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是誰了麼?”卓邵棠嘆了口氣起身,自從隱城這幫公子哥住了進來,卓家就沒有一天安生的。
“說是安家的人。”那僕傭回憶着擅闖者的長相,怯怯地回答。
“去瞧瞧吧。”卓邵棠摸了摸迴廊的柱子,想着仇星落那日走時一腳踩在柱子上稍一借力便飛身上了屋檐的灑脫,當即重重嘆息,出了星落院,往客院走去,心中隱隱萌生一股想法。
卓邵棠剛出星落院,那邊安德魯已經闖入客院。這就是行家和普通人的區別,對付染華明他就是個小雞仔,連開啓赤瞳的資格都沒有,可是現在,他以赤瞳探路,使人麻痹,再將人挑飛。這一招是仇星落剛回華夏那夜,卓邵棠帶人圍剿染宅時,她先以飛針探路死殺大片,再以劍斬,完美的結合,給了他和杜比很好的啓示,當晚便以赤瞳先行,再以劍斬。
此刻他面對的是普通的保安人員,雖然用了赤瞳但劍卻未出鞘,只是將人打飛,每過一個院子便抓了一人催眠,很快便知道安德烈的居所。
“聽說三弟來了。”安德烈懶懶地倚在窗前,深邃迷人的桃花眼看向窗外,似一潭深水,裝滿一潭清碧的池水,清澈無雙,卻望不見底。
“嗯,前頭的人發來訊號說三少爺來勢洶洶,要找少主您。”安心站在他身後,仍是一身黑衣,黑瘦的臉上顯出一抹不耐。少主被那女人所傷,正是將養的時候,怎麼盡來些搗亂的。
“要不要我去擋了三少爺回去。”
“不必,且等着,看他什麼事。我這三弟自小拿我當仇人,今日能主動找上門來。我當然有求必應。”安德烈揮揮手,吩咐,“讓院外的人不必守了,開了院門讓他進來。”
安心應聲而下,安德烈忽而重重嘆息,捂了心口,只覺得一陣抽痛,雖然用了上好的傷藥,再斷骨難續,這一傷恐怕得養些時日了。只是……小落兒,安德魯可是爲你而來?
“砰!”安心剛跑到庭院中央,還未來得及吩咐,便見大門被撞開,幾個稀落的身影凌空飄飛着,重重摔倒在自己腳下,翻着兩眼便暈了過去。
“什麼……”安心大怒,正要破口大罵,那個“人”字還沒有說出口,就看見安德魯赤紅着雙眼,火急火燎地衝了進來,風一般從他身旁捲過,見他已進了大廳,這才反應過來,連忙緊步跟上。心中腹誹,這三少爺的武功何時這般厲害了。從前面消息傳來到這會也不過半刻鐘,卓宅不小,光直線走進來也要半個小時。他竟然有這樣的速度。
“三少爺,少主身受重傷,你不可……”安心急步追上,卻見安德魯進大廳便直闖安德烈所在窗前。安心速度飛快,也不知他用了什麼身法,幾個飛竄便趕到安德魯面前,正要出手阻止,卻見他突然雙膝一彎,啪嗒一聲,清脆的聲響表達了這一下跪的真誠。
“噯?”安心伸出的爪子定格在半空,收不回來,神情變化微妙。這唱的哪出,這麼張狂的打進來就是爲了跪下?
“三弟何事?”安德烈心頭咯噔一下,莫不是小落兒真的……他緩緩撫上心口,實情莫測,不見情緒如何,只是衝安心擺擺說,“扶三少爺起來說話。”
安德魯卻不配合,做出了一貫他自己都看不慣的老套劇情,挺真了腰板看向安德烈,神情決然,一板一眼道:“你先答應我的事,我再起來。”
“何事?”安德烈也不再堅持,將此前的話重複一遍,也不閒麻煩。神情仍是那般淡淡的,脣角的笑意仍是那般優雅。
“請你前去救我家少夫人。”安德魯定定的看着他,似想從他的情緒中看出一點動搖,可是沒有。他不禁嘆息,這個從小安家最完美的人,從不在面上出一絲錯來。即便他對少夫人有情,恐怕,他的理性也會壓下感情上的衝動。只是,他不甘心,見安德烈不答,接着說道,“我知道你對少夫人有情,難
道你要眼睜睜地看着他被染華明害死麼?”
“呵呵……”安德烈忽然笑了,那冰封般優雅的脣突然咧開了一道大大的弧度,笑容那樣完美,卻讓安德魯的心咯噔一下深深沉入海底,可是他卻不甘心,只是跪着,聽着他下一句話,是同意還是拒絕,他總要聽得清楚。
“三弟!”安德烈笑完,拿了帕子輕輕的摁了摁眼角,脣角優雅的笑意神蹟般還原,“那是染傾城的女人,你竟然慫恿我去跟染傾城搶女人?你這般輕賤染傾城,就不怕他醒來開罪你麼?”
“沒有什麼比性命更重要。”安德魯看着他,平靜無波,“傾城身受重傷,少夫人爲了救他才和染華明約了今日半山一戰。她不許我們參與,否則……”
“否則如何?”安德烈仍是那般安然的笑着,帕子掩在了脣上,閉眼深深吸氣,似在感受帕子上的那不曾有的香氣,半晌才擡眸淡淡望他,深邃的眼底平靜無波,“她的話你們倒是真聽,所以只能跑來找我這個外人?”
“不!”安德魯搖頭,眼中盡是苦澀,“我去了半山,被染華明擒住,被少夫人所救。”
話落,他重重垂下頭,似再也無力擡起,放在膝上的拳頭緊緊握起。不爲此刻求人的自尊盡失,而是爲了那個他無力保護卻只能成爲她負累的女子,愧疚、心痛、不甘。他怎麼會這樣弱,不過一個照面,一招被擒,計劃還未開啓便已結束,若不是少夫人提前趕到,他就是死在半山也無人知曉。
“道不同,你走吧,我無法答應。”安德烈衝他揮揮手,也不再看他,徑自起身向門外走去。
咔嚓!
安德魯一拳砸在地上,大理石的地面清脆聲響,碎出一道道斑駁的裂痕,似蜘蛛網般,遠遠的蔓延開來。他有心理準備,安德烈自小懂得權衡利弊,從來不會做任何影響家族影響自己前途的事來,是他心存僥倖,以爲感情可以使他動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