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府,楚湛臉色難看,他的聲音裡夾雜着一絲憤怒,“父親,這事皇上爲何會不同意?”
楚驚天坐於書桌後,伸手揉了揉眉心,警告道:“此事休得再提。”
楚湛心有不甘,“莫非將軍府六姑娘和成王之間真有男女之情?”
話音剛落,書桌上的茶盞便被楚驚天扔了過來,“休得再胡言亂語,你下去吧。”
楚湛看着碎了一地的茶盞,抿了抿嘴角,陰沉着臉走了出去。
與此同時皇宮內,皇帝周皓坐於案桌後,沉聲道:“你可知今早楚驚天找朕有何事?”
白墨卿直接道:“父皇若只是找兒臣問這話,那兒臣這便告辭,遲墨先生的課不可缺。”說罷他便站起身。
周皓冷哼一聲,“給朕坐下。”見他不爲所動,依舊往門外走,周皓不得不道:“和你那女娃有干係。”
白墨卿果然停了步伐,轉過身看向皇帝周皓。
周皓暗暗抹了把辛酸淚,爲了見兒子一面竟然要使出這樣的招數,自己這個皇帝當的可真是憋屈。
他咳了聲,“楚驚天求朕給他的嫡次子賜婚,賜婚的對象便是將軍府的六姑娘。”眼看着兒子的臉色越發陰沉,他心下舒坦了,這才緩緩道:“不過被朕回絕了。”
白墨卿臉色稍緩,過了半響,他纔開口道:“這事多謝父皇。”
皇帝周皓挑了挑眉,“行了,滾吧,見着你這死樣子便覺得煩。”
白墨卿不再做停留,轉身便要往外走,前腳剛要跨出御書房,他忽而想起件事來,又轉過身道:“父皇,劉府的嫡姑娘也該找戶人家嫁了。”這話說完,他轉身便直接走了。
皇帝周皓一愣,片刻便反應過來,罵了句臭小子,到底是準備爲劉府的嫡姑娘賜婚。
這天下午,程悅接到宮裡頭來人的傳話,說宮裡頭的劉貴妃想見她。
程悅愣了下,瞥了眼野香,野香會意,拿了點碎銀子給宮裡頭的人,笑着問道:“有勞公公跑這一趟,公公可知劉貴妃找我家姑娘究竟有何事?”
公公伸手推了銀子,搖了搖頭,“咱家不知,咱家只是個跑腿的,還請六姑娘這就隨咱家進宮。”
程悅見這公公嘴硬得很,想來應該是劉貴妃身邊的親信,便道:“勞煩公公在外等一等,我換件衣裳便來。”
興寧宮,劉元華正坐在劉貴妃身旁,給劉貴妃說着趣事兒,此時聽外面公公報‘將軍府的六姑娘到’便立馬站起身來,劉貴妃淡淡看了她一眼,她便立馬又坐了下來。
程悅跟着公公進了裡,垂着頭,到了劉貴妃跟前,變規規矩矩行了跪拜之禮,“臣女拜見貴妃娘娘。”
劉貴妃笑道:“起來吧,坐到本宮身邊來,上次見你還是在宮宴上,天有些暗,也沒瞧得太清,現下本宮可要好好看看,聽說這將軍府的姑娘可個個都是美人兒。”
程悅站起身,垂頭道:“貴妃娘娘說笑了,整個大周國誰人不知貴妃娘娘是最美的。”
劉
貴妃用帕子掩嘴而笑,“快坐吧,小嘴可真甜。”
程悅自然不會真的坐到劉貴妃身旁,她坐到了宮女搬過來的椅子上。
宮女端來點心,劉貴妃笑道:“六姑娘今年多大歲數了?”
程悅恭恭敬敬道:“十三。”
劉貴妃笑道:“也是到了該議親的年紀了,想當年本宮十三歲已經進了宮。”頓了下,她又問道:“可有看重哪個高官家的少爺?若是有的話,說出來本宮可爲你做主。”
程悅搖了搖頭,“回娘娘,沒有。”
劉貴妃笑道:“你和元華年紀相差不大,本宮知曉你們坐在這裡也壓抑得緊,都出去玩吧,本宮就叫你悅姐兒吧,今日留在本宮這裡用完晚膳再出宮吧。”
程悅一一應了,但到最後是不是真會留在這邊用晚膳還未可知。
程悅和劉元華出了興寧宮,兩人身後跟着四個宮女,程悅問道:“是你讓貴妃娘娘把我叫進宮的?爲何?”
劉元華偏頭看她,笑道:“我可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們去御花園走走吧,近些日子御花園裡的花開得正盛。”
程悅見她不回答,也不再多說。
到得御花園,程悅瞧見湖上的涼亭內正坐着幾個貌美的女人,想來便是後宮的嬪妃。
劉元華直接往涼亭那邊走去,程悅卻不想,只自顧自的往相反的方向走。
劉元華見程悅不跟着自己走,急道:“程悅,你往哪邊走?到時候迷了路可不要怪我。”
程悅心想,跟着你走纔會出事,她偏頭笑道:“我這人沒別的長處,就記憶力特別好,想來是不會迷路的,劉姐姐自己去玩便好。”言罷,她轉過身繼續往前走。
劉元華冷哼一聲,心想,待會兒有你哭的時候!
被太陽一曬,程悅就有種想眯起眼打盹兒的衝動,她走了片刻發現四周已經沒了人,當即便坐了下來,往後一躺,直想感嘆一聲,爽!
只是眼睛剛閉上,便覺頭頂上的陽光被擋住了,她忍不住睜開眼,便見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自己,見自己睜開眼,那雙眼裡又立馬多出了幾分畏懼,往後退了幾步。
程悅這才發現這是個僅有五六歲大的男孩,男孩的衣服料子雖不錯,卻顯得極爲陳舊,眼睛雖生的漂亮,半邊臉也是白皙如玉,另外半邊臉卻烏黑一片,瞧着倒是有些像胎記。程悅忍不住眯了眯眼,坐起身,嚇得那男孩又後退了幾步,明明害怕卻沒有立馬轉身逃走。
程悅朝他招了招手,笑得像一個引誘孩子的人販子,“到姐姐這邊來。”
男孩黑漆漆的雙眸緊緊的盯着程悅,過了片刻才往前走了一小步,程悅又笑眯眯道:“再過來點。”
等男孩走到程悅的跟前,程悅突然伸手抱住他,將男孩駭了一大跳,他眼裡立馬就起了水氣,程悅趕緊道:“不許哭,再哭我就吃了你。”
男孩果然不敢再動,程悅手搭在他的手腕上,自己看了看他右半張烏黑的臉,心想,自己一開始果
然猜對了,這根本就不是胎記,而是毒,應該是從母親身體裡帶出來的毒。
她放柔聲音問道:“你是宮裡頭的皇子嗎?”
過了半響,男孩才遲疑的點了點頭。
程悅試探的問道:“不會開口說話?”
這回男孩反應比之前稍微快一點,又點了點頭。
程悅沒再問,心下卻有了想法,這毒素不僅使這孩子不能開口說話,好像連腦子也受到了損害。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真是個可憐的孩子。若是尋常老闆姓家的孩子,她或許會出手給他治一治,可惜他生在皇宮,還不如就一直這樣下去,到得最後指不準就因此保住了一條命。
程悅笑道:“方纔姐姐是故意嚇你的,姐姐不會吃你的,你別怕。”她扯了幾根草,極快的編了只小狗,遞到他面前道:“喏,給你玩,算是姐姐爲方纔之事向你賠罪。”
男孩將草編成的小狗抓在手中,細細的看,最後露出一個純真的笑容,拉過程悅的手,在上面慢慢寫起來。
程悅眼眶不覺一熱,因爲男孩寫的是‘謝謝你’。
程悅又極快的給他編了只兔子,“這是兔子,你會寫字,是你母妃教你的嗎?”
片刻後男孩才點了頭。
有宮女找過來,見到程悅在這邊時愣了下,隨即過來牽着男孩的手走了,男孩在走的時候還不時回過頭看程悅。
程悅重新躺了下來,睡意已經徹底沒了,不知躺了多久,忽然有宮女找過來,那宮女一見到程悅便大叫一聲,“人找到了,害得湘貴人小產的人找到了,大家快來抓住她,別讓她給跑了。”
話音剛落,立馬便有腳步聲往這邊跑來,程悅心下嘆了口氣,沒想到自己都到躲這兒來了,竟還能讓她們陷害到!
她站起身,拍了拍衣裙上沾着的草屑,走到那宮女面前,道:“走吧。”
那宮女愣了下,便又有三個宮女跑了過來。
程悅被帶到了湘雲宮,她進去後便極快的掃了一眼周圍,見劉貴妃坐於椅子上,旁邊站着劉元華,殿內還有四個宮女,耳邊則盡是裡間女子痛苦的哀嚎聲。
下一刻,便聽劉貴妃沉聲喝道:“給本宮跪下。”
程悅沒跪,只道:“臣女並不曾犯錯,爲何要讓臣女跪下?”
劉貴妃冷笑道:“是不是你在路上衝撞了湘貴人,還推了她一把,才害得她摔倒在地,肚子裡的孩子現下也沒了,你說你該不該跪,你簡直該死。”
程悅蹙眉,道:“臣女沒有,臣女都不曾見過湘貴人,又如何推她?這恐怕是誤會。”
劉貴妃冷笑道:“誤會?湘貴人親口所說,你還敢狡辯?來人,給本宮拖下去打二十大板,本宮倒要看看她還敢不敢狡辯!”
殿內的兩名宮女立刻上前,原本盤在程悅手腕上的銀子立時遊了出來,盤在程悅的肩膀上,冷冷的盯着往這邊走過來的兩名宮女,彷彿只要她們再往前走一步,它便會游過來張口狠狠的咬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