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檀臉上依舊帶着懶洋洋的淡淡笑意,聲音卻冷了下來,“你確定你要和我作對?爲了一個女人你要拋棄你的生母?”
白墨卿垂下眸子,過了半響才問道:“她過得好嗎?”
白青檀‘呵’了聲,“過得好不好你回去看看不就知曉了?若是你不回去,她恐怕過得就不一定有那麼好了。”
白墨卿猛的擡頭,“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白青檀懶懶道:“姨母曾經雖是東海國的公主,但最後卻跟着一個男人跑了,就算後來她主動回去了,你認爲東海國的皇族還會對她有好的待遇?實話告訴你,我只在姨母回去的那一天見過她,之後便未曾見過她,她一回去就被囚禁關押了起來,這次父皇讓我過來,明確的說了,若是你回去,姨母便可以被放出來,若是你不回去,那姨母就會被永遠的關着,你也知曉東海國的人長壽,你說這沒有盡頭的囚禁是不是對姨母最好的懲罰?”他輕笑一聲,“而只要你回去,姨母便可以得到解脫,我話已至此,你好好考慮。”
說罷,他站起身來,慢悠悠的往門口挪,屋門一開,白紫襄便衝上來要往屋內瞧,哪知剛步入臺階,便聽‘砰’的一聲響,門狠狠的被關上了。
她瞪着面前緊閉的門,極不甘心的跟在白青檀身後走了。
屋頂上,程悅的臉色慘白一片,含情皺眉,擔憂道:“丫頭,我們回去吧,一定還有旁的法子。”
程悅偏頭看了他一眼,眼神空洞,過了半響纔回過神來,“嗯,我們回去吧,我得好好想想。”
含情覺得這丫頭有些不對勁兒,但現下估計他說什麼都沒用,解鈴還須繫鈴人。
白青檀出了成王府,嘴角緩緩勾起一抹笑意,真當他不知曉屋頂上有人嗎?有些話也許對白墨卿沒用,但對將軍府的六姑娘效果指不定會出奇得好。
白紫襄跟在他身後,想問又不敢問,等到他要上馬車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問道:“太子殿下,您對成王說了什麼?”心下卻已做好了他不會回答的準備。
白青檀偏頭看了她一眼,“自然是勸說他回東海國。”
白紫襄臉上露出喜色,大着膽子又多問了一句,“那他答應了嗎?”
白青檀懶懶道:“還不曾。”話音剛落便掀開簾子進了馬車。
白紫襄子在原地站了片刻,才轉身上了後面一輛馬車,心下一直想着爲何成王不答應,莫非是因爲將軍府的六姑娘,看來自己還需再找那六姑娘一次。
程悅回了程居後在桌前坐了半響才動彈了下,她擡眸看向野香,“野香,你去成王府一趟,就說……罷了,我親自去吧。”
野香看着自家姑娘,關切道:“姑娘,你沒事吧。”
程悅抿了抿脣,“野香,說實話,我現下心裡很難受,但也許有人心裡比我更難受。”
野香不怎麼懂自家姑娘的意思,她只道:“姑娘,你若是難受得很就和奴婢說,別人奴婢不管,奴婢只是不想姑娘難受。”
程悅嘴角溢出一絲笑意,“嗯,要是我實在憋得慌,一定會開口和你說的。”就是因爲你們對我太好,我才捨不得丟棄你們,要是我真的能再自私一點那該多好,我可以和白墨卿一併去東海國,但,現實卻不允許,且,那東海國的太子真的能容得下自己嗎?恐怕不能,她不能因爲自己而讓野香她們遭受到不該有的傷害。
程悅直接進了成王府後院主屋,白墨卿站起身來,抱住程悅,將下巴擱在她的頸窩,“你怎麼來了?”
程悅擡手回抱住他,過了半響才垂下手,緩緩道:“白墨卿,我有話要說,你先放開我。”
白墨卿‘嗯’了聲,鬆開了手,兩人坐到桌旁,程悅直接道:“白墨卿,今日東海國太子和你說的話我都聽清了,我那時在屋頂上。”
白墨卿點頭,“我知道。”
程悅繼續道:“你母妃現下被囚禁着,你回去救你母妃吧。”
白墨卿看着他,“你與我一併離開吧。”
程悅搖了搖頭,“我不能和你走,我的哥哥,舅舅,表哥,翠花,野香,笑姐姐,肖姐姐都在這裡,我這裡有太多的牽掛,所以我不能離開。”頓了下,她又道:“白墨卿,你到底和我不是一路人,你的壽命很長,而我只有短短的數十載,抱歉,我不能忍受。”
白墨卿蹙了蹙眉,“悅兒,你……想和我斷?”
程悅點了點頭,“嗯,我們還是斷了吧。”
白墨卿有些無法理解,語氣裡帶上了急切,“悅兒,難道就因爲壽命這個緣由你就要和我斷?你放心,若是我尋不到法子能夠讓你和我同壽,待你一去,我就會跟着你去,你相信我,你不願隨我一併回東海國也可,待我去了救回我母妃,我就立刻回來,我一定會回來,你……你就再給我一年時間,若是一年內我回不來,你就真的自由了。”
程悅搖了搖頭,“白墨卿,不僅僅是壽命這個緣故,我們根本就不應該在一起,我們不相配,你明白嗎?”
白墨卿臉色陰沉下來,“悅兒,我們怎麼就不應該在一起?如果我不走,你是不是就不會和我斷?”
程悅嘆了口氣,無奈道:“白墨卿,我和你說實話吧,你難道不覺得我們的愛情有些強買強賣,原本一開始我就不喜歡你,不過是因爲誤救了你,纔會引起你對我窮追不捨,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根本就不愛我,只是因爲你母妃和你父皇的愛情給你帶來了陰影,所以才讓你心下有了要對一個人負責的念頭,其實遇到任何人溺水,我都會那樣做的。後來知道爲何我會應了你嗎?一開始因爲你是九皇子,後來因爲你是成王,是戰神,我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小女子,若是真將你惹惱了,我
擔心你會對付我身邊的人,這纔不得不應了你,我是個自私、愛財又愛權的人,想着嫁給一個王爺也不錯,指不准你將來還能當上皇上,那我以後就會成爲皇后,這樣的日子貌似也不錯,什麼都有了,但唯一少的卻是愛情。現下好了,東海國的太子來了,你和他回了東海國,我也就解脫了。”頓了下,她定定的看着白墨卿,請求道:“若是你還愛我的話,那便放了我,若是你覺得我欺騙了你,我只能說聲抱歉,因爲一開始便是你一廂情願,你可不能因此就動了殺念。”她的眼神裡漸漸帶上了防備之意。
白墨卿臉色陰沉得厲害,屋內氛圍凝重,過了片刻他忽然笑了,“悅兒,你在騙我對不對?你只是爲了不讓我爲難?好讓我儘快回去救母妃對不對?若是你不愛我,你怎會允許我親你?我們連那麼親密的事都做了,你怎麼可能不愛我?”
程悅擡手摸了摸下巴,“白墨卿,其實我一直有件事瞞着你,我自出生起就帶着前世的記憶,在我那一世生活的世界裡,親吻甚至是做更爲親密的事只是一件尋常事,並且做這些並不一定需要愛情,所以我會同意你對我做這些你認爲親密的事,一來是因爲方纔我說的緣由,二來則是我想讓你相信我也是愛你的,這樣你纔會更加死心塌地的愛我,我也能更好控制利用你,果不其然,你都恨不得爲我死,我之前的所作所爲纔是騙你,我今日所說的皆是實話。”
屋內靜了一瞬,桌子猛的碎了,程悅渾身抖了抖,驚懼的看着白墨卿,慌亂道:“白墨卿,你可別亂來,當初確實是你強迫於我,你可以仔細想想,我從頭至尾究竟對你說了幾次我愛你,你放過我吧。”
白墨卿只覺得心疼得厲害,怎麼會這樣?他不信,以前的甜蜜都是假的嗎?不可能,他不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皆是假象,他咬着牙道:“你……你發誓。”
程悅眨了眨眼,安撫道:“好好好,我發誓,我發誓行了吧,但你要先應我,你不能打我,我這人可怕死得緊。”
白墨卿雙眼黯了黯,艱難的點了點頭,“我……不動你。”縱使你騙了我,我又怎麼捨得動你!
程悅舉起手來,“我程悅發誓,若是我對白墨卿存了……”
白墨卿猛的站起身來,“不用說了!不用說了!”
程悅趕緊站起身,往後退了兩步,“我不說了,你別激動,坐下行嗎?白墨卿,念在我們‘好’了幾年的份上,你也別和我計較,好好的回東海國救你的母妃吧,若是你以後真能回大周國,我保證不出現在你面前,不讓你生厭。”
白墨卿往後退了一步,眼裡全是痛意,“悅兒,我就問一句,這幾年,你就真的一點都不曾喜歡過我?”
程悅嘆了口氣,“白墨卿,你明知道我的答案是什麼?又何必再問呢?傷口既然已經裂開了,何必再往上面撒鹽,不疼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