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哲進來經常做夢,夢中的人有一雙純淨清澈的琉璃瞳,可是每當他想要靠近夢中人的時候,總會在接近的那一剎那間突然驚醒,然後便又是一手的眼淚。
琉璃瞳,琉璃瞳,夢中人的琉璃瞳就這般刻在了他的心中,讓他冷寂了多年的心,漸漸溫暖起來,對,披衣起身的帝王站立在窗前,遙望着窗外的月色,暗自在心中下了決心,他一定要找到擁有琉璃瞳的男子,然後立他爲後。
“皇上,您醒了?”清脆婉轉的嗓音透過厚重的門扉清晰無比地傳進耳中,龍哲看了眼窗外的天色,估摸着大概是快要早朝的時候了,便朗聲道:“言兒,時辰到了,你着人進來伺候朕洗漱吧。”
門外侯了一宿的龍言聞言,脣邊綻放一抹溫婉的淺笑,聲音柔婉入骨:“是,皇上。”
可惜的是,內室的皇帝對這酥媚入骨的嗓音全無半點反應,就連進距離的看見龍言的容貌之後,依舊如初見那般淡漠。
龍言一邊偷偷觀察着龍哲的反應,一邊兀自懊惱不已,自己呆在他身邊服侍已有一年半載,爲何他還是對自己這般無動於衷?
難道,這最後一世也不能如自己所願麼?
龍哲走後,龍言一人站在清冷的大殿內兀自發呆,爲什麼,沒了那人在他身邊,自己仍舊不能得到他的一絲垂憐?
風捲春散,冬雪飄瑤慢。一度相思待不到,心事比夢還亂。濁酒一杯向月,梧葉漫地流寒。不知不覺間,京都又下了一場大雪。
雪後天晴,沈念便在錦語的攙扶下坐在早已清掃乾淨的涼亭內,亭內周圍用厚重的簾子遮掩住,只留一個不大不小的縫隙,亭內早已升了炭火,坐在這涼亭內,一時間也不覺寒冷。
沈念就那麼靜靜地坐在那兒,錦語沏了杯熱茶遞到沈念手上:“小心燙。”隨即便也坐了下來,看着眼前的炭火發呆,轉眼,又是一年將近。
耳邊聽着外面呼嘯的風聲,沈念手裡端着熱茶,恍惚間又想起了前塵往事。
似乎很久之前,也有這麼一日,海面上的風在憤怒的嚎叫、咆哮,他站在驚濤駭浪前,靜靜地凝視着遠處的男子,那一日的風,在他心上狠狠地刮出了口子。 щшш● ttκa n● c o
其實他早該知道,對於龍太子與他之間,不想太多、不奢求太多,未嘗不是件好事,該來的總會來,該去的總會去,既然掌控不了,坦然面對豈不是更好。
可惜時光衝散了彼此,離別時連背影都覺淡漠。
最終也只不過是他娶他的公主,他入他的輪迴,前塵往事,皆如鏡花水月一般虛無縹緲呢。微微眯起眼睛的少年並不知道,自己臉上流露出的那片刻哀傷,深深地印在了掀開簾子進來的帝王心中。
“皇上,您怎麼來了?”錦語驚訝地起身行了一禮,然後目光忍不住看向龍哲身後,可惜,讓她牽腸掛肚的人今日卻沒跟來。
“朕在宮裡覺得煩悶,所以出來走走,想到龍溪那小子經常往這裡跑,便來此尋他。”龍哲目不轉睛地盯着沈念瞧了一陣,然後頗爲失望地搖搖頭,不是他。
察覺出龍哲心情不好,錦語當下也不敢多加揣測,恭敬地倒了杯茶,“小王爺今日被胡公子叫去了,怕是沒空來呢。”
“原是這樣,朕就說,那小子今日怎麼捨得不在呢。也罷,他既然不在,朕也就不多坐了,念兒,天寒地凍的,你平日也多當心着身子。”龍哲說完,原本想摸摸沈念髮絲的手在察覺到沈念輕微的抗拒後,便垂了下來。
他倒是忘記了,這少年是不喜歡別人近他身的。
似乎,記憶中的少年,一直是很怕和他單獨相處的吧,想到沈念以往種種受驚般的表情,龍哲稍稍彎了彎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