演的戲演完了再拍,以免戲演到半露餡了就不好了。

“兄臺……覺得我把姑娘照顧得不好嗎?”司季夏的聲音有些發顫,他的左手已經緊緊捏握成拳。

“你覺得你把她照顧得好嗎?若是照顧得好,前十來天你爲何還讓她下山去?若是照顧得好,你爲何今日還下山去?你若是照顧得好,爲何不像我們一樣將穩婆先請回家來住?”

冰刃的反問像是連珠一樣打在司季夏心上,打得他一時間竟是啞口無言,而無言就是沉默,沉默就是等於認同,只聽冰刃冷聲質問道:“倘若今日我和我媳婦兒沒有帶着穩婆前來,你該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我……”司季夏想要說話,想要爲自己解釋什麼,可他張了口,卻發現自己根本就無話可說,因爲他覺得冰刃說得很對。

若是他們今日沒有帶着穩婆前來,他該怎麼辦?姑娘該怎麼辦?

如今的司季夏本是與冬暖故沒有任何關係的,他根本就沒有義務去照顧冬暖故,她是死是活更是可以不干他的事情,冰刃根本就沒有資格這樣質問他的,可現下冰刃這般質問他,他非但不覺有何不妥,反是覺得慚愧至極,自責至極。

不爲別的,因爲他願意照顧姑娘,他覺得和姑娘在一起過日子他覺得很開心,有人和他一起吃飯,有人和他一起說話,還有人會等着他回家,他喜歡這樣的日子。

他……很喜歡這樣的日子。

可是,姑娘卻是快要離開了。

因爲他確實照顧不好姑娘,住在山上也確實遠比不上住在水月縣裡強。

冰刃瞧着司季夏那黯然得簡直不能再黯然的神色,他覺得就算是個傻子都能看得出來他不捨得他媳婦兒走,只不過他不知道那是他媳婦兒而已。

不過這小子雖然什麼都不記得了,居然還記得對他那寶貝媳婦兒好,這該說他是忘了他的寶貝媳婦兒,還是沒忘?

他可從沒見過哪個男人疼媳婦疼成五百兩這樣的,簡直是把媳婦兒捧在手心裡疼都還嫌不夠。

或許正是因爲這麼在乎這麼重要的人,是以就算他現下什麼都不記得了,卻還是下意識地要對媳婦兒好。

看五百兩這黯然傷神的模樣,根本就是喜歡上那大肚子的“姑娘”了,只是不敢承認或是自己還沒有意識到而已,所以還就姑娘姑娘的叫,連他這個江湖草莽聽着都覺得刺耳,他媳婦兒聽着他這一聲又一聲“姑娘”的,不知心裡是個什麼傷心滋味。

這個完蛋玩意兒五百兩,不激激他的話,怕是再等個兩三年的,他還是叫“姑娘”。

“喂,你鍾情她。”冰刃這前一句是肯定的語氣,後一句才佯裝問道,“你不捨得她離開,是吧?”

可不管是肯定的話,還是疑問的話,都足以嚇煞司季夏。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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