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敲門聲好似落在她的心頭般,沈阮猶豫了片刻,才站起身來前去開門。
傅靳南洗乾淨換了服,一身清爽,俊臉上的只留着那點之前的車禍疤痕,他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拿藥,見她前來開門,視線在她臉上一頓,滑落下去,停留在她扭傷的那隻腳上。
傅靳南眉頭蹙了起來,冷下臉訓斥道:“都這樣了,你還蹦躂來蹦躂去,好好坐着不行?”
沈阮被他訓了一頭懵,無辜道:“我不來開門你怎麼進來?”說着她讓開了身,方便傅靳南進來。
“那你鎖什麼門。”
當然是防你了……
她慢慢移動着朝桌子方向走去,卻被傅靳南一聲喝道:“別動!”
沈阮愣住,還沒明白過來,身體卻驟然騰空,只見他順手至極地將自己打橫抱了起來。
她反射性地雙手環住了傅靳南脖子,羞怒道:“你做什麼!”
傅靳南居高臨下睨了眼過來,“看你慢慢折騰最後變殘廢麼?”
你才殘廢!
她氣得臉頰都微微鼓起,粉嫩得像個小包子般,傅靳南眸光一斂,從她臉上收了回來,脣角卻隱隱地翹了起來。
走到桌邊也就這麼幾步路,他還是裝模作樣地威脅着道:“再折騰我就鬆手了。”
沈阮立即乖乖地不敢動彈了,身體僵硬地,任由他抱着走到了桌邊的沙發上。
他動作輕柔,先讓她臀,部,着落,再接着將手鬆開。
今晚上,他好似抱上癮抱順手了般,動不動就將她打橫抱起來……猶如……
猶如將她當成了個玻璃娃娃在對待般。
他在那邊拆開藥包,沈阮呆坐着,只覺得面上隱隱的有點不受控制地燒熱着,這樣被人珍若珠寶的舉動,叫她心裡極是奇怪。
說不上是反感,也說不上是喜歡,而更是類似於忐忑的一種情緒。
思緒飄得有些遠,她回想起在許久之前,也是有這麼個男人總將自己抱在懷中,如珍如寶般地對待。
傅靳南不知道現在她的想法,若是知道到了定要氣死,在她心裡,居然將自己當成了父親級別的人。
將人放下之後,傅靳南又是做牛做馬,服務周到地將藥和水都給放到她面前。
有個藥膏貼是敷在腳踝上的,傅靳南正低頭尋着藥膏袋子的開口點,忽聽沈阮喃喃道:“你有沒有覺得,我跟你一塊就特別倒黴?”
他注意力從手中的東西轉移開,擡眸看了過來,微微挑眉,有些不解。
沈阮握着水杯,微微側頭一件件地數給他聽,“好像就沒好事,最近的吧……就上次和你去成家的訂婚宴,結果回來就發燒生病……這次……”
果然女人都是愛翻舊賬的,傅靳南裝作淡定的樣子,趕緊打斷她,插話道:“嗯,也真巧,上次你發燒也是我來照顧你的。”
沈阮一噎,後面算賬的話接不下去了。
因爲說來還真是的,雖然是和傅靳南一起,每次出席的宴會總要出事,但回過頭來一想還真是,每次都是他在邊上照顧着自己。
沈
阮詞窮,只得悻悻道:“我們倆好像真不適合呆在一起。”
輕輕的哧啦一聲,他終於撕開了藥膏的外包裝,面無表情地蹲下身去,握住了她嬌小的腳丫。
沈阮下意識地瑟縮了下,卻被他牢牢地固在掌中掙脫不得,她沒敢用勁,傅靳南握着她的手也沒用上勁。
藥膏貼在他寬大的掌心鋪開,他細心地對着沈阮腳上高腫的地方,一點一點貼上去,貼穩妥了,修長如玉般的手在上面輕輕壓了壓。
覺得合適了,放才收回手,淡淡地道:“誰想跟你在一起。 ”
趁此機會,她趕緊地將腳收了回來。
貼着膏藥的地方清涼無比。
瞧着腳踝又消腫不少,傅靳南微放心了些,也不去計較她之前說的話。
他長腿一邁,沈阮身邊位置微微地下沉,傅靳南在她身邊坐下,伸手取過來桌上的這些藥品整理着,將一會兒她要吃的類別都歸分出來。
可以說從事發到現在,他一直在邊上扮演安撫照顧她的角色。
沈阮忽然覺得,有些不認識面前的男人了,都說女人反覆無常,但在她看來,傅靳南這個男人要比她接觸過的所有女人,還要更加的反覆無難以理解。
忽冷忽熱是他對自己最常見的態度,到現在沈阮都不知道,傅靳南對於自己的看法是怎樣的,從先前的幾次接觸上來看,可以看得出來,傅靳南對自己不是那麼友好的。
但好似自從簽了離婚協議之後,他對自己的態度便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沈阮在心裡推敲着,他是不是怕她反悔不答應籤那離婚協議書?
“傅靳南。”
“嗯?”他轉過臉來,臥室暖色的燈光從頭頂傾灑下來,他剛洗完澡,額前的劉海蓬鬆地散着,柔和了他略顯冷峻的五官。
“你爲什麼……又跑回去找我?”
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傅靳南微微愣了下,一時間沒想到要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好,爲什麼衝回去火場救她?
哪有爲什麼,當時聽到她還在裡面的第一反應,便回去將人帶出去。
她又繼續問,像是自言自語般,“你不知道里面有危險嗎?又着火又爆炸的,就不怕進去出不來了?”
怕嗎?
“當時真沒想到這個。”
傅靳南將手中的藥物分歸好,放回了桌上,將一會兒她要吃的推放到了一旁,接着道:“我不找你還能誰去找你?”
他說得理所當然,卻不知這話猶如一顆巨石落下砸在她心頭上,沈阮微微一恍惚,只覺得一股複雜的滋味涌上心頭來,不知做如何表述。
她扯了扯嘴角低聲道:“突然對我這麼好做什麼?”
“突然?”聽到這話,他眉梢高揚起來,“什麼叫突然?”
沈阮舒適地往沙發背上一靠,捧着水杯小抿了口,而後道:“就是覺得你之前對我,和現在對我的態度天差地別。”
既然要說,那她也沒什麼不好講的。
有疑惑那就攤開來說無所謂,沈阮清了清喉嚨,正色道:“我真覺得你挺奇怪的,前後變化態度這
麼大,到底是因爲什麼?”
傅靳南面上一陣彆扭,要他解釋爲什麼突然對手沈阮的態度改變了?那他還真說不出來,仔細地追究下去,恐怕還得從那幾晚做的春|夢開始說起。
但這種事情,傅靳南怎麼可能拿出來在明面上跟她講。
沉默了會兒,他只得這麼解釋道:“我覺得我們現在關係,這樣挺好的,沒什麼需要針鋒相對。”
沒什麼需要針鋒相對?沈阮有點聽不明白這話,難道先前她做了什麼,讓傅靳南覺得很是礙眼麼?
“哎……那你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他墨色的眼瞳中劃過一抹不解,我沒什麼意思,你想了解什麼?”
“當然是瞭解你態度大變的原因。”
這事還要深究?瞭解他態度大變的原因?
傅靳南默然了片刻,而後略顯得潦草敷衍地道:“這事沒什麼好說,沒什麼態度大變的原因,就是覺得之前做得不對,現在改正了 。”
之前覺得自己對她不好,所以現在改變態度了。
這……轉變有點詭異。
她順口便道:“你是因爲和段新寧分手,刺激太大了嗎?”
不料這話卻使得他一下子冷了臉,涼涼地一眼掃了過來,薄脣微微抿起。
好像踩他痛腳似的,沈阮補救道:“開玩笑的……好了好了,不說你這事了。”
哪知她不提,傅靳南反倒還繞不過這個堪般,神色難辨地看了她會兒,正看得沈阮心裡發虛,清咳了聲正想說點什麼的時候。
他倒是神色嚴謹地解釋道:“我跟她分手,原因是因爲我們之間出問題了。”
頓了頓,他尋找着合適的解釋詞語。
最終只能這麼道:“和平分手了,你以後了可以不用拿這事了說事,沒有什麼不甘或者糾紛,就是分開各自想清楚了去,就是這樣。”
沈阮微微羞惱了,“誰拿這個說事了!”她面色微微漲紅,撇過頭去道:“抱歉!以後再也不會對你提你和她的事了!”
“你生氣什麼,沒有怪你的意思。”傅靳南淡淡地道:“只是跟你說清楚,免得你們總以爲,我和她分手是被迫的,行了,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
沈阮往牀上一倒,貼着膏藥的腳踝清涼清涼的,先前的痛感消失了許多,她腦海中一直回發着傅靳南說話時的表情和眼神,心頭突突一跳。
說不清現在心裡是什麼感受,蒙上被子,沈阮躺倒睡覺,想好好平復一下今天受到的驚嚇。
結果當晚夢裡的景象卻全是火場的情形,不知是腦海的記憶還是夢,她在那着火的別墅中不斷地奔跑着,濃重的煙霧幾乎要將她嗆暈過去。
整幢樓只剩下她一個人,她夢到自己走上絕路了,前面的門已經堵死,場景一轉,彷彿又回到父母車禍的那天。
濛濛的雨從天上下來,她縮在這一方小天地中,惶恐地看着外面淅淅瀝瀝的雨,邊上一片黑暗,她夾擠在狹隘的空間中動彈不得。
濃重的血|腥|味,身邊父母漸漸地安靜了,肢體開始冰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