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柳瑟在船艙坐下,墨雲寶從一旁的暗格裡如變魔術一般變出一盤盤糕點水果來,做了個請的手勢,墨雲寶道:“這是西域進供來的葡萄和熱果,楚國是沒有的,今天你算是有口福了!”
柳瑟眨眨眼,“這是特意爲我準備的?!”
墨雲寶瞥了柳瑟一眼,給她一個不要自作多情的眼神,繼續道:“只是找不到人一起分享而已,正好你也是吃貨一個。”
柳瑟有些風中凌亂,被墨雲寶這一“誇讚”,她整個人都不好了,他是故意的,就是想看她羞惱的樣子!
柳瑟深呼吸,告訴自己不要生氣,不要入了墨雲寶的拳頭,他總是將自己的快樂駕臨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墨雲寶摘下一顆葡萄開始剝皮,將它含進嘴裡,享受和清甜的味道。
柳瑟見墨雲寶吃的如此享受,好似在品嚐一道人間極品,也伸手摘下一顆葡萄吃着。
船艙裡很安靜,可以聽到船槳划動水面濺起一片水譁聲,河上飄着河燈,將夜幕點亮,這是黑夜最美的色彩。
柳瑟擡頭看向窗外的天空,繁星點點,真的很美。
墨雲寶拍了拍手,船外飄來一串天籟般的琴音,絲絲細流淌過心間柔美恬靜,舒軟安逸。悠悠琴聲,悠悠揚揚,一種情韻,卻令人蕩氣迴腸,琴聲如訴,所有最美好的時光,最燦爛的風霜,而或最初的模樣,都靜靜流淌起來。
柳瑟看着星空,聆聽着美妙的音律,時間安靜的在指尖流淌而過,令她想起一首詩:“若言琴上有琴聲,放在匣中何不鳴?若言聲在指頭上,何不與君指上聽?”
墨雲寶手指搭在一旁的茶几上,手指頭輕輕釦着旋律,神態慵懶。
琴聲漸漸停歇,萬籟俱寂,柳瑟撩開窗簾看向船外,歲外面光線並不明亮,但她發現船漸漸駛離了護城河,開向未知的黑暗。
放下窗簾,柳瑟轉頭看向墨雲寶問道:“這是去哪裡?”
墨雲寶緩緩睜開眼睛,盯着面露緊張的柳瑟一眼笑道:“朕是皇帝,放心,不會把你給賣了!”
柳瑟抽了抽嘴角,這玩笑可一點都不好笑。關鍵是他還沒回答她的問題呢!
可對方不說,她也沒什麼辦法,誰讓他是皇帝,他高興怎麼樣就怎麼樣,沒有人會有意見什麼的。
柳瑟悶着氣,實在琢磨不透墨雲寶的心思,只好拿葡萄來出氣,感覺自己每咬一口葡萄,就是在咬墨雲寶的肉。
一個時辰後,船漸漸靠岸,就聽船伕在外面喊道:“主子,到了!”
墨雲寶站起身,看了眼還在吃葡萄的柳瑟一眼,嘆息道:“走吧,帶你去見朕的父皇母后!”
“咳咳咳!”柳瑟猛烈的咳嗽,她被墨雲寶的話給嗆到了,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柳瑟擡頭看向墨雲寶,眼裡淚光盈盈,那是被葡萄給嗆的。
墨雲寶道:“走吧!傻看着朕做什麼?”說完轉身朝船舷走去,柳瑟趕緊跟上。
跟在墨雲寶身後走了幾步,柳瑟還是很不敢相信的問,“皇上,爲什麼要帶我……帶臣女去見太上皇和太后?”
墨雲寶擡頭看向天空的繁星,似在沉思這個很嚴肅的問題,好半天道:“朕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覺得你那麼笨,他們看到你一定會很開心!”
柳瑟滿頭黑線,她很聰明的好嗎?只是一般人發現不了她的聰明而已。
沉默一會,柳瑟大着膽子問:“皇上這樣……是因爲喜歡臣女吧?”
走在前頭的墨雲寶腳步一頓,轉頭看了柳瑟一眼,這才笑道:“你想太多了!”
柳瑟再次風中凌亂,既然那麼不喜歡她,爲什麼還有帶她去見自己父母?
墨雲寶道:“母后年事已高,御醫說她現在過一天就是別人過十年的時間,朕知道母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朕的婚事,朕想了很久,那個人非你莫屬,倒不是朕多喜歡你,是你多喜歡朕,這樣就足夠了,讓母后安心朕的親事,不用再愁白了頭!”
柳瑟心猛然一酸,閉上雙眼,兩行眼淚從眼眶話落,這話有些感觸到她,但同時也讓她覺得墨雲寶有秘密,不肯選後的秘密,是因爲他不好女色?!
柳瑟盯着墨雲寶的側臉半天,看不透他眼裡的意思,垂眸道:“皇上希望臣女爲你做些什麼?”
墨雲寶拉起柳瑟的手,在宮燈的簇擁下緩步朝走起,相握的手心溫度漸暖透着汗意,卻沒人先鬆開對方的手。
行宮裡,玄天麒抱着墨青甯坐在牀榻上,手裡拿着一本書念着,語氣溫柔,手輕拍着墨青甯的後背,像是在哄她入睡。
柳瑟看到的畫面是,英俊非凡的男子懷裡抱着白髮蒼蒼的女子,女子雖然容顏依舊,卻能看出一絲病態,蒼白的臉頰上寫滿了滄桑。
柳瑟有些震驚,傳聞太后是一個冒昧的女子,如今不過四十出頭的年紀,卻已然成了白髮,若不是眉間那顆硃砂痣,她真的無法將眼前的女子與傳聞中的容顏傾城的太后畫上等號。
不過,眼前這一幕很溫馨,即使紅顏已然白髮,還是有人視她爲珍寶,將她捧在手心了疼愛,這樣的溫情在帝皇家很少有,更是在整個楚國很少有。
柳瑟側頭看向牽着自己的手往前走的墨雲寶的側臉,心裡想着,這個男人也會如他父皇那邊疼愛一個女子嗎?
她知道自己這問題是沒有任何答案想,或許只有天知道吧。
墨雲寶拉着柳瑟的手在玄天麒與墨青甯面前站定,請安後,躺在玄天麒懷裡的墨青甯動了動眼睛,雖然眼前漆黑一片,她依舊露出最慈愛的微笑,“雲寶來了!”
墨雲寶點點頭,“是,今日中秋,特來看望孃親和爹爹。”
玄天麒湊近墨青甯的耳朵,嘀咕兩句,墨青甯已經明白,對墨雲寶道:“雲寶,你身邊這位事柳尚書之女柳瑟?!”
墨雲寶點頭道:“是的,孃親,兒臣最近一直都與柳瑟相處,覺得她就是兒臣尋覓已久的良人。”
玄天麒打量兩人相握的手一眼,笑了笑,“你自己喜歡就好,日子是你們自己過自己的。”
墨雲寶點點頭,拉着柳瑟在玄天麒面前跪下,行了叩拜禮,這才說道:“孃親,兒臣的親事你總算可以安心了吧,兒臣會跟柳瑟攜手到老,多生幾個孩子伴隨孃親身側……”
墨雲寶說着說着,聲音漸漸哽咽,柳瑟側頭,就見向來高傲的墨雲寶眼眶溼潤,第一次感覺他也是脆弱的,他再怎麼高高在上,也是肉眼凡胎。
從行宮回來,墨雲寶就顯得很沉默,兩人坐船返回去,墨雲寶這才說道:“母后已病入膏肓,就連師叔說也已經回天乏術,朕只是在想,沖喜,能不能多給她一些時間。”
柳瑟驚訝的瞪大眼睛,眼裡除了錯愕還有失望,原來,他對她的各種好,不是因爲喜歡,只是因爲他想要一個人可以嫁給他,給他母親沖喜。
這種事情發生在她身上,是幸運還是不幸呢?
柳瑟垂眸,長長的睫毛擋住眼裡的落寞。
一個月後,墨雲寶果然大紅花轎擡她入宮,坐在花轎裡的柳瑟卻一點喜悅的感覺都沒有,她如木偶般被人左右,機械的做完一系列的結婚事宜,被安排坐在洞房裡,等着她的夫君墨雲寶的到來。
墨雲寶也沒有令她等太久,喝了不少酒的他晃晃悠悠的走了過來,柳瑟蓋着大紅喜帕,看着墨雲寶靴子一步步的朝她走來。
大紅蓋頭被揭開,她對上墨雲寶那一雙幽深的黑眸,燭光將他的臉照得越發的刻骨銘心,顯得那雙黑眸璀璨如星。
墨雲寶靜靜的盯着柳瑟的臉,好半天才問:“嫁給朕,你不開心?”
柳瑟靜靜的看着墨雲寶近在咫尺的俊臉,好半天才說,“當然開心,能嫁給喜歡的人,自然是開心的。”說着兩行眼淚滑過臉頰。
眼淚不能爲她說謊,她的心即開心又悲傷,如果她喜歡的人也喜歡她,那纔是最開心的事情。
墨雲寶看着柳瑟眼角的眼淚,莫名的心口一窒,擡手撫去柳瑟眼角的淚水,低頭吻上她的紅脣。
他想了很久,不知道如何安慰一個哭泣的女人,你想看到她傷心的樣子,眼淚的鹹澀落在嘴角,他也嚐到了那種酸澀的味道。
柳瑟摟住墨雲寶的脖子,緊緊的抱着他,在他耳邊呢喃道:“夫君,你會許我今生只娶我一妻嗎?”
墨雲寶愣了一下,看着柳瑟眼裡的認真,嘴角輕揚,擡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你剛剛哭的那麼傷心,是因爲這個?放心,朕不會拋棄你,你可是朕名正言順的皇后。”
柳瑟輕笑,聲音依舊有些酸,“可你……只是因爲要給太后沖喜才娶我的。”
墨雲寶:“傻丫頭,你以爲朕對你無好感,不想娶你,還能有人逼着朕娶你不成?”
柳瑟愣住,墨雲寶說的話句句在理,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什麼事情都由着他的性子來,沒人可以勉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