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蘇雅聞言一愣,太夫人更是沒有想到薄非陽會這麼說,心裡暗罵: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娘,這點子事還要媳婦拿主意!面上的笑容卻沒有掉下去半分,又望着烏蘇雅道:“那,媳婦你覺得怎麼樣?你是大家千金,當年相府給你的陪嫁那是看得滿京城的人都眼紅,更別說還有皇上皇后的賞賜了,你心裡眼裡哪裡就這點子東西了,總不至於要和小叔子,小姑子爭吧!”
烏蘇雅眨巴了一下大眼睛,卻像聽不懂太夫人說的話一樣了,道:“太夫人這話說的媳婦就不明白了,薄家的祖產跟媳婦的嫁妝有什麼關係,侯爺是薄家的長子,按京城的規矩,我們這一房佔了侯爺這個長子,又佔了久哥兒這個嫡孫,薄家的祖產侯爺是要分大頭的。”
烏蘇雅話一出口,太夫人臉上掛不住了,強堆起來的笑也垮了下去,心想烏蘇雅是要跟自己計較昨日的是呢,眉頭就皺了起來,冷聲道:“那你的意思是要分去整個下竹莊了?可萱找的人家你也瞧見了,若是不多給她準備些陪嫁,難不成你忍心讓她在婆家吃苦,靖宇一個讀書人,只有出的銀子,沒有進的銀子,你讓他拿什麼過活?忠勇侯你說說,你們這哥嫂就是這麼做的?”
太夫人說着動了氣,都稱呼起了薄非陽的封號。13acv。
薄非陽卻只是不說話,像是打定主意要看烏蘇雅怎麼做一樣。
薄靖宇的臉色也不好看,一方面覺得烏蘇雅說的沒錯,哪有婆家因爲兒子娶了好媳婦,就不給兒子分祖產的,放在別人家只怕是要給的更多,這樣才能撐起兒子的臉面,可是另一方面太夫人顧慮的也不錯,他現在沒有功名在身,雖是個秀才,稅收是免了的,可若是沒有考上舉人,就是考上了,還要考進士,考上了進士還要走門路,還有娶妻等等事情,哪一個不是要花銀子的,兩廂一矛盾,讓他也尷尬又無措了起來。
“太夫人也不用逼侯爺,侯爺定是不想跟弟妹們掙的,就是我也想,我只不過是想說個理,該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烏蘇雅卻一點也不怵太夫人的冷臉,昂着頭迎着她的視線一字一字的清楚說道。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太夫人沒好氣的說道。
太夫人話音一落,屋子裡的人便把視線都落在了她的身上,烏蘇雅卻只看了薄非陽一眼,纔開口道:“按理薄家的兩個莊子,侯爺是長子,不論是老槐樹莊還是下竹莊,必定是有一個要分給侯爺的,剩下的太夫人想怎麼分我們都沒有意見。”
“你”太夫人眼睛一瞪。
“請太夫人聽媳婦把話說完。”烏蘇雅沒等太夫人開口,又接下去說道:“可是太夫人說的對,我和侯爺作爲兄嫂,照拂弟妹也是應當應分的事情,憑着侯爺用命換回來的家業,就是沒有媳婦的嫁妝,侯爺也能撐起整個侯府,老槐樹莊給可萱,下竹莊給靖宇我沒有意見。”
蘇聞更沒那。他們不要是他們的事情,是他們對弟妹的照拂,可是太夫人不分給他們卻是不行的,烏蘇雅的意思很明白,她和薄非陽不在乎這些錢財莊子,在乎的是太夫人的態度。
太夫人卻沒有明白烏蘇雅的意思,只是因爲她沒有要分莊子鬆了一口氣,涼涼的道:“那還不是一回事嗎?”
烏蘇雅聞言眉頭皺了一下,立馬去看薄非陽的臉色,見他也皺起了眉頭,心又硬了一分,道:“不過話又說回來,下竹莊上屬於祖產的我們可以不要,是侯爺後來買回來的,我們卻不能不要,怎麼說造紙坊也是要辦的,有那兩個山頭的竹子也就夠了,這樣也分的清楚一些,免得太夫人覺得我們這一房動了祖產,心裡不舒服又不好說。”
太夫人聞言一愣,狠狠的瞪着烏蘇雅,牙咬的咯咯作響,她就曉得烏蘇雅沒有忘記昨日的事,她的確是怕烏蘇雅爲了開造紙坊,把着下竹莊不放手,所以纔要在阻止她開造紙坊,沒想到她昨日退了一步,今日卻走了兩步,兩帶着分去了下竹莊的兩個山頭,可是偏偏烏蘇雅說的又沒錯,那兩個山頭的確是薄非陽買下的,連地契都在烏蘇雅那裡,如今他們連祖產都不要了,她若是再跟他們掙那兩個山頭,便有些像是在故意打壓他們那一房了。
薄非陽的性子太夫人很清楚,就算她今日做的再過分些,他這個做兒子的也不會對她怎麼樣,連帶着烏蘇雅也是,難不成他們還敢不養自己嗎?若真是這樣,她就敢把他們兩口子告到皇帝面前去。
可是話說回來,薄非陽贍養了她,又不爭祖產厚嫁了薄可萱,就是薄靖宇,如果沒有薄非陽創下的這麼打一份家業,他又怎麼能安心讀書?自己兒子的性子她能不瞭解嗎?更別說考什麼秀才舉人進士了,那是想都不要想的。
今日她跟薄非陽夫妻二人鬧的這麼僵,將來薄可萱和薄靖宇若是有事,還能指望兄嫂幫忙嗎?就是幫,他們又能盡力嗎?薄非陽是親大哥還好說,烏蘇雅呢?
太夫人的腦子裡百轉千回,臉上的表情漸漸緩了下來,連語氣也軟了,道:“你這話說的,我呢是對這兩個小的偏疼一點,那還不是因爲非陽有出息,不用我c心嘛,可萱又是嫁的那樣的人家,我若是不多給她點,將來她的日子可就難過了,其實你說的那個意思,也就是我的意思。”
又稱“非陽”了?烏蘇雅在心裡冷笑一聲,點頭應是:“既然太夫人這麼說,那便最好不過了,我也不是個小氣的人,可萱出嫁,我這個做嫂嫂的定是要給她添妝的。”
“娘就曉得你不是個小氣的。”太夫人臉上又有了笑容,撇開陪嫁莊子的事情,重新說道,“嫁妝上按照以前咱們家的家境,我是備了十二臺的,可是現在可萱這麼說也是侯爺的妹妹,十二臺定是不夠,便是把嫁妝擡出去的時候,讓人家看了也寒磣了點,所以我想再給她加上十二臺,湊個二十四臺,你們看怎麼樣?”
當年烏蘇雅成親的時候因爲是皇帝賜婚,除了相府備下的四十八臺嫁妝以外,皇后又給她添了二十四臺,湊在一起就是七十二臺,按照大宇朝的規矩,就是嫁公主也不過是這樣了,所以烏蘇雅成親的時候,纔會惹來全京城女兒家的羨慕,現在太夫人要給薄可萱湊二十四臺,說起來也算不上過分,這一點烏蘇雅不曉得,裴嬤嬤心裡是門清的。
烏蘇雅卻覺得以薄家以前的實力能備出十二臺,現在要再加十二臺也不算什麼,便點頭應下了,道:“這個太夫人說是什麼便是什麼吧,等娘把準備好的那十二臺整理出來,我便讓人去備剩下的十二臺。”
備嫁妝都是有規矩的,就算烏蘇雅不懂府裡的老人也不會不懂,她只要從公中撥銀子出去便是了,其他的也用不着她多費心思,這樣的事情,她還是能做的。
太夫人卻一反常態的擺擺手道:“可萱的嫁妝應該是我這個當孃的給準備的,怎麼能從公中拿銀子,二十四臺,我還是湊的出來的,只是”
“太夫人有什麼話就之說吧。”烏蘇雅就曉得太夫人把嫁妝擡出來說,又不讓他們出銀子,沒有這麼簡單的事,見她還有話在後面沒有說完,索性順着她的話讓她說下去。
太夫人這纔有些不好意思的輕咳了一聲,道:“我是想着,霍家的情況我也問過了,霍參將上面還有一個老孃,下面一個妹妹雖然快要出嫁了,可也還有兩年的光景,一家三口住在一個小小的四合院裡,也總共就只有四間房,要是可萱嫁過去,住倒是也夠住,只是未免就顯得太擁擠了些,所以我想要不給可萱送個宅子,也不要多大,有個三進的院子便行了,他們一家四口住着,就是以後可萱生了孩子,也儘夠了,你覺得怎麼樣?”太夫人這是直接問的烏蘇雅。
其實太夫人也是學聰明瞭,方纔她還想以大家長的身份來壓薄非陽這一房,讓他們都聽自己的安排,卻沒想烏蘇雅根本不吃她這一套,連薄非陽都不站在她那一邊,偏偏他們又都佔着理,鬧的她個沒臉,這會兒她卻用商量的語氣跟烏蘇雅談,烏蘇雅也不好一口回絕了,畢竟這個家是她在當,府裡有多少銀子的她心裡是最有數的,總不好還要動用媳婦的嫁妝來給女兒送宅子吧。
烏蘇雅倒是沒有想過要送宅子的事情,可是太夫人這麼一說,她確實是不好補考慮,只是京城裡寸土寸金,就算她手裡有銀子,也不好全都陪出去的,想了想才轉頭問裴嬤嬤道:“市面上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嬤嬤可曉得一座三進的宅子要賣多少銀子?”15530561
“差不多的三進宅子,大概也要一千五百兩左右吧。”裴嬤嬤雖然對太夫人偏心不滿,卻也只得開口說道。
烏蘇雅聞言暗暗鬆了一口氣,一千五百兩雖然不少,卻也不是出不起的,又看了薄非陽一眼,見他也望着自己,心中不免想到薄可萱和百里駿的事情,若不是因爲薄非陽跟皇帝演的那齣戲,薄可萱的婚事也不會拖延至眼下的這個地步,略一思量還是點了點頭道:“賬面上倒是還有這麼多的銀錢,明日我便讓人去外面找找看,看有沒有三進的宅子放出來,若是有的話,先定下來便是了。”
宅子上的事情烏蘇雅鬆了口,太夫人便安了心,臉上的笑容又堆了起來,連薄非陽也鬆了一口氣,畢竟烏蘇雅若是要跟太夫人較真,這宅子她完全是可以不買的,看着烏蘇雅的眼神也多了份欣慰。
薄非陽的一舉一動烏蘇雅是看在眼裡的,她可以不在乎太夫人的感想,甚至可以不在乎薄可萱的想法,卻不能不在乎薄非陽的態度,既然他能明白自己的苦心,那一切便也值得了。
大頭解決了,剩下的便是些小事情,談起來也就順當多了,畢竟他們現在也只是在商量,真正要操辦,還要等氆氌族三王子那邊的事情穩當以後,省的讓三王子起了疑心,事情便不好辦了。
薄可萱的事情定下來,烏蘇雅的日子便過的順當多了,嫁妝的事情不用她操心,尋宅子的事情薄非陽也攬了下來,太夫人的壽誕也由喬嬤嬤辦的妥妥當當的,只每日進來跟她回報一下進展,或是有什麼拿不定主意的,纔會進朝陽院來問問她。
每日裡烏蘇雅除了跟久哥兒、平寧玩耍,便是好好的養她肚子裡的胎了,這樣的日子倒是過的飛快,轉眼便到了太夫人的壽誕,前一日宮裡已經把賞賜送了過來,還體諒太夫人年紀大了,烏蘇雅又懷着身子,免了他們進宮謝恩。
只是宮裡的賞賜一下來,那些不管收到帖子還是沒有收到帖子的人便隨之把賀禮都送了來,滿滿的堆了太夫人一桌子的,喜的她老人家是見牙不見眼了。
正日子當日,侯府一大早便正門打開,掛上了大紅的紅綢和描着金色壽字的巨大紅燈籠,連平日裡很少開的正堂也打掃乾淨開了鎖,從大門到二門、正堂,直到太夫人的金輝堂和花園、後院,都煥然一新一派喜氣。
花園子裡的戲臺子也掛了喜慶的綵綢,旁邊的簡易棚子裡,京城最有名的隨喜班已經在裡面做準備,請來的幾個女仙兒也一早的調好了嗓子,正對的敞軒裡桌椅已經佈置停當,丫鬟手裡端着各色糕點茶果,來來往往腳下生風,身上也換上了清\一\色的新做水紅色的褙子,煙青色長裙,腰間束着嫩黃腰帶,臉上也都帶着喜氣。
喬嬤嬤在敞軒前面空地上跟幾個管事婆子們做最後一次確認,各個已經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這是烏蘇雅第一次操辦宴會,也是忠勇侯府的第一次,她們誰都不想被主子挑出毛病來,無不繃緊了弦想表現一番,好在宴會中脫穎而出。
烏蘇雅可是放了話出來的,喬嬤嬤只是臨時來幫忙,往後宴會主事人便是要從府裡挑了,這無疑是一次晉升的機會,更是一個油水豐厚的活,有資格競爭的管事們怎能不削尖了腦袋爭上一爭!
昨天寫了一天,早上眼睛就不舒服了,下午纔開始寫,晚上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