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憂心先前的狀況再次發生,白墨卿便一直守在程悅周圍,不敢離太遠。
林子裡埋伏着的人漸漸現出身形,他們皆是身形高大的壯漢,手中拿着大刀,直接向程悅一行人衝了過來。
因白青檀下了命令,不得傷害婦女和孩童,所以在壯漢們衝過來的時候,侍衛們下手有了顧忌,極怕一個不小心傷了那些婦孺,但那些壯漢卻沒有絲毫顧忌,白青檀這邊的人打鬥起來便有些束手束腳,不少人都吃了虧。
過得片刻,從遠處傳來馬蹄聲,馬蹄聲漸近,一個身穿黑衣的俊美男人勒住繮繩,迅速躍下馬來,他立刻加入戰局,下手狠厲,片刻後便行到白墨卿跟前,臉色冰冷,沉聲道:“主子,武城城門關閉,屬下出示了主子的令牌,守城的官兵直接從城樓上射箭,武城的縣令和這些人是一夥的。”
白墨卿‘嗯’了聲,“白一,你護着悅兒,我去去便來。”
白墨卿現下要去做什麼,程悅大抵也能猜出一二,她剛要伸手拉住白墨卿,腰間便被撞了一下,垂眸便對上了一雙黑漆漆的眸子,一個七八歲的男孩正咧嘴衝她笑,男孩見她低頭看着自己,立刻往她手裡塞了個東西,隨即準備往後跑。
白一直到男孩準備往外跑的時候才發現了他,伸手便將已跑出去好幾米遠的男孩給抓了回來,冷聲道:“你是誰?爲何會出現在這裡?”這男孩一看便知和這些人不是一夥的,他爲何要趁着這個時候悄悄摸到六姑娘身邊,且還毫髮無傷的避過了所有人。
程悅低頭看向手裡的東西,發現竟是一封信,她挑了挑眉,還沒打開便聽男孩道:“我只是來送信的,其餘一概不知,你放了我吧。”
白一併沒有放開他,追問道:“送信?誰讓你送的?”
男孩無辜道:“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給的銀子合適,我便送信,大俠,該說的我都說了,現下可以放了我吧。”
白一這才鬆了手,倒也沒有再爲難他,“你走吧。”
男孩不再多做停留,鑽進人羣裡便不見了。
程悅沒有急於看信,她對白一道:“若是我猜得不錯,這山上定然是這些人的老窩,你家主子現下恐怕已經山上了,我這裡不用你護着,你快去追你家主子。”
白一搖了搖頭,“我不能違抗我家主子的命令,主子只讓我留在這保護你。”
程悅‘嘿’了聲,這人怎麼這麼死板啊!她知曉自己再與他多說也是無用,遂對不遠處的含情喊道:“含情,你上山去尋白墨卿。”
含情一腳踹到一個壯漢,頭都沒回,直截了當道:“不去。”
程悅沉默了下,隨即又喊道:“我給你一百兩。”
衆人動作不自覺一頓,繼而打鬥得更猛烈。
含情嗤笑一聲,不屑道:“丫頭,原來成王的命只值這麼一點銀子?不去。”
程悅磨了磨牙,含情,你給我
記着,“五百兩,你要是不去,我換別人。”
含情這次回了頭,笑得風情萬種,還感嘆了句,“跟了個有錢的主子就是好啊,丫頭,放心,有我在,沒人能要得了白墨卿的命。”話音剛落,幾個起躍間,只看見一片紅色殘影。
林子深處,有條小道一直蔓延到山上,山算不上高,山頂上有個寨子,上山的沿途小道上皆有人守着,大廳內,寧元豐坐在右側首位,臉上帶着怒色,“我特意派人送信來,信上道明成王不可動,你怎麼就不聽呢?”
坐於上方的是一個身形極爲彪悍的壯漢,他眯着眼看着寧元豐,眼中帶着不屑,“爲何不能動?只要我將他抓了獻給主子,主子只會對我更加信賴,指不定就會立馬將我調到他身邊去,你不過是一個死讀書的,能知道些什麼?我就不信這麼多人抓不到一個成王?聽說這隊伍裡還有東海國的太子,若是能夠將這太子一併抓了,那我豈不是滅了一個國家。”說罷,他便狂妄的笑出聲來。
寧元豐額頭上全是冷汗,差點將手中的杯盞捏碎,“那若是失敗了又該怎麼辦?吳江,我武城的百姓不是這麼被你糟蹋的!”
吳江哼笑一聲,“你現下在我面前裝什麼清官,他們不都是你親自送到我這邊來的嗎?既然做了就不要後悔。”
寧元豐臉色一片鐵青,剛想開口說什麼,一個壯漢便衝了進來,急聲道:“將軍,成王一人攻上山來了!”
吳江吃了一驚,猛的站起身來,隨即嘴角扯出一抹陰狠的笑容,“將我們培養了這麼多年的人放出去,也讓我見識見識這成王究竟有沒有傳聞中那般厲害!”
壯漢愣了下,有些猶豫,“將軍,我們現下還控制不住那些人,若是放出去怕是不妙!”
吳江沉下臉來,呵斥道:“讓你去你就去,廢什麼話!”
壯漢又是一愣,不敢再多說便退了下去。
吳江瞥向寧元豐,“縣令也隨本將軍去看看。”
寧元豐一個‘不’字都說不出,鐵青着臉跟他走了出去。
原本守在上山途中的壯漢根本就攔不住白墨卿,待他行至半山腰時,從山上急速奔出三人,到得近前,三人便同時向白墨卿撲了過來。
三人手持匕首,身形極快,只不要命的向白墨卿攻擊。
吳江站在不遠處看着,面上浮現出得意的笑意,“怎麼樣?有了他們,你還怕擒不住成王?”
一提到這個,寧元豐的臉色越發難看,只因那三人皆是十三四歲的少年,他們在五六歲大的時候便被抓上山來,隨後長期服藥奪其心智,並尋來武功秘籍,讓他們除了吃飯睡覺便只剩下習武,其間不知有多少孩子因此瘋了或是死了,到如今真正成爲了殺人機器的也只剩這三個不過十四歲的少年。
見他不說話,吳江又是一聲冷笑,“別忘了,這些孩子也是由你送上來的,你現下又冷着張臉給誰看?嘖
,多醜陋啊!”
寧元豐胸膛劇烈起伏,眼眶通紅,半響才氣憤道:“當年你與我說,送他們上山只是習武,可我後來看到的是什麼,是他們每日被鎖鏈鎖着,關在屋子裡被灌藥,你究竟從哪裡找來那樣一個瘋子,他說的話你也信,吳江,你會遭報應的,當年的他們可全是什麼都不懂的孩子啊!”
吳江冷笑道:“報應?呵,若這世上真有報應,那我吳江該受的你也跑不了,那人可不是瘋子,你瞧山下的那些婦孺不是皆被控制住了,等她們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回到武城後依舊是你的百姓,她們什麼都不會知道。”
寧元豐看着身上已染上了血色的成王,突然低笑出聲,過得片刻才道:“我啊,已經遭了報應,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再有孩子了。”
吳江驚了下,瞥了他一眼,什麼話都沒說。
含情斜躺在樹上,看了半響心下有些驚歎,這三個少年的武功確實高,且還是不要命的那種打法,可即使是這樣,白墨卿對上他們三個,竟也能打個平手,不過若是時間一長怕是要抵不過,多少要受點傷!
含情從樹上躍下,輕巧的落了地,竟沒有一個人察覺,袖子裡劃出一把匕首,摸到站在不遠處的兩人身後,伸手直接劈暈了瘦高的那個,隨後將匕首抵在了壯漢的脖子上,輕笑一聲,“不許動,讓他們停手。”
吳江猛的一驚,這人究竟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剛要掙扎,匕首又抵進了一寸,在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極淡的血痕,“都說了不要動,若是你再敢動一下,我怕下一刻這匕首就會割破你的喉管,我這人不喜歡動粗,只要你乖乖聽話,我便放了你,現在讓他們停手。”
吳江驚出一聲冷汗,再不敢掙扎,小心翼翼道:“我這就說,這就說,您能不能將匕首往外移一寸?”
含情輕嗤一聲,真是個沒用的東西,原想着還能過幾招,“我手很穩的,還不快說,你再廢話,我便直接殺了你。”
吳江再不敢多言,直接高聲喊道:“你們快給我停手,不許打了。”
這話喊完,那邊的動作只頓了一下,三人攻向白墨卿的招式越發狠戾,含情極不耐煩的‘嘖’了聲,吳江趕緊道:“別急別急,我再喊一次,這次一定有用!”
含情淡淡的‘嗯’了一聲。
吳江忙再次高聲喊道:“都給我停手,若是再不停手,你們別想再有飯吃。”
含情差點忍不住笑出聲,沒飯吃?這招能有用麼?當他幾乎失去最後一點耐性,想直接一刀結果了壯漢的時候,忽然發現那三個少年果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齊齊轉身看向壯漢,隨後一步步向壯漢走來。
含情訝異的挑了挑眉,心想莫非他們在訓練這三個少年的時候便是用飯來約束他們的,不過看這三個少年的神情不像是被完全馴服了,他皺了皺眉,匕首移開,放開了壯漢,隨後起躍,翻身落到白墨卿身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