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之孩子篇 43 孩子一籮筐
“皇上請息怒!”太子的近身侍衛墨隱單膝跪在地上,雙手捧着皇帝剛剛朝太子扔出去的紅瑪瑙手串,聲音平靜的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他只是幫皇帝撿起不小心掉落的手串一樣。
“啊!”皇后這時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驚叫了一聲,朝太子撲了過去,哭喊道:“我的兒,我的兒,你沒事吧?沒事吧!”
“母后放心,兒子沒事。”太子平靜的開口道,胸口卻狂跳了幾下,他甘願受下皇帝的這一下,卻不能說他一點都不怕,他雖是太子,也是人,也是血肉之軀,可是他爲了自己的信念,他甘願受皇帝的這一下。
皇帝朝太子扔出手串也是一時氣急,就在扔出去的時候便後悔了,太子可是他唯一的兒子,因爲是唯一的兒子,他傾注了所有的心血在太子的身上,太子也從來沒有讓失望過,出了薄沐語的事,也正是因爲這樣,他纔會氣急。
低頭看了一眼墨隱手裡的手串,皇帝慢慢的伸出手接了過去,身爲皇帝和一位父親的尊嚴讓他不能也不願服軟,龍袍一掀,一腳便重重的踢在墨隱的身上,冷聲一哼,看了太子一眼,拂袖離開。
“皇上!”皇后一人忍不住在皇帝的身後喚了一聲,見他依然頭也不回的離去,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轉頭望着太子,張口向勸他兩句,卻見他眼裡閃着堅定的光,已經要說出口的話便卡在了喉中。
“母后,兒子明日要出宮去侯府。”太子突然開口說道。
皇后心裡一驚,生怕皇帝和太子之間的矛盾被激化,擡頭看了太子一眼,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道:“你去吧,忠勇侯府你小的時候時常出入,與沐辰關係也如兄弟一般,想去便去吧,你放心,你父皇哪裡,本宮會幫你擋着的。”
太子沒想到皇后會這麼爽快的答應,遲疑了一下,想起忠勇侯府孩子與父母之間相處的情形,突然伸出手來,把皇后嬌小的身子摟進了懷裡,深深的吸了一口她身上的味道,有些不自然的道:“母后,謝謝您!”
皇后怔怔的被太子抱着,半晌纔回過神來,也慢慢的伸出手輕拍了拍太子的後背,不住的點頭,心裡一酸,眼淚便模糊了雙眼,有多少年她沒有這樣抱過自己的親身兒子了,她都有些記不清了
“皇后娘娘”太子剛走,皇后還沉浸在方纔母子之間的親情氛圍中,掬芳便走了過來,把茶碗輕輕的放在皇后的面前,歲月在她的臉上沒有留下太多的恆基,卻讓她原本清澈的眼眸便的事故深沉。
“嗯?”皇后隨口應了一聲,轉頭望着掬芳怔了怔,才輕嘆了口氣,道:“本宮曉得你在想什麼,你跟着本宮這麼多年,皇帝的性子自然也清楚的很,他不願意太子和沐語在一起,必定會想盡辦法破壞此事,可是太子的純潔求愛的心又何其無辜,就因爲他是太子,是未來的一國之君,便不能擁有自己愛的人,這對他來說是多麼的殘酷,擁有了全天下,卻不能擁有一顆完整的心所以,本宮才讓他出宮去見沐語,就算不可以,本宮想盡力的讓太子擁有更多的美好”
掬芳看着皇后,想起太子方纔身後抱住皇后時,皇后感動到顫抖的情景,輕輕的嘆了口氣,轉身走了出去。
清晨,繁華的京城大街又迎來新一輪的喧鬧和嘈雜,一輛藏藍綢棚墜流蘇馬車在街面上緩緩前行,趕車的馬伕一身灰色薄襖,腰間繫着墨綠色腰帶,腰帶上拴着一個金黃色的眼袋,還插着一杆銅菸嘴的煙槍,手裡拿着錚亮的牛皮馬鞭,輕輕的趕着馬,謹慎的注意這四周人流的動向,一看便不是小戶人家能使喚得了的人。
可是對於見慣了大官大吏的京城百姓,這樣的馬車已經一點也不敢到稀奇,還能在一眼以後便辨認出這輛馬車必定出自正二品官員的內宅,既然是內宅的馬車,不是爲了朝廷的事,又沒有吆喝着讓路,百姓們自然只當做沒有看見,依然爲自己的生計忙活。
“停車!”馬車路過一家百年老字號糖餅店時,馬車裡的人突然開口說道。
“二少爺,要買麥芽糖嗎?”車伕自然的問道,好像這樣的事情他已經做了千百遍了一般。
馬車裡的人沒有說話,等馬車一停,許文山便從馬車裡走了出來,轉身對馬車裡說道:“你在這等一會,我買點東西便回來。”
“二少爺,還是老奴去吧!”車伕趕緊說道。
“不用了。”許文山淡淡的說道,放下簾子便跳下了馬車,剛走了幾步,身後的馬車上的窗簾便掀了起來。
“二哥,給我也買一點桂花糖餅,這家的桂花糖餅最好吃了。”許玲玉紛嫩的小臉出現在車窗後面,嬌俏的笑着。
“好。”許文山淡笑着點了點頭,轉身進了糖餅店。
“二少爺今日好像怪怪的。”車伕趁着這點時間點上煙抽了一口,才小聲的說道。
“你也發現了嗎?二哥今日的心情好像特別的好。”許玲玉掀開一點點簾子笑着說道,“前兩天還像誰踩了他的尾巴一樣,昨兒個突然一下又好了,也不曉得薄沐言那個臭小子跟他說了什麼。”許玲玉想到薄沐言的重重惡行,便氣的直咬牙。
“呵呵玉姑娘說的沒錯,說的沒錯!”車伕笑着連連點頭,看了馬車裡的許玲玉一眼,爲自己能在這樣的府裡做活感到慶幸,許府的主子們從來都不擺架子,比起那些紈絝的京城少爺小姐們,不曉得好到哪裡去了。
車伕正想着,許文山從糖餅店走了出來,手裡提着兩串,用黃色牛皮紙包着的糕點糖果,他忙下車去接,許文山卻對他搖了搖頭,輕鬆的躍上馬車,低頭鑽進了車廂,揚聲道:“走吧!”
“哎!”車伕忙答應着,一聲吆喝,又趕着馬車往前面駛去。
馬車慢慢往前走,偶爾在一些店鋪前停下來一會,許文山都不假車伕之手,親自進店,買完便上車,這樣一直走走停停,一直到十字大街,往南才加快速度往前走去,再經過一條小巷拐進去,消失在熱鬧的街上。
“咦?前面好像是宮裡的馬車。”剛進巷子,車伕便小聲的嘀咕了一句,待看清楚前面的狀況才轉頭對馬車裡的主子道:“二少爺,三姑娘,侯府門前好像停了宮裡的馬車。”
“宮裡的馬車,會是誰來了?”因爲已經進入巷子,兩邊都是圍牆,許玲玉也沒了顧忌,掀開簾子朝外面看去,見到侯府門前站着的人時臉上一訝,“太子今日也來了,有日子沒見他了呢!”
許文山坐在許玲玉身邊,面無表情的望着侯府門前望過來的人,二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會,如冰山相撞,摒出冰冷的森冷寒氣,很快又移開視線,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般,讓周圍的人絲毫沒有感覺出來二人之間的不對。
“太子今日怎麼也來了?”許玲玉與太子也算是熟識,熟稔的打了招呼以後,才扶着許文山的手從馬車上下來,俏皮的眨着眼屈膝行禮,“給太子請安,太子爺萬福金安!”
太子微笑的對許玲玉點了點頭,昂首望着許文山,見他躬身行禮,才深吸了口氣毫不避諱的笑着道:“起來吧,今日真是巧了,你們也是來探望沐語的嗎?”
上息侍墨一。“原來太子是來看沐語妹妹的,臣女和二哥也是來看沐語的,二哥聽說沐語悶在屋子裡不能出去,在路上還買了許多她平日愛吃愛玩的東西,都堆了半車,差點都把臣女擠出去了。”許玲玉笑呵呵的說道,對許文山別有深意的眨了眨眼。
原本她還不曉得許文山對薄沐語有好感,今日見他這樣殷勤的幫薄沐語買東西,便是再遲鈍也看出來了,只是驚歎他竟然藏的這麼深,連她這個親妹妹都沒有看出來,所以才伺機取笑他。
若是放在往日,許文山聽許玲玉這麼一說,必定會心生不悅,今日卻只是一臉淡淡的,彷彿默認了一般,這倒是讓太子不悅的皺起了眉頭,緊緊的看了許文山一眼,才平靜的對許玲玉道:“可否請許三姑娘先進去,本宮有話要對令兄說。”
許玲玉沒有說話,本就不遲鈍的她頓時想起六年前太子對薄沐語的不同尋常,心裡暗暗一驚,她以爲這麼多年了,太子已經對薄沐語忘懷,所以才毫無顧忌的在他面前提起許文山對薄沐語的感情,卻沒想到給許文山惹了麻煩,太子喜歡薄沐語,薄沐語便很可能成爲太子妃,將來皇后,許文山竟然想從中插一腳!感覺出太子和許文山之間的氣氛越發緊張,許玲玉轉頭看了一眼許文山,見他對自己點了點頭,這纔對太子屈膝行了一禮,一步三回頭的帶着丫鬟進了侯府。
“你們退遠一點。”許玲玉一進侯府,太子便揚聲說道。
侍衛們低頭答應一聲,紛紛四散開來,就連侯府下人和許府車伕也都退出一段距離。
太子見狀滿意的昂着頭,雖然面無表情,天生的帝王氣質已經讓人心生畏懼。
“不知太子爺有何指教。”面對太子的氣勢,許文山不卑不亢的開口說道,目光淡淡的,儼然一副泰山崩於眼前而面不改色的姿態。
太子一怔,緊緊的盯着許文山,這麼多年來,能在他面前如此淡然的人並不多,而且越來越少,官場之外的,只怕也就只有忠勇侯府的兩兄弟,和許家的許文山了。薄沐辰和薄沐言與太子從小相處多,他待他們又溫和,如自己親兄弟一般,他們與他相處時自然比其他人來的泰然,可是許文山,太子自覺自從感覺到他對薄沐語的好感後,便沒有給他過好臉色,他卻依然能這樣淡然處之莫名的,太子心中突生一股煩躁的感覺,望着許文山的眼神又冷了一分,薄脣冷冷的一抿,語帶嘲諷的道:“六年前在侯府摘槐花的時候,本宮便料到你對沐語有愛慕之心,本宮也看的出,你並不像刻意表現出來那樣浪蕩不羈,兩米長的竹竿,不用手便能駕馭,一般人決計辦不到,且沐辰在本宮耳邊也沒少提起過你,說你文采過人,對天象,算術,航海等方面也多有研究,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朝廷正在用人之際,尤其在航海方面,更是人才匱乏,本宮不明白你爲何不像沐辰一樣考取功名,爲朝廷爲百姓獻一分力,不說別的,沐語是侯爺之女,若是要與之相配,有個功名在身,不是比其他的更好嗎?”
許文山聞言沒有急着說話,太子話雖說的直白,卻也有些隱含的深意,他想了想,才一臉平靜的開口道:“回太子,在下總是覺得,人生在世短短數十年,若是隻爲了虛名荒度光陰,是在可惜,況且要爲國爲民也不一定只有入仕爲官這一條道路,便是一介農夫,所種之糧食,所納賦稅,也是爲了充盈國庫,難道太子能說他對朝廷沒有貢獻嗎?在下不才,自覺沒有入仕之才,只願效仿農夫,爲朝廷貢獻綿薄之力,便已足矣。”許文山說着頓了一下,擡頭看了太子一眼,見他面色不虞,猶豫了一下依然開口道:“只是沐語不知太子覺得對於女子來說,怎樣的人才能稱得上良人,怎樣的人才值得託付終身?”
“自然是能讓她一生衣食無憂,享盡世間所有的尊榮和寵愛的人。”太子想也不想的開口說道,六年來,他就是爲了這個目的一步步的努力着,期望讓薄沐語能夠像他說的那樣,一生衣食無憂,享盡世間所有的尊榮和寵愛,與他一起攜手笑對天下臣民。
許文山聞言卻笑了一下,輕輕的搖了搖頭。
“你笑什麼!”太子不悅的問道。
許文山依然面帶笑容,絲毫不懼的道:“在下認爲,每個人的所欲所求不盡相同,太子覺得只要給了全天下最好的,便能得到全天下最大的幸福,可是在下卻認爲,只有給了全天下她最需要的,才能讓她擁有全天下最大的幸福。”
“荒謬!”太子對許文山的論調嗤之以鼻,認爲他是無法給予薄沐語最好的,纔會在這裡強詞奪理。
許文山也不辯駁,轉頭看了一眼太子身旁的一個暗紅色的擡箱,嘴角一勾,道:“想必太子爲了來看沐語,也爲她準備了不少的東西,在下沿路也買了一些。不管是吃的還是用的玩的,只要是太子準備的,必定是全天下最好的,可是在下準備的卻是自認爲沐語需要的,在下斗膽提議與太子賭上一賭,看看沐語更喜歡誰帶來的東西。”許文山說着望向太子。
“若是沐語喜歡的是本宮拿來的東西,便說明本宮的想法沒錯,若是沐語喜歡你拿來的東西”太子張口說道,還沒有說完,便聽許文山開口道:“若是沐語喜歡的是在下哪拿來的東西,便請太子再考慮考慮你與沐語之間的可能性,畢竟喜歡一個人,並不是得到,而是要讓她幸福,太子你說是嗎?”13acv。
太子聞言眉頭狠狠的一皺,眼神銳利的望着許文山,半晌,才咬着牙重重一點頭,“好,咱們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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