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青甯嘴角輕勾,似笑非笑,聲音也悠悠的,“本王妃會將馬車停在公主府西側牆就是意圖不軌?公主殿下是不是得了妄想症,本王妃又不傻,如果要做壞事,派個人來就好,何必如此大張旗鼓,勞師動衆,落人話柄?”
昌平的臉頓時一黑,這女人什麼意思,這是在說她誣陷麒王府?府尹要調查此案,她也不過是實話實說好不。
還不待昌平反駁,墨青甯繼續說道:“說到昨天本王妃在公主府西側牆,本王妃倒是想問公主一句,本王妃的世子可是有得罪公主的地方?說來您也是皇姐,對待小侄兒的胡鬧多多禮讓纔是。”
昌平側頭看向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墨雲寶,嘴角揚起一個慈愛的弧度,走到墨雲寶身邊,擡手揉了揉墨雲寶的腦袋,裝出一副很熟的姿態,柔聲細氣的說:“小寶,聽說你昨天到公主府找黎兒玩?怎麼沒留下來吃個晚飯再回去?”
昌平這番話是向墨青甯解釋,昨天墨雲寶爲什麼會從公主府的西院牆翻出去,這都是墨雲寶貪玩造成的,可不是她堂堂一國公主爲難一個小孩子。
站在一旁的穆祈黎聽的一愣一愣的,他皺了皺眉頭,昨天墨雲寶來公主府找他了嗎?怎麼都沒有聽孃親和下人們提起過?
墨青甯嘴角一抽,默默對天翻了個白眼。這公主的本事還真不小,明明是綁架墨雲寶,硬是把黑水洗白,成了善良的白蓮花。
墨雲寶只是迷茫的擡頭看向昌平公主那一臉慈愛的模樣,他的眼神很清澈很無辜,好似在說:公主姑姑,你在說什麼呢?我怎麼一句都沒有聽懂呢?
昌平公主和玄天麒這對姐弟從來不說親帶顧,見面也不喊皇姐,到現在也沒說幾句話,更是在一旁冷冷的看着昌平公主,不言不語,好似一個局外人。
倒是站在昌平公主身邊的穆遲影開口打破這尷尬的局面,他對着墨雲寶笑了笑,“小世子昨天在我這邊吃了便飯纔回去的,世子,昨晚的蓮蓉湯好喝嗎?”
墨雲寶眨眨眼,他本以爲這位帥哥影公子會裝不認識,沒想到這麼快就指認他在他那吃過晚飯的事實。
唉!這麼一來,孃親也不能咬着公主姑姑不放,非說他昨天是被綁架到公主府。這不有人證在,他昨晚可是胃口很好的把影公子的晚餐全吃到肚子裡,還口若懸河的跟他吹牛聊天來着。
墨雲寶尷尬一笑,順着慕遲影的話說:“的確很好吃!”
慕遲影莞爾,“昨天小世子跟我說謊了,原來你是麒王世子,說謊的小孩子一點都不可愛,下次可不能胡說八道了!”一副教育的口吻,語氣卻很輕鬆。
昌平聞言挑挑眉,似乎沒想到墨雲寶來公主府還有這麼一出,她側頭看向穆遲影笑道:“居然還有這麼一出,本公主竟然不知道?”
穆遲影笑笑,“公主那會正好有事走開了,小世子就一直跟我在一起。”
墨青甯眯眼打量慕遲影,對方只是客氣禮貌的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墨青甯的心頭卻劃過一抹熟悉,這個男人,她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玄天麒開口道:“還是帶路去靈堂吧!”
“啊!”昌平公主突然尖叫一聲,縮回手後退好幾步瞪着墨雲寶,她的聲音非常尖銳,嚇得墨雲寶一跳。
墨雲寶定眼一看,原來是墨雲寶的小黑不知何時爬到墨雲寶的肩膀上,正惡狠狠的瞪向昌平公主,好似在幫自家主人出氣。
墨雲寶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是自家寵物闖禍咬了人。
墨雲寶一臉抱歉:“公主姑姑你沒事吧,平常我家小黑很溫順的,今天不知道是抽了什麼風,你忍耐一下,我給你找解藥哈!”說完低頭在袖子裡翻找着解藥。
昌平見自己手背上的咬痕已經滲出黑血,猜到那蛇有毒,頓時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擡手指着墨雲寶肩膀上的小黑怒道:“這該死的小畜生,來人,將它亂棍打死!”
一番話頗有指桑罵槐之意,好似在墨青甯這裡吃的虧都發泄在那條無辜的毒蛇上。
墨青甯很不想管這位公主姐姐的死活,可她忍了忍,還是來到昌平公主身邊用手絹綁住對方的手腕,不讓毒素通過血液快速蔓延。
墨青甯好笑的說:“公主殿下,你有這個時間殺蛇泄憤,還是想想如何自救好,那條蛇可是毒的很,一刻鐘之內不服下解藥可是會致命的!”
有了手絹的阻隔,手掌有些充血發紅,傷口處的血也漸漸流了出來。
墨雲寶心一沉,那罪魁禍首小黑又縮回他的袖子裡,現在是冬天,蛇處於冬眠期,卻不知今天的小黑髮什麼瘋,突然醒來咬了昌平公主一口。
昌平在聽到墨青甯用如此嚴肅的語氣分析厲害關係後,臉瞬間就白了,“那麼毒的蛇……你怎麼給一個小孩子玩?”昌平又看向墨雲寶肩膀上昂首挺胸的蛇一眼,聲音幾斤崩潰,“還是你想帶着這條蛇來公主府做點什麼?”
墨雲寶跳腳,他最不能容忍有人污衊他孃親,立即梗着脖子說:“公主姑姑,不許你污衊我孃親,這條蛇是我要養的,它會咬人,是不喜歡有人太靠近我!”說道最後聲音有些哽咽,轉頭看向玄天麒,拉着他的衣袖道,“爹爹,我很喜歡小黑,請你不要處死它,它是我的朋友!”
墨青甯顯得有些無奈,“公主教訓的是,小孩子的確不能玩那麼危險的毒蛇,爲此我也教育過小寶的可他對那條蛇寶貝的很,扔了還撿回來。”
玄天麒抽了抽嘴角,臉色有些陰沉,“墨雲寶,你的蛇的確傷到了公主,快道歉。”
墨雲寶委委屈屈的來到昌平公主身邊,用蚊子般的聲音說了“對不起”三個字,爲了表達他內心深深的歉意,還遞上一顆解毒丸,“公主姑姑,這顆是解百毒的解毒丹,是師祖留給我防身用的,只有一顆,珍貴的很,都是用百年難遇的藥草提煉而出我現在把它送給你,不要再生小黑的氣好不好,小黑不懂事,回去我一定狠狠的教訓它!”
看着團團圍住墨雲寶卻遲遲不敢上前的侍衛,昌平公主差點風中凌亂,看玄天麒的意思,也是站在墨雲寶這邊的,墨雲寶不肯交出小黑,即使公主府的侍衛再勇敢也不敢真上前搜那條蛇。
麒王妃剛剛說的很明確,這條蛇有劇毒,一刻鐘之內不服下解藥可是會致命,而且解毒丸就一個,他們只是小小的侍衛,命自然比不得公主金貴,一旦中毒,只有等死。
昌平很想問問墨雲寶,他要如何與這條小蛇溝通,還好好教育它,就不怕把這條蛇給養嬌了,最後反咬主人一口?畜生畢竟只是畜生,都是貪婪嗜血的動物。
不過,昌平不想管麒王府的閒事,墨雲寶是死是活本就不干她的事情。
哦,對了,聽說墨青甯又收了個養子,還改名叫墨雲初,這女人還真是閒着無聊養兒子玩,別人家的兒子養在身邊,不覺得是個大隱患?改天翅膀硬了,吞了整個麒王府,她哭都沒地方哭去。
昌平在心裡數落着墨青甯的是非,面上不表現出來,看着手心裡躺着的解毒丸,她咬咬牙吞下藥丸,這麼多人在,她不擔心墨雲寶這個小傢伙對她怎麼樣。
昌平一副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姿態,看得墨青甯有些哭笑不得,“公主放心,你救治的很及時,不會用性命之憂。”
墨青甯看昌平手背上的傷口顏色漸漸恢復正常,她擡手解下手絹,她這人有些潔癖,看着給昌平包過手的手絹有些糾結。
玄天麒倒是看出墨青甯的意思,立即命令:“那手絹燒了吧,公主受傷了,你們幾個還不帶公主下去上藥?”
玄天麒具有威嚴性的話一出,公主府的侍衛丫鬟們立即忙開了去,昌平被簇擁着離開,慕遲影倒是留下來招呼“客人”。
慕遲影溫文爾雅,舉手投足頗爲大氣,不像是一個討女人歡心的面首所能教養出來姿態。
慕遲影帶着玄天麒等人來到靈堂前,棺槨就擺在正中間,兩側白綾飄飄很是淒涼,穆祈黎看到棺槨前的靈位上寫着自己父親的名字,頓時雙腿一軟跪在地上,任憑墨青甯怎麼勸也不起來。
墨青甯將求救的眼神看向玄天麒,他的視線只是盯着棺槨,半晌提步往前走,很快拿起早放在靈臺上的香點燃,一行人簡單的祭拜後,墨青甯在得到穆祈黎這個公主府主人的允許後,打開棺槨。
穆駙馬靜靜的躺在棺槨裡,面態安詳,他的屍體被人清洗過,只留下脖子上那到刀傷,傷口很深,他是被割破脖頸處的大動脈流血過多而死。
其餘地方沒有明顯傷害,仵作判斷是被利器割破喉嚨窒息而死。
墨青甯仔細端詳面前躺着的屍體許久,墨雲寶和墨雲初都被玄天麒攔在院子外,墨雲寶只能看到墨青甯的一個背影,見她許久不動便催促道:“孃親,你發現了什麼?”
墨青甯緩緩直起身子看向站在不遠處的穆祈黎,對他招招手,穆祈黎咬了咬脣緩緩走向墨青甯,他的腳步有些沉重,眼睛因爲剛剛哭過還紅紅的一片。
墨青甯拍了拍穆祈黎的肩膀問:“黎世子,你很瞭解你的父親吧,瞭解他身體的每個特徵?”
穆祈黎睜着紅紅的雙眼看着墨青甯,然後鄭重的點點頭,他是父親的兒子,自然很瞭解自己的父親。
玄天麒也好奇的上前來道墨青甯身邊,他看向棺槨裡靜靜躺着的穆駙馬,很不能理解墨青甯話裡的意思,難道這躺着的人,還能有假?
玄天麒思索之際,墨青甯指着棺槨裡躺着的男人,很認真的說:“黎世子,你再仔細看看,躺着的男人真的是你的父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