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龍瑞低低的笑了一聲,拿出一邊的打火機,‘啪’的一下點燃,將整個文件袋都燒成了灰燼。
“大哥,我這不是來問你的意見了嗎?落夜呢,好歹也叫我一聲二哥,就這樣取了她的命似乎不太好,畢竟我們也認識這麼多年了。”說着,席龍瑞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可是啊,你也知道這是一筆比較合算的買賣,這次的買家出的酬勞可不少,爲了除掉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出那麼多的酬勞,怎麼說也是我比較合算的,對吧。”
席龍寒冷笑,“買家是誰?”
席龍瑞擡頭望天,“大哥,這個你可問倒我了,你知道,泄露買家的資料會破壞規矩。更何況,這次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買家是誰。”
“不知道?”席龍寒倒是多了一絲詫異,看來這次想要取那丫頭性命的人,心思縝密而且十分的神秘。
她到底是得罪誰了,對方找了一個又一個,而且酬勞多的連龍瑞都躍躍欲試。
“大哥,我不想放棄這筆買賣。如果我出手的話,你應該不會攔我的吧。”席龍瑞又喝了一口酒,笑的整個眼睛都眯了起來,神情愉悅雙眸冒着金幣,這筆買賣對他來說簡直是易如反掌啊。
席龍寒瞥了他一眼,冷哼,“你覺得呢?”
“我不確定,以前我倒是很有自信大哥絕對不會多管閒事去出手更加不會干涉我的任務的。不過,我這邊傳來消息,據說前一個去暗殺落夜的女人失敗了,至今下落不明,我可不想落得和她一樣的下場。”
他聳聳肩,說的好像一副很恐懼的模樣,只是那眼神卻依舊笑意盈盈,輕鬆愜意。
席龍寒手指微微捏着茶杯,看着玻璃杯中晃盪的透明的清水,面無表情。
許久,他才擡眸看了一眼席龍瑞,聲音微沉,“怎麼,想落得和那個女人一樣的下場?”
席龍瑞猛的站起來倒退了兩步,笑了起來,“大哥,我可是很珍惜生命的。哎呀,老媽在下面喊吃飯了,我先下去了。”
話音一落,他人已經飛快的打開了書房的門,腳步略愉快的往外走去。誰知纔剛踏出一步,安落夜便迎面而來,他的腳步頓了一下,笑的更加愉悅了,“落夜,好多天沒見了,過的好嗎?”
“額,挺好的。”安落夜眨了眨眼,眉心微蹙,越發覺得今天席家的兩兄弟都顯得十分的怪異。
席龍瑞點點頭,“那今晚也要過的好啊。”說罷,人已經搖搖晃晃的走下了樓。
安落夜扭過頭看向他的背影,心裡沒來由的一慌,什麼意思,今晚??
再次回過頭時,正好和書房內的席龍寒對上了眼,莫名的,她猛的低垂下腦袋,不敢去看他,隨即也匆匆的下了樓。
楊豔然看起來整個人都顯得沒什麼精神,坐在飯桌上也是長吁短嘆的,好幾次手中的筷子都差點掉到了地上去。
見到席龍瑞還是這麼沒心沒肺的笑,他猛的一個巴掌拍到他的手背上,狠狠道:“我讓你回來不是吃飯的,你弟弟都失蹤被人綁走了,你還笑的出來。”
“媽,這不是有大哥嗎?你擔心什麼?”席龍瑞挑挑眉,看了坐在對面一聲不吭的席龍寒。對於三弟,那個混小子的事情他向來都是直接交給大哥來處理的,大哥既然沒叫他幫忙,就表示事情不是很嚴重,尤其是此時此刻他還有心情去管自己的任務看來,那混小子壓根就不會有事。
楊豔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三個兒子當中,她最不喜歡的就是這個二兒子。老大性子內斂能力不俗,將整個席氏集團打理的井井有條更爲宏大,而且本身便是氣勢逼人,他是整個席家的驕傲,是席家最最重視的長子。
老三性子雖然不羈,而且還總是惹是生非,可是那嘴巴向來甜,對她也是孝順,什麼都順着她的意,陪在自己身邊也是最長,讓她最是疼惜。
唯獨老二,上不是下不是,偏偏還整天笑嘻嘻的。讓他去席氏幫忙立馬遭到拒絕,非要去做勞什子的明星,整日整日在外面拍戲唱歌,緋聞纏身,還沒有任何的**,連回家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被記者跟蹤。而且總是和自己唱反調,當初收留安落夜,也是他第一個同意的。
一想到安落夜趁着自己不在勾搭上老大,她就氣的胃疼,連帶着把席龍瑞也給恨上了。
那眼神,又惡狠狠的朝着安落夜撇去。
後者瞬間覺得喉嚨裡溫溫的湯水滾燙滾燙,在她的視線下硬是咽不下去。她就知道不該來吃這個飯,瞧瞧一不如意就把矛頭針對她了。
一邊的席龍寒不動聲色的將餐桌上的暗涌收入眼中,見楊豔然張嘴想說點什麼,當下擦了擦嘴,緩緩道:“龍炎明天就會回來了。”
餐桌上的三人同時一愣,安落夜差點一口口水噴出來,明,明天?明天那傢伙的傷還沒好呢,要是被楊豔然看到了,肯定心疼的天翻地覆啊。
楊豔然卻是一喜,丟下筷子急切的往前傾了傾身子,問,“你說真的,肯定嗎?龍炎明天就回來了?”
“是。”席龍寒手指輕輕的敲擊着桌面,瞄向對面埋頭苦吃的女人,低低沉沉的問道:“我說的對嗎?落夜?”
“咳咳。”安落夜只覺得喉嚨難受,憋紅着臉有些欲哭無淚的點點頭,“對,他明天半夜就會回家了。”
“爲什麼是半夜?”楊豔然不滿,她希望一大早就看到自家的寶貝三兒子。
安落夜淚了,半夜能把你兒子還回來已經不錯了,再那麼多要求,她再關他個三天三夜。
“這個,三哥離得比較遠,所以送回來大概需要些時間……”
席龍寒忍不住想笑,反應挺機智。
楊豔然冷哼一聲,“那些抓走龍炎的人是怎麼處理的?”
安落夜看了看席龍寒,見他老神在在明顯是要把所有的事情和解釋全部都交給她的打算,頓時有一種想要將他塞回楊豔然的身體裡重新生一遍的衝動,這傢伙肯定是已經知道了自己和夜幫的關係了。
頓了頓,她只能無奈的開了口,“大哥派出去的人說,那些人跑的快,沒抓住。大哥說反正已經知道了對方是誰,今後再慢慢收拾。”
可憐她身爲夜幫的老大,竟然說出如此喪盡天良損害自家名譽的話,要是被盛天磊他們知道了,絕對會笑死她。
席龍寒滿意的點點頭,“對,以後有的是機會。總之有什麼事情,等龍炎回來再說。”
他想,以他對龍炎的瞭解,他一定不會讓自己出手干預這件事情的,他會親自動手……收拾夜幫。只能能不能收拾得了,就要看面前這丫頭的表現了。
若是她能讓自己順心了,或許他會幫她一把,若是不順心,嗯,讓龍炎這方獲取一點小小的勝利也是分分鐘的事情。
安落夜總覺得自己的脊背開始發涼,又有了一種被算計的感覺。
思來想去,她覺得以後真的真的應該和席龍寒保持距離才行。和他在一塊,總有一種所有的秘密都被識破的感覺。
匆匆的吃好飯,安落夜逃也似的放下碗筷,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楊豔然冷哼一聲,“越來越沒禮貌了,大家都還沒放筷子,她竟然也敢一個人先離席。龍寒,等老三回來後,你就把她給我送走,看着就心煩。”
“可以。”席龍寒擦了擦嘴,很爽快的應了下來。他倒是想讓她早日離開席家,免得她整天不自在。
席龍瑞至始至終都低垂着頭吃自己的飯,這會兒終於微微擡了擡眸,看了一眼大哥臉上的表情,緩緩的扯脣笑了笑。老媽和大哥鬥,絕對是被秒殺的對象,估摸着老大巴不得她這麼說呢。
樓下已經擅自決定了安落夜今後的去向,安嬸聽着,視線若有似無的飄向樓上的房間,有絲絲的擔憂劃過。
安落夜頭疼心煩,只能打個電話給言水銘,問問席龍炎的情況。
“一切都好,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忽然想通了,開始吃飯,開始睡覺,還有,開始三不五時的說要見你。”言水銘說着說着,話鋒忽然一轉,帶着一絲好奇的說道:“他說如果明天上午還見不到你的話,就把你的秘密給說出去。喂,你什麼時候和他有秘密了,他不是不知道你的身份嗎?”
安落夜嘴角抽搐了一下,額角的青筋開始突突突的跳,聲音冰涼冰涼的,“你讓他去死。”
“嗯~~~~我是這麼說的,可是他還是那句話,明天見不到你,就把秘密說出來。”
秘密個死人頭,不就是碰了一下她的……這個席龍炎真是死不要臉的,這種事情竟然也能給他當成威脅她的籌碼,他還能再無恥一點嗎?這算是個狗屁秘密。
不行,不行,她頭疼,席家的兄弟幾個真的能把她逼出心臟病不可,一個深沉內斂摸不着地,一個笑容滿面卻能殺人於無形,還有一個無恥之極專門和她過不去,再加上看她不順眼的楊豔然,她的日子簡直可以用水深火熱來形容啊,太憂桑了。
安落夜揉了揉眉心,看來必須加快腳步調查自己父母的死因了,再也不能被七.七八八的事情攪得耽擱時間。當務之急,趕緊尋找蛛絲馬跡才行。
捏了捏手機,她再次對着那邊的言水銘交代道:“讓左纖給些好藥,讓席龍炎的傷恢復的快一點,明天半夜讓他回家。”
“可是……盛天磊想收拾他。”
“以後有的是機會,這次我不想把事情鬧大。”席龍寒都已經給了期限了,若是再不盡快把人給放了,夜幫絕對會成爲席家的肉中刺,不除不快了。
而她,還想盡快的沒有任何阻礙的調查父母的事情,所以,暫時就不找席龍炎的麻煩了。
言水銘頓了一下,點點頭,“好,我明白了。”
掛斷了電話,安落夜呼出一口氣,去浴室洗了個澡後,便躺在牀上將這許多年來的所有線索都理了一遍。
席厚義夫婦兩人的房間,她已經偷偷摸摸的進去不下二十次,可是翻來覆去,也沒能找到關於她父母的一點線索,她也將席家的幾個主要房間都尋找了一遍,只是不敢有大動作,就怕那幾個精明的要死的傢伙會知道自己的房間被人動了。
如今,她都要懷疑席家是不是有密室,否則怎麼會什麼線索都沒有呢?
安落夜有些鬱悶,心裡越發的煩躁了起來。
“嘟嘟嘟……”門外忽然傳來一道叩門聲。
她猛的從牀上彈跳而去,敲門?這個時候有誰來敲門?她這扇門,向來是只要關上,就沒人過問的。
抿了抿脣,她猶豫了片刻,這才慢慢吞吞的走到門邊,將門開了個小縫。
見到門外站着的人時,她當場就有股衝動想把門給闔上。然而,一對上他面無表情的樣子,那股衝動立刻被她掐的乾乾淨淨煙消雲散。
乾笑着將門敞開,她十分鬱悶不解的問:“大哥,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情嗎?”
“我看看你的房間。”席龍寒睨了她一眼,呼吸猛的一滯,微微的亂了頻率。睡衣這麼薄,穿着有什麼用?
看……她的房間?安落夜被他搞得莫名其妙起來,好好的看她的房間做什麼?
然而,席龍寒不等她想明白,已經身手推開了她的房間門,越過她徑自走了進去。
這是席龍寒第一次踏入安落夜的房間,小小的簡單的完全沒有的多餘的裝飾。一張棕色的大牀顯得有個陳舊,一張黑色的桌子和椅子,上面擺放着一整排的書,以及一臺小小的筆記本電腦。桌子上很乾淨很整齊,歪歪斜斜的躺着一支筆,便再沒多餘的東西了,甚至連個筆筒都沒有。
對一個纔不到二十歲的女孩子來說,這樣的房間,顯得太過暗沉單調了。
席龍寒忍不住皺了皺眉,這麼多年來,她從來沒想過要裝扮這個房間過嗎?還是說,從未將席家當做自己的家,只是作爲一個客房一般,借宿一晚也就罷了?
“我說,大哥……你看好了嗎?時間不早了,是不是要去休息了?”身後傳來低低的帶着一絲諂媚的聲音,席龍寒即使不回頭看,都能想象得出此刻她臉上的表情是怎麼樣的。
微微斂神,他面無表情的回過頭來,點點頭道:“嗯,看好了,你出去吧。”
“嗯,誒?”安落夜剛下意識的應下,轉念猛的一頓,瞪大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用手指了指自己,嘴巴張了張,好艱難的吐出一句話,“我,我出去?”
“是。”
“爲什麼?”這是她的房間好不好,莫名其妙的進了她的房間,再莫名其妙的把她趕走,這是要鬧哪樣啊?狗急了也是會跳牆的好不好,別以爲在席家她就不敢發火。
席龍寒雙手環胸,挑着眉笑了起來,“因爲我房間裡的空調壞掉了,這麼晚了,修起來麻煩。所以,和你換個房間。”
安落夜差點一口血噴出來,特麼的席家的房間那麼多,爲什麼非要和自己換?
“大哥,我隔壁有間客房,配備還比這邊好,並且安嬸每天都會讓人去打掃。”乾笑,努力,她在說服他,“而且我這個房間有股味道,大哥你不覺得嗎?挺臭的,你住着會不舒服的。”
“嗯,確實是有些味道,你剛剛放氣了?沒事,房間門開一會兒就沒了。”
“……”安落夜只覺得胸口痛,被他氣的想撲上去咬死他。你才放屁了呢?在一個淑女面前說這種話,你還算是紳士嗎?
“大哥,客房真的……”
席龍寒微微擡手,打斷了她的勸說,“我剛剛看了你的房間,覺得不管是裝修還是環境甚至是朝向,都挺不錯,我睡在這裡應該能一夜好夢。客房太久不住,一點人氣都沒有,更加滲人。”
你要人氣,你倒是和席龍瑞換房間去啊,或者去住沒人的席龍炎的房間,那傢伙也才兩三天沒回來而已,房間裡的那點人氣總還是有點的吧。
“這是我房間的鑰匙,你去睡覺吧,晚安。”席龍寒將一把鑰匙直接放到她手心裡,將她的身子往外推了幾步,‘砰’的一聲,將房門給闔上了。
安落夜穿着薄薄的睡衣愣愣的站在門外風中凌亂,這都什麼跟什麼?莫名其妙爲什麼要和她換房間?空調壞了?這個時節天氣剛剛好,哪裡用得着那玩意,直接拆了都沒問題。
怪,太怪了,他不會是想住在她的房間內進行一些陰謀吧。想到這,安落夜猛的收緊拳頭,驀然,手心傳來一陣刺痛,她一怔,這才低頭看向手中的鑰匙。
等等,和席龍寒換房間?
那豈不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搜索那傢伙房間裡的所有東西,就算東西被碰過了,也能解釋得過去了。
想到這,安落夜倒也不排斥和他換房間了。
只是……
她擡手,輕輕的敲了兩下房間門。
裡面安靜了好長一段時間,席龍寒才表情冰冷的打開了門,“還有意見?”
“沒有,大哥能睡個好覺是最重要的事情,不過,我能不能把我的電腦給帶過去,我學校裡有些課業還沒完成。”
席龍寒扭過頭去,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小電腦,再回頭瞥了她一眼,倒是鬆開了放在門把上的手,轉身走進去了。
安落夜等了一小會兒,便見他抱着自己的電腦出來,直接將黑色的十四寸長方體塞到她懷裡。
然後,‘砰’的一聲,房間門再次被無情的冷酷的不容置喙的關上。
瞪着緊閉的房間門,安落夜真想擡腳踹上一腳,真是莫名其妙又bt的人。
不過。
算了,反正她能稱得上小秘密的東西,都全在這臺電腦上,房間內也沒什麼值得他窺探的了。
這般想着,安落夜聳了聳肩,倒是有些急切的朝着席龍寒的房間走去,她更加有興趣的,反而是他的房間。
一進門,手中的電腦再次被無情的一愣,直接丟在了那張大的離譜的chuang上,再也沒去看半分。
安落夜在房間裡搜索了一陣,第一個鎖定的目標,便是席龍寒放在桌邊的電腦。上次過來時她不敢觸碰,電腦這玩意,一點點的痕跡留下,就很容易引起那傢伙的疑心。現在嘛,她有的是藉口了。
開機,竟然沒有密碼?
安落夜皺了皺眉,雖然覺得連最基本的保密措施都沒有,裡面的東西應該不是什麼重要私密的,然而,她還是存了一線希望,查看裡面的資料。
相較於她的利用時間,席龍寒卻顯得鬆散許多。
整個房間內似乎還有屬於她的味道,而這種味道,讓他莫名的有一種上癮的感覺。
以前他還從未想過,借住在家裡的這個默默無聞幾乎讓他覺得不存在的小可憐,竟然有如此通天的本領。她精說謊,能打架,有身手,會抓人,和他過起招來毫不妥協,瞞過所有人擁有了讓人意想不到的勢力,甚至,還是一向神秘的讓他都感到發展迅速的夜幫的一員。
這個丫頭啊,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今天下午她在商場和那女殺手對戰時候的表情,除了讓他震驚之外,還有一股血液沸騰的感覺。這種澎湃的血液咕咕聲,讓他都不由的感到驚愕。
甚至……她手臂上的那個傷口,血液飛濺的那一刻,他心裡的怒火簡直前所未有,那時候,他覺得將那個女殺手千刀萬剮都不爲過。她手臂上的傷,怎麼能平白無故的受着。
席龍寒站在窗沿邊,盯着樓下的游泳池,忽然笑了起來。他父母挑選的鐘家大小姐,哪有她來的寶貝?
安落夜,安落夜,安落夜,他陡然覺得這三個字,居然那麼的美妙。
呼出一口氣,席龍寒默默的轉身,躺回了chuang上。燈光暗下來的那一刻,他的神經已經處於高度戒備了。
兩個小時後,門外忽然傳來細微的聲音,低低的幾乎像是紙片落到地面的聲音一樣。
席龍寒倏地睜開眸子,在黑暗當中冷冷的勾脣,很好,果然來了。
房間門很快被打開,門外的人一身黑衣,連呼吸都收斂的乾乾淨淨。手中的繩子在夜色當中猙獰的圈了兩圈,如同盤桓在手臂上面的毒蛇一樣,吐着讓人驚恐的芯子。
房門悄無聲息的關上,來人在夜色中依舊走的平穩如常,視力毫無阻礙,一步一步的接近那張大chuang。
手中的繩子被放了下來,隨即陡然朝着牀上人的脖子套去。
就在這一刻,牀上的被子倏地被大力掀開,本來平躺的人猛的躍了起來,雙手如閃電般迅速朝來人攻去。那人一愣,手中的繩子已經落了地,極快的擋住他的攻擊。
兩人在房間內很快交上了手,不過幾秒時間之內,形勢陡然拔高到了頂尖。雙方的出手都十分的快,招招銳利兇狠,若是此刻有旁觀者在此,只怕會覺得情形十分的兇險,兩人都一副要置對方於死地的架勢。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兩人像是永遠不知道疲憊似的。可是卻又十分技巧的避開房間內的東西,雙方都默契十足的不去破壞所有物品。
許久,寂靜無聲的夜裡忽然響起到悶哼聲,緊跟着,便傳來呲牙咧嘴的聲音,“住手,大哥,我認輸了。”
“哼。”席龍寒冷哼一聲,鬆開卡住他脖子的手,‘啪’的一聲打開了燈的開關,冷眼看着眉眼間又恢復笑意的席龍瑞。
“大哥,你可真不留情啊,脖子上都有暗痕了,要是被媽知道了,又得說我。”席龍瑞揉了揉脖頸,輕咳了兩聲,隨即拉過一邊的椅子坐下,翹着腿笑了起來。
席龍寒微微皺了皺眉,“我以爲我把我的意思表達的很清楚了。”
“有嗎?大哥,我最近腦子不太靈光,你不直接了當的告訴我不能動安落夜,我哪知道你表達的是什麼意思?”他笑的越發的溫和,擡眸打量了一陣小小的房間,視線最後落在了自家大哥的身上,“不過我沒想到,大哥居然會維護她維護到這個地步,連房間都換了。大哥,你不會真的要那丫頭當我的大嫂吧?你真的對她有意思?”
席龍寒面無表情,對他的問話充耳不聞,只是直接給他下了命令,“給我查出想要她性命的幕後之人。”剛剛林濤傳來消息,那個被帶走的女殺手,就如同龍瑞一樣,對幕後之人也是一無所知,只是接到上面的命令而已。
但是,如果不查出那人是誰,就算龍瑞罷手,也還會有下一個,下下個的人來取她的性命。
席龍瑞嘴角抽搐了一陣,“大哥,我是來殺她的人啊。”本末倒置了吧,大哥這命令下的也太理所當然了。
席龍寒冷笑一聲,眼神帶了一絲絲的輕蔑,沉沉道,“就算今天我不護着她不和她調換房間,你也不見得能殺了她。”
那丫頭的身手或許不及龍瑞,可是抵擋個一時半會將席家的人招來還是不成問題的。將她當成無害的菟絲花想要輕鬆如意的解決掉,龍瑞還是太小看那丫頭的本事了。
不過,若不是今天他親眼看到她的手段,只怕他也會覺得她不過是腦袋精明瞭點靈活了點卻依舊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而已。
如今他倒是好奇起來,龍炎,會不會是她親自下手抓走的?
“大哥,我若真想殺她,就不會只是拿根繩子來了,一刀斃命,她未必能逃掉。”
這點自信,席龍瑞還是有的,他如今的身份和身手,可是千錘百煉出來的,就算對付一個殺手也是瞬間的事情,更何況是安落夜?
席龍寒輕笑了一聲,“還是不要太自信比較好。”
席龍瑞挑了挑眉,“大哥似乎對落夜那丫頭有很高的評價,我們三兄弟當中,一直以來似乎只有我和她的關係最好吧,什麼時候大哥對她的瞭解竟然比我還多了。”
他竟然還有心情揶揄他?席龍寒嗤笑一聲,“關於幕後之人,就交給你了,儘快查出來。”
席龍瑞嘆氣,真是毫不客氣的指使啊。
“行了,你早點休息,我回房了。”站起身,他上前將那條丟在地上的繩子給重新撿了回來,在手上繞了兩圈後,便往門口走去。
轉動門把的細微聲音,讓正拿着東西站在樓梯口的一個小女傭猛然頓住了步子,詫異的退後幾步,躲在轉角處仔細的看。這大半夜的,安落夜還出來做什麼?
然而下一秒,小女傭的瞳孔猛然睜大,看着風度翩翩溫文爾雅的二少爺走了出來,她驚得差點握不住手中的東西。
安,安,安落夜和二少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二少爺大半夜的出現在安落夜的房間裡,二少爺深更半夜衣服凌亂的出現在安落夜的房間裡,二少爺深更半夜衣服凌亂一臉滿足的出現在安落夜的房間裡。
小女傭的腦子裡迅速腦補了n個n個再加n個的限制級畫面,然後,她只覺得天地都在旋轉。過了大半個小時,才雙腿虛浮的回了自己的房間。明天,明天一定要把這個消息告訴夫人。
太奇怪了,安落夜那個膽小鬼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行情。先是三少爺總是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以逗她爲樂。再是大少爺口口聲聲說要娶她爲妻,甚至鬧得整個席家整個學校都知道。如今,二少爺還大半夜的以着十分曖昧的姿態從她房間裡出來。
席家的三個少爺,都被鬼附身了嗎?
安落夜這女人,肯定會妖術。
“阿嚏……”安落夜重重的打了個噴嚏,鼻子癢癢的難受的很,眼睛酸澀難當。
她已經看了好幾個小時的電腦了,席龍寒的檔案確實很多,電腦當中的資料密密麻麻的,內存已經佔了一大半。可是她一個一個的看下來,竟然沒有一個是有用的,大部分都是一些廢棄的資料。
安落夜揉了揉眉心,這人病的不輕吧,沒用的資料還存放在電腦裡做什麼?
“唉,怪不得連個密碼都不設,就算是偷兒過來,看着這些廢棄的東西,腦袋也會大吧。”安落夜揉了揉脖頸,坐的整個腰都痠疼痠疼的。
她扭過頭去,看了一眼偌大的房間,和自己的那屋子比起來,席龍寒的房間要有品味有氣勢多了。東西雖然不多,卻樣樣都是價格不菲並且上檔次的東西。記得上次聽席龍炎說過,現在她手上用的這臺電腦,價值上百萬,配置設施都是頂尖的。
可是就是這臺上百萬的電腦,裝的都是些稻草資料,席龍寒這人簡直就是暴殄天物,早點送給她多好?
安落夜略顯可惜的站起身,在房間內伸了伸懶腰簡單的運動了一下。
目光在接觸到那張大牀時,神情猛的一僵,嘴角抽搐了一下。她想起上次自己醉酒錯進房間,結果和席龍寒纏綿了一整夜的事兒,那是她最懊惱最深沉的痛啊。
有人會像她這般的愚蠢,偷雞不成蝕把米,把自己給賠進去嗎?
撞牆,安落夜忍不住拿着腦袋在衣櫃上‘砰砰’的撞了兩下,心裡悔恨了一遍又一遍。這才低低的呼出一口氣,重新坐回到了電腦前。
即使是廢棄的資料,她也不敢錯過一絲一毫的線索,一個文件夾一個文件夾的看過來。
眼睛越來越痛,安落夜微微低垂下腦袋閉了閉眼,隨即重新尋找。
驀然,一個命名爲‘安’的文件夾吸引了她的注意。
心跳陡然間加快了起來,懷着一絲絲的不安和期待,她的右手有些寒溼的放在鼠標上,點了兩下。文件很快就被打開,偌大空白的記事本上,只有簡單的四個字——安仁路,死。
安仁路,安仁路,這是她父親的名字,親生父親的名字。
這是什麼意思?爲什麼只有這四個字。
安落夜有些不死心,開始急切的尋找更多關於安仁路的消息。沒有,什麼都沒有,除了這麼一個文件夾,除了這麼一篇記事本,除了這麼簡單的讓人摸不着頭腦的四個字,其他的什麼訊息都沒有了。
安落夜盯着電腦看,將那四個字看了一遍又一遍。
腦子裡忽然跳出奇怪的念頭,席龍寒爲什麼會在電腦裡存下這麼奇怪莫名的一個文件夾,關於她父母的死因,他是不是也知道一點?
是啊,當年,他也有二十歲了,或許他和席家夫婦一樣,也是知情人。
“刷”的一聲,安落夜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開始在房間內團團轉,電腦裡已經沒有了訊息,其他地方總會有的。
她將門鎖死,開始在房間內尋找。
桌子的抽屜是鎖着的,她看了一眼,需要席龍寒本人的指紋才能打開。懊惱的捶了一把桌子,她只能放棄抽屜尋找其他的地方。
書櫃上面有幾本書,都不厚,只是簡單的經商讀物而已,安落夜看了兩眼,還是放回了原味。
衣櫃似乎並沒有上面地方能藏線索,只是她還是打了開來。席龍寒的衣服很多,全都是嶄新嶄新的,整整齊齊每套都是搭配好的。只是大多都是西裝領帶,以及一般的運動服,和她的衣櫃比起來,整個燈光都顯得要暗淡許多。
安落夜只是掃視了一眼,倒是沒打算多看。
然而,她剛想關上衣櫃時,一個略顯得陳舊的物件將她的視線給吸引了過去。滿櫃子的衣物看起來都是嶄新嶄新的,怎麼還會有如此不協調還帶着皺皺的痕跡的東西放在裡面。
她伸手,將那玩意給抽了出來。
抖開,下一秒,她的身子猛然一僵,臉色刷白,如遭雷劈。
不,此時此刻,安落夜倒真的想要有道雷落下來,將她給劈暈過去。
牀單,這是牀單啊,還是中間有一點點血漬的牀單,還是她覺得眼熟的牀單。
席龍寒你個蛇精病啊,好好的把那晚上的牀單保留下來做什麼?這是她……初次的證據。
安落夜身體上的血陡然往腦門上集中,全部都凝結成一團,臉色陡然爆紅一片,雙腿軟了下來,直接坐在了地上。
她有些迫不及待的將牀單滾成一團,想也不想的直接就往乾淨的垃圾桶裡面丟。
然而剛丟進去,她又有些喪氣的走過去撿了起來,重新摺疊的整整齊齊放在了衣櫃裡面原來的位置。
很鬱悶有沒有,很想撞牆有沒有,自己留下的東西還不能丟掉,一看到那玩意她就渾身不自在啊。她安落夜絕對是上輩子殺了席龍寒一百次,才換得今世的相愛相殺相鬱悶。
默默的關上衣櫃,安落夜欲哭無淚了起來,連去尋找線索的想法和精力都沒有了。
垂頭喪氣的躺在牀上,望着頭頂上明晃晃的燈光,眼睛有些刺目的疼痛。
想到那個牀單,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想到……
驀然,她驚恐的瞪大了眼睛豁然從牀上彈跳而去。衣櫃,那晚,牀單,血漬,還有……衣服。
席龍寒的衣服啊,她那天早上是穿着席龍寒的衣服回自己房間的。然後,然後就直接塞在了衣櫃的下面,事情一多,忘記處理掉了。
完了,要是席龍寒看到了,那她就真的完了。
安落夜不安的在房間內走來走去,幾次都想打開房門回自己的房間,可是一看到時間,又猛的剎住腳步。不行不行,這個時候回去,那傢伙說不準已經睡了。
她想,席龍寒這樣的男人,應該沒有那麼嗜好,去翻自己的衣櫃吧。
嗯,應該不會,翻衣櫃多有損他的紳士風度啊,嗯,絕對不會。
安落夜存了萬分之一的希望,讓自己淡定再淡定。慢慢的挪着步子重新睡了回去,只是躺在chuang上輾轉反側,哪裡能睡得着。幾乎一整個晚上,她都在擔心席龍寒打開了她的衣櫃看到了那套衣服然後凶神惡煞的跑過來敲房門,將她抓起來表情冰冷的質問。
…………
終於上架了,求首訂求首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