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據?不止何莉怔住,何家的其他人也不由的面面相覷。
疑‘惑’的視線投放在悠然的身上,就見她慢悠悠的從口袋裡拿出兩張折了幾折的紙,當着所有人的面緩緩攤開。
何莉蹙眉,隨口一問,“這是什麼?”
悠然很詫異的看了她一眼,“你不認識字?”
“……”言水銘想笑,好吧,她必須得承認,就算悠然什麼都不懂,也能有把人氣死的本事。她還是……旁觀吧。
何莉臉‘色’十分的難看,尤其是看到悠然很認真的對着她講解起來的時候,她就覺得有一種想要將她踢出‘門’外的衝動。
“關於屠悠然與陳桂芳親權關係的dna鑑定,哦,對了,dna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悠然頓了頓,擡眸去看何莉。
後者臉‘色’已經如同鍋底一般了,垂在身側的手指狠狠的捏了捏,咬牙切齒的瞪着她,“我當然知道。”
“恩,那就好。”悠然覺得,既然是自己家人,還是要有一些耐心的。她繼續指着報告上的文字解釋道,“這裡顯示最終結果,表示親權關係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九,所以,我是陳桂芳的‘女’兒。”
何家的人全都不敢置信的張了張嘴,半晌,視線默默的挪到了何母的身上。
何母身子一僵,猛地驚悚了一下,急忙擺手搖頭否認道,“我,我沒有做過這個鑑定報告的。”
悠然從口袋裡又拿出了一個小瓶子,遞到了何母的手上,“這裡面是你的頭髮,抱歉,我們昨晚上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暗中‘弄’了幾根,‘私’下里去做了鑑定。”
何家的人有一瞬間的沉默,一個個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如果先前心裡還有所懷疑,那麼現在,大概是真的相信了。
也對,他們沒有什麼理由不相信的,他們甚至是巴不得她是何家的‘女’兒。
大概只有何莉一個人,心裡憤憤然的表示很不痛快。她惡狠狠的瞪着悠然,深吸了好幾口氣,臉‘色’才總算恢復了正常。
何母還是十分高興的,笑米米的看着悠然不斷的打量着,那眼神,似乎是越看越滿意的。
何兵又狠狠的瞪了何莉一眼,立刻堆起笑,對着悠然很友好的樣子,“其實你真的不用把這個拿出來的,從我看到你第一眼開始,我就覺得有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只不過那個時候我是受人指使‘逼’不得已,纔會對你動手的。悠然,你會原諒哥哥吧。”
悠然本來就不是個容易記仇的人,更何況他也沒傷着自己,她看起來也沒什麼損失。相反,還找到了自己的家人,合計了一下,貌似也不虧。
因此,她當下點了點頭道,“我能理解。”她以前,也爲了任務身不由己,所以在她心裡,何兵的情況大概和自己是差不多的。
言水銘真的是恨鐵不成鋼,誰說悠然不太可能會吃虧,但是這麼輕而易舉的相信別人,她還真的想上前狠狠的敲打她一頓的衝動。
何兵見她不計較,笑容也跟着擴大了不少。便又往悠然身邊挨近了幾分,“能理解就好,我就怕你心裡還怨恨着我。你也知道,我賺錢養活家裡也實在是不容易,在外面討生活又十分的艱難,這種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我也是過怕了。但是也沒辦法,咱們家經濟困難,他們家這麼多年來,也沒有放棄過尋找你。恩,既然你理解,那以後……咱們一家子就好好的過日子,相互幫助相互扶持,好嗎?”
悠然只覺得他說話真的是情真意切的,當然,他話裡的意思,她也是半句都沒有領會出來。(79小說小說網更新最快最穩定)
然而,她不明白,不代表言水銘聽不出來。
這個何兵,話裡話外都是衝着席龍瑞去的。他明知道悠然是席龍瑞的保鏢,知道她大概過的不錯,所以一次一次的將自己的苦處說出來。
不過……
言水銘忍不住想笑,何兵的這番心思在悠然身上是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的。對悠然來說,說話繞繞彎彎的壓根就沒用,當然了,直白一點……也未必有用,她的理解能力一向異於常人。
可是,今天她言水銘既然跟過來了,總不能是空手而回的。
有件事情,悠然忘記了,她可沒忘。
言水銘往前走了兩步,雙手環‘胸’似笑非笑的看着這一家子,冷笑道,“抱歉,我打斷一下。我能問問,當年你們何家,爲什麼將悠然丟在孤兒院裡嗎?”
她的聲音清脆明亮,一下子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何家人都詫異的回過頭去,好像此時此刻才發現一直站在角落裡將自己透明化的言水銘。
何母眸子還是霧‘蒙’‘蒙’的,看到她時,急急忙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瞧我瞧我,都怠慢了客人了。”
悠然回來,倒是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言水銘居然一直被丟在了一邊。若不是她現在忽然開口問出來,估計還沒人注意到她。
何兵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陣,總覺得這個‘女’人似乎在哪裡見過似的。可是一會兒,又覺得大概是自己的錯覺,甩了甩頭,將腦子裡那一丁點熟悉的念頭給甩掉了。
他想,既然是陪着悠然一塊來的,那大概也是杭瑞身邊的什麼助手吧,可能跟在杭瑞身邊的時候,他無意間見過。
這般想着,他對言水銘的關注,便又收了回來。
反倒是何父,覺得面前這個年紀不大,不鳴則已,一鳴便直指重點的‘女’娃兒不好糊‘弄’。
好在,他們何家,在悠然回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言水銘接過何母遞過來的茶,微微一頷首,她是夕城名媛,對着還算和善的何母,這點禮儀還是有的。
抿了一口,她重新擡眸看向何家的四人,再次出聲問道,“當年,你們到底是爲了什麼,纔會將悠然一個人丟在孤兒院?讓她飽受孤獨歧視非議,如果不是有個老年喪‘女’的婆婆收養了她,恐怕現在她也已經不存在了。好在悠然爭氣,在婆婆死後,一個人支撐着生活到現在。”
悠然怔了一下,銘銘爲什麼這樣說?她不解,可也沒多說話去拆穿她。對她來說,夜幫的人才是最親的人,他們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都是有理由的。
言水銘又喝了一口水,茶杯掩蓋住明亮的眸子,不動聲‘色’的打量着所有人的表情。
很好,如她所料,何母一副心疼愧疚的模樣。
何父於何兵兩人臉‘色’變了變,很快又恢復成了鎮定,隨即痛心。
何莉則冷嗤一聲,相當不以爲然。
客廳裡隨着言水銘的問題一瞬間沉默了下來,過了半晌,才聽到何父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低聲道,“我來說吧。”
言水銘將茶杯放了回去,笑道,“洗耳恭聽。”
“其實當年,我們也是沒有辦法的。何琴……哦,我是說悠然,剛出生沒多久,這邊就發了大水,很多人的家裡都被淹了。這個小地方十分的‘亂’,壞人也就多了起來,一天到晚那些小偷‘混’‘混’的特別多。後來有一天,家裡遭了賊,值錢的東西都被偷了,我們一家子就都出去追,結果回來的時候,悠然就不見了。”
何母微微垂下頭,隱隱可以看得出她情緒低落的樣子。
何兵接下去說道,“後來我們也到處找了,還叫了很多親戚朋友一起找。那個時候我才八歲,也跟着大人們到處問,可是找了很久,也沒找着人。我們也沒辦法,也都有了心理準備,知道自己妹妹是遇到了人販子了,恐怕……但是我們都沒有放棄,這些年來,也一直都想辦法打聽。沒想到最後會在這樣的情景下相遇。”
他說完,拿眼去看言水銘,見她沒發表任何的意見,心下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言水銘仔細的回味了他們說的話,雖然沒有完全相信,卻也沒有全盤否定。畢竟這些事情,鄰里鄰居的都會知道,只要稍稍打聽一下就能明白的。
悠然聽着,心裡卻沒有多大的感觸。
很奇怪,她就像是在聽別人的故事一樣,似乎他們嘴裡的主角,和自己無關。
言水銘擡眸看了他們一眼,問,“那當時,報警了嗎?”
“報了,可是當時那麼‘亂’,發大水的時候死亡失蹤的也不是一個兩個了,所以警察那邊,也沒什麼進展。”何父嘆了一口氣,幽幽說道。
言水銘暗暗的吐出一口氣,或許,她還是應該去調查調查一下的。
“那個,咱們先不聊這些了,時間不早,我去做飯。”何母拿手順了順頭髮,乾笑一聲站了起來,看樣子,並不喜歡提起這些往事。“悠然,今天就住在這裡吧,明天再回去。”
明天?悠然皺了皺眉,她還要回去見席龍瑞的。
“好啊。”只是,悠然沒來得及回答,倒是一旁的言水銘笑米米的應了一句。
悠然一怔,就見她對着自己眨了眨眼。罷了,既然銘銘有自己的打算,那她就住下吧。
正想着,放在身側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嘴角抿了抿,直接接起,“喂。”
“你一個人去了何家?”席龍瑞‘精’神很不好,似乎極度的疲累,語氣也是低落落的。只是說出來的話,已經氣勢‘逼’人。
“不是,和銘銘一塊來的。”
席龍瑞鬆了一口氣,語調和緩了許多,恩,有言水銘陪着,他倒是沒什麼好擔心的。
“把手機給言水銘,我有話和她說。”
“恩。”悠然很聽話,應了一聲就直接將手機‘交’到了對面的人手上。
言水銘一看通話中的號碼,便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她就知道,那個人絕對會打電話過來的。
“是我……恩,我跟她在一起……當然,我你還信不過嗎?……好,我知道的……對了,我們今晚上會住在這裡,明天再回去……恩?是嗎?那也行,隨便你吧。”
通話時間有些長,何兵豎起了耳朵想聽聽他們到底說了什麼。只是等到他們通話結束,也沒能聽到什麼比較有意義的內容。最後,只能在言水銘似笑非笑的表情下,悻悻然的扭過頭,去看一旁的桌椅。
言水銘將手機重新‘交’還給了悠然,擡了擡下巴,低聲道,“他有話跟你說。”
“喂,你那邊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了?”悠然記得,他給自己發的短信當中,是寫着有點急事離開。
席龍瑞猶豫了一下,才笑了起來,“已經解決了,明天我再去接你,玩的愉快。”
其實,情況並不好,葉煌至今還是昏‘迷’不醒的。成聖說情況有些糟糕,能不能醒過來還是個問題。他現在,只能祈禱葉姐能夠平安無事,否則……
縱使隔着手機,悠然依舊能感受到他笑的有些不自然,像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頓了頓,她當即想繼續問下去。只是那邊卻跟她說了聲再見,輕輕的掛斷了手機。
悠然覺得不對勁,不對勁到她想立刻趕回到席龍瑞的身邊。
手指倏地捏緊了手機,她甚至連招呼都不打一下,就對着言水銘說道,“銘銘,我要回夕城,我……”
“悠然,在這裡住一晚再回去吧。放心,真沒事,難道你還不相信我說的話嗎?”言水銘想了想,還是覺得不應該讓悠然在這個時候跑到席龍瑞的身邊。這樣,可能還會多出許多的麻煩,畢竟現在葉煌出了事。
何父自然也應和着,“是啊是啊,就在這裡住下吧。你看,你媽媽都去做飯了,我們都希望你留下來。”
“但是……”她很不安。
言水銘拉着她到一旁,又低低的勸說了幾句。悠然對她還是極度信任的,最終,還是留在了何家。
何父鬆了一口氣,一個下午,幾個人幾乎都是圍着悠然打轉的。
就算到了夜晚,也一直鬧到很晚才歇下。
悠然對陌生的地方向來不計較,再差再髒的地方,她也住過不少。
可是對於言水銘來說,何家的條件……真的讓她很不適應。*單也好地面也罷,她都覺得並不乾淨,再加*板有些硬,讓她輾轉反側十分的不舒服。
悠然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低的問她,“有東西咬你嗎?”
“睡不着。”言水銘嘆了一口氣,忽然有些後悔答應住下來了。她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啊,要是今天回去,說不定這會兒盛天磊就把她的被窩給暖好了。
悠然想了想,問她,“不然我打暈你?”
“你還能有更加恰當的建議嗎?”言水銘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揉’了‘揉’眉心又翻了個身。
悠然盯着頭頂上的天‘花’板,其實,她心裡也藏着事兒。她在想席龍瑞,想的有些難受了起來。
“咔擦”
驀然,房間‘門’外忽然響起一道細微的聲音,這聲音,好像是客廳那邊傳來的。*上的兩人倏地一驚,全身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
悠然臉‘色’一變,頃刻間沉了下來,當場就要掀背下*。只是纔剛一動,就被言水銘給按住了。
“你在這裡睡,我過去看看?”
“你去?”
言水銘冷冷的笑了起來,“對,我去更加合適。”大半夜的不睡覺,何家的人,是想做什麼?
這邊的隔音效果並不好,儘管那道聲音十分的細微,她也能聽得出來,那是開‘門’的聲音。
言水銘披了件外套,人已經悄無聲息的下了*,輕輕的仿若無聲般打開了房‘門’。
前面不遠處有隱隱約約的聲音傳來,似乎是十分低沉的說話聲。看背影,好像是何父何兵兩人。言水銘眸子微微眯着,人已經不動聲‘色’的跟了上去。
那兩人似乎都走出了大‘門’口,嘴角邊含着一個眼,菸頭忽明忽暗的,倒是將兩人的表情都給映照了出來。
言水銘整個人就伏在大‘門’的後面,聽着他們腳步停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