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千雪雖然早已猜到,自己極有可能會在皇宮裡見到他,但真正見到的時候,她還是小小的吃了一驚。
夜洛塵,原來他真的就是秘密招待她的七王爺。
他是什麼時候離開鳳坡村的?難道是在她離開以後?
可他又怎麼知道她會到皇宮來?她並沒有和他說過自己的目的,但他似乎什麼都懂。
她不相信這世界上,除了南若寒,還有一人也會讀心術。即使有,她也沒有那麼大的概率同時一下遇到了兩個。
她一邊思索着,一邊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
歌舞還在繼續,可風千雪漸漸的就覺得身子熱了起來,那感覺,竟和愛草發作的前兆一模一樣。
想到這,她臉色忽的一變,心覺不妙。
“風姑娘,你這是有什麼不舒服嗎?”就連坐在上座的南炎熙也觀察到她的反常。
風千雪忽然就站了起來,“小女不勝酒力,不知今日可否暫時先到這裡?”
她現在,也不管見不見得到二皇子,找個地方藏起來纔是真的!那火燒一般的感覺,已經越來越強烈,她只能用自己的內力撐着,用體內的寒氣暫時壓着,纔不至於讓自己當場失控。
南炎熙觀察着她,原本白皙的小臉此刻確實有些緋紅,可這樣的她卻更是醉人。
見他遲遲不答應,風千雪也有些躊躇,如果她就這樣自行離去,那就是對皇族的不敬,如果她一直留在這裡,那……
“殿下,風姑娘確實不勝酒力,今夜是在下忘了交代,不該在她的杯子裡倒酒了。是在下的疏忽。所以懇請殿下,允許我先送風姑娘回府,明日再來。”樂聲中,忽然冒出一把溫柔而又富含磁性的聲音。
風千雪感激的看了看夜洛塵,再次運功將體內的寒氣提升幾層,以抑制突發的毒性。
“好吧,那就有勞七王爺了。”南炎熙終於回過神,點了點頭。
從皇宮回到七王爺府,不說久起碼也需要差不多一個時辰。風千雪已等不了馬車來接,愛草的毒性已經愈來愈強烈,她開始渾身燥熱,只能不停的運功進行剋制。好不容易撐着走出皇宮,她剛要躍起,就忽的落入一個溫暖的懷中。
“夜……”她愣了半會,還沒喊出他的全名,她就已被他抱着躍上一個又一個屋頂。
他輕功極好,腿腳敏捷,快如飛燕,即使懷中多了個人,也不會對他的速度造成任何影響。風千雪此時窩在他的臂彎內,也不知是不是受了風吹,那燥熱的感覺,似乎沒有那麼強烈了。
很快,他們就回到了王府。夜洛塵一落落到院中,滿滿的梅花,因爲他們的打擾微晃了枝條,積壓在花枝上的積雪墜了下來,偶有一些落到他們身上,可不一會,雪就化了。
“你……”風千雪注意到這點,還想說些什麼,可那難熬的感覺又來了。
一次比一次還要強烈,爲什麼會這樣?昨晚她明明用內力和寒氣將藥效延長了。難道是那酒?
看來她真是不該喝酒!
酒精會刺激愛草的毒性,抑制紫荊的作用!
她粗心大意居然忘了!只一心放在探索二皇子這件事上!
“你怎麼會中這種毒?”夜洛塵此時已扶着她坐在院中,伸手替她把完了脈。
她咬了咬脣,沒說自己是被那可惡的男人陷害的。
“經過一個山谷的時候,不知道里面長着愛草,就無意中吸到了。”
夜洛塵皺了皺眉,觀察着她因爲毒性發作而染紅的臉頰,那晃眼的顏色還從耳根一直蔓延到脖子,任是誰看了都會有些熱血沸騰。
於是他將她放開一些,閉目,試圖加強自己的定力。
風千雪也從他懷中脫離出來,滾到雪上,好讓冰涼的白雪降低自己逐漸上升的體溫。可就算是溫度降了,體內還有某個地方,空虛着非常需要人來填充。
怎麼辦?
該死的南若寒!他怎麼還不出現?
風千雪一邊備受煎熬,一邊還不停的將那混蛋罵了十萬八千遍。
可就在她覺得自己幾乎崩潰的時候,忽然傳來的一味香氣讓她全身的不適似乎都減輕了。
她趴在雪中微微擡眸,透過幾片不經意飄落下來的臘梅花瓣,以爲會看到那該死的雪青衣裳。可偏偏不是,而是那如天際一般明媚的湛藍,如玉樹般挺立的溫文爾雅的男子。他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盞燃燒着香料的香爐,淡淡的煙霧中像是夾雜了某種救命的味道,讓她嗅着所有細胞都能即刻安靜下來。
那是紫荊?
他怎會有?
一時間,她整個身心都舒暢開來,而睏意,也在這時重重的敲打着她的眼皮,弄得她只想好好的大睡一場。
她真的就這樣睡着了,趴在雪裡,一副閒散愜意的模樣。就連她被人抱回屋內,放到牀上,她也沒有察覺。燃着紫荊的香爐就擱在她的枕邊,那淡淡的香氣,讓她睡得格外踏實,仿若無夢。
悠揚的琴聲也在此刻從屋外傳來:蒹葭蒼蒼,白露爲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還是那個熟悉的曲調,熟悉的旋律,彷彿百彈不厭,只爲取悅某位佳人。
可惜一曲還沒結束,就突聞屋內腳步凌亂的聲響,然後一家僕急匆匆的從後院奔來,見他就喊:“不好了!王爺!後院,後院失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