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姑娘齊齊點了頭,其中一個開口道:“六姑娘,奴婢們其實並不是宮裡頭的宮女,奴婢們皆是孤女,因戰爭之故,致使奴婢們沒了家,沒了親人,是九皇子殿下帶兵奪回了奴婢們的家,只是奴婢們的親人卻都不在了,奴婢們並不曾見過九皇子殿下,是他身邊的一個屬下給了奴婢們一條生路,也是他將奴婢們送來了京城,讓奴婢們過來伺候六姑娘,所以姑娘大可放心,奴婢們對姑娘絕不會有二心。”說到這,她抿嘴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道:“姑娘,其實方纔說的那句‘我家主子原先是九皇子殿下’便是那屬下教奴婢們說的。”
程悅聽完後忍不住詫異的瞪大了眼,隨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心想能出這種餿主意的只會是白墨卿手下的白二,這傢伙,她記着了。她輕咳一聲,“你們既然已經是我院裡的丫鬟了,那之前的名字自是不能用,我重新給你們賜個名,等你們以後出了府,便可用回你們之前的名字,可行?”
四個丫鬟皆沒有異議,名字便定了下來,兩個二等的分別爲野風,野雲,兩個三等的則爲野星,野辰。
到得下午,一個婆子帶着一個回春堂的人過來了,那回春堂的人是個三十歲上下的中年男子,只不過他一見到程悅便撲了過來,隨即‘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她面前,兩眼淚汪汪,若不是有男女之防,他真是恨不得抱住程悅的大腿,苦着臉道:“師叔,您快去回春堂看看吧,自從那惡魔來了之後,回春堂裡的人幾乎都被他拿來試了藥,現下幾乎已經沒人能夠動彈了,若不是我逃得快,也要遭了他的毒手,再這樣下去,回春堂的人沒一個能出得了診,求師叔救救我們。”
程悅嘴角抽了抽,這樣一箇中年漢子用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看着自己,實在是讓她有了把新體驗,這葉歡,真是一點兒都不懂得收斂,她忍不住擡手揉了揉額角,“你先起來,我隨你過去看看。”
中年男子臉上立馬有了笑容,若不是程悅攔得及時,他這頭就磕下來了,她帶着野香跟着中年男子去了回春堂。
到回春堂門口的時候,回春堂的門是緊緊閉着的,中年男子嘆了口氣,“昨天回春堂就關門了,神醫谷派誰不好,爲何偏偏要將那惡魔派出來。”他一邊說一邊上前拍了三下門。
過得片刻,門板被人從裡間移開了一塊,探出了一面色鐵青的腦袋,見着中年男子後,立馬道:“可曾將師叔請過來?”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側開身好讓那人看清身後站着的人,那人一見着程悅眼裡立馬就有了淚花,程悅真怕下一刻他就會哭出來,立時道:“他在哪兒?帶我去見他。”
那人點點頭,程悅走了進去,這才發現鋪子內的椅子上歪着好幾個人,均面無人色,那人將程悅帶到後院,指了個屋子,抖着脣道:“他就在那間屋子裡,師叔
您進去吧,我們就不進去了。”
程悅見他怕成這樣,也不勉強,讓野香留在外面,自己推開門走了進去,進去的時候便見葉歡蹙着眉在寫着什麼,旁邊的爐子上還在煎着藥,屋內除卻葉歡其中一張椅子上還綁着一個人,看他的穿着打扮便知是回春堂的大夫,那大夫一見着程悅便流下淚來,“是師叔吧,師叔您快救救我,救救我。”
葉歡這時才擡頭看了眼程悅,“你怎麼來了?”
程悅翻了個白眼,若是她再不來,這回春堂豈不是真要關門了!她擡手指了指被綁在椅子上的那人,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葉歡道:“我新研製了一種藥,待會兒給他試試。”
程悅額角青筋直蹦,耐着性子勸道:“師叔,這裡的人不能試,再這樣下去,回春堂怎麼辦?等你回了神醫谷,你想怎麼試都隨你。”
葉歡不爲所動,“回春堂關我屁事,再者,他們並無性命之憂。”
程悅果斷閉了嘴,走近兩步,同時伸手摸了摸盤在手腕上的銀子,銀子立時鑽了出來,對着近在咫尺的手腕便咬了下去,葉歡不妨,被咬個正着,身子一下子就軟在了椅子上,整個人動彈不得,好在還能說話,“程悅,你做什麼?”
程悅摸了摸銀子的腦袋,冷笑道:“不就是做你對他們做的事。”銀子在蛇中算是極小的,但毒性卻極大,只片刻功夫葉歡嘴脣便全黑了,程悅從荷包裡取出一個瓷瓶,倒出三粒藥丸來給他吞下,緩緩道:“這毒呢,一時間清不了,每日都得服三粒,半個月後纔會完全清掉。”她一邊說一邊走到被綁着的那人身邊,解開了他身上的繩子,將手中的瓷瓶放到他手中,道:“每日給他服三粒,他若是再想拿你們試藥,你們就將這瓶子給扔了。”
那人用力的點了點頭,“謝謝師叔,謝謝師叔。”
程悅笑了笑,在神醫谷,葉歡曾向她借過銀子,想要取點它的唾液來研究它的毒性,不過被她給拒絕了,正因如此,她才能用這個制住葉歡,但過了今次,下次對他可就沒用了,他一定會趁着這次機會將毒藥和解藥一塊兒研製出來,只希望半個月後他已經滾回神醫谷了!
藥丸下去要半個時辰葉歡才能動,他緊緊的盯着程悅,抿着脣不說話,程悅纔不怕他,徑直往屋外走,走到門口時回頭笑道:“可記得要謝謝我,銀子的毒你想要很久了吧。”
葉歡垂下眸子,真開口道:“謝謝你。”
跟在程悅身後的那人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別人都拿蛇咬你了,你竟然還謝她,這個惡魔果然很可怕!
之後,葉歡果然老實了下來,因爲銀子的毒夠他忙好一段時日了。
轉眼便過了大半個月,期間王氏她們並不曾來找程悅的麻煩,程馨時不時的還會過來找程悅說會
兒子話,話語裡對程悅極爲關心。
期間,程悅還生了一場病,不過三天後便好了,她本身就是個大夫,所以這事兒還是程悅病好了后王氏她們才知曉的,程馨心下竊喜,心想莫非是那些吸人血的螞蝗發揮了作用,等見到程悅時,發現她臉色比之先前蒼白黯淡了不少後,心下越發肯定,但面上還是關心了一番,王氏也往竹清院內送來了許多補品,卻不知這場病本就是程悅做的一場戲,布的一個阱。
大半個月下來,程悅的臉色越發慘白,脣也失了顏色,整個人都瘦了下來。程馨第一次見到程悅的時候着實被她的美貌給驚豔到了,心下嫉妒得要命,此時卻已不再計較,她現下這模樣雖也算得上是個美人,可卻是個活不長的病秧子,根本不能和自己比。
京城郊外十里長亭,官道的盡頭慢慢現出一輛馬車的輪廓,前方兩匹駿馬開道,其上各有一道挺拔的身影,馬蹄聲漸漸傳入坐於涼亭內人的耳中,擊打着她的耳膜。
待那馬蹄聲越來越響時,程悅終於從涼亭內站起身來,還未步出涼亭,其中一匹駿馬上的身影忽然拔高,繼而輕巧的落於程悅面前,一雙有力的臂膀將程悅緊緊抱進懷中,男人的聲音溫潤中帶着點磁性,“悅兒,哥哥回來了。”
程子瑜已有將近四年不曾見到程悅,此時將妹妹抱入懷中才發現她瘦的可憐,他忙鬆開她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眉越皺越緊,沉聲道:“怎麼這麼瘦了?是不是不曾好好吃飯?臉色怎會如此蒼白?還有你這尖下巴是怎麼回事?”
程悅發現哥哥真的可以算得上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了,而不再是少年。俊美容顏如舊,但臉部輪廓卻越發深刻,棱角分明,劍眉斜飛入鬢,鼻樑挺直,削薄的脣緊抿,此時他蹙着眉,正一臉擔憂的看着自己。
她忍不住失笑,“哥哥,你放心,在神醫谷,我幾乎每頓都要吃下兩碗飯,回了京後,才改爲一頓一碗的。至於我臉色爲何會如此蒼白,我待會兒與你細說,倒是哥哥,幾年不見,越發俊美了,不知跟着遲墨先生讀書時,可有給我帶個嫂嫂回來?”
程子瑜蹙着的眉頭漸漸鬆開,伸手捏了把她的臉頰,“瞎說什麼?哥哥是去讀書的,又不是出去找媳婦的?走,我們回府,上馬車吧。”頓了下,他眉頭又蹙了起來,自言自語道:“我得把你的圓下巴給養回來。”
程悅:“……”哥哥的審美果真有問題,好在她是吃不胖的,不然以哥哥鐵了心要將她養胖的架勢,她這下巴估計得變成三層他才甘心。
此時馬車已行至涼亭外,馬匹上的另一個約莫十六七歲的男子也下了馬,程子瑜走上前道:“師兄,不知可否讓我妹妹與先生同乘一車?”
遲絮瞥了眼站於涼亭內的少女,臉上沒甚笑意,只道:“待我去回稟一下先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