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梢微微上揚,唐少楓眸色狐疑,明顯不相信對方的說辭。
於是,他蹲下身子,陰惻惻的雙眼,就那麼死死貼在男孩的頭頂。
男孩只瞥見一眼,便差點嚇尿,又忙不迭的垂下頭,不敢再和唐少楓對視。
臉上的五官擠成一團,男孩心裡屬實害怕,一雙賊溜溜的眸子,便開始四處亂轉。
想不到更好的辦法讓自己脫身,他竟然開始給唐少楓磕頭。
“咚!咚!咚……”男孩爲了證明自己沒有撒謊,便不要命的用腦袋撞擊地面,聲音又悶又厚重。
目光陰寒的睨視着對方的發頂,唐少楓的面上,透露着近乎殘忍的冷漠。
手臂彎曲着伸向一旁,他掌心向上,後面的男人就即刻領會。
當男孩眼瞅着那些混社會的大哥將鋒利的匕首遞到唐少楓手上時,他面色呆滯,不停地咽口水,連磕頭都忘了。
接着,唐少楓一個眼神遞給身後的人,兩個男人便立刻架住男孩,任憑對方如何掙扎也動彈不得。
其中一人,更是踩住男孩的手腕,方便唐少楓將刀鋒對準男孩的手指。
男孩無能爲力的看着自己的手指處在唐少楓手握的匕首下,他已經嚇得面無血色,嘴巴蠕動半天,卻說不出一個字。
“你有五次機會說實話,不知道你的耐痛力如何?”唐少楓沒有馬上揮動匕首,而是用自己迫人的森冷目光逼視着男孩,嘴角還掛着雲淡風輕的笑。
雖然唐少楓的表達很簡明,可男孩再蠢也能聽懂:如果他交代的事情令對方不滿意,他的五個指頭,就保不住了。
“知道爲什麼是不是十次機會嗎?”無視男孩發青的臉色,唐少楓像在嘮家常一般說着極其恐怖的話。
男孩眼神驚悚的搖頭,彷彿此時的唐少楓在他看來,就是修羅地獄裡走出的魔鬼。
不等唐少楓解釋,他身邊的人便笑着打趣道:“小子,你以爲我們楓哥多有耐性,脾氣多好?五次你還不說實話,你覺得你今天能活着走出這裡嗎?”
冷酷一笑,唐少楓眸色欣慰的看向代替他作答的男人。
男孩被逼到近乎崩潰,一個年近二十的小夥子居然擠出豆大的眼淚,“唐總,您就是把我雙手雙腳全砍掉,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啊,我真的是第一次給葉芙姐做事!唐總你行行好,我家就我一個兒子,我要是死了,我爸媽可怎麼辦啊?”
許是真的不知該怎麼證實自己沒有撒謊了,男孩有些認命和絕望。
聽着男孩抽抽噎噎的懇求,唐少楓眉頭一蹙,面色不耐煩的擡手向下。
以爲自己就要命喪於此,男孩萬分後悔爲了一點錢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他緊緊閉上雙眼,全身都在顫抖,不敢去看唐少楓揮刀落下的動作。
誰知,面色懊惱的唐少楓並未傷害男孩分毫,匕首停在了距離男孩手指一釐米左右的位置。
起身,表情沮喪的他淡淡吩咐道:“送他回去吧。”
聽出唐少楓這是相信自己了,沒有感到任何痛苦的男孩慢慢睜開眼,瞧着手指並未缺損,一種死裡逃生的感覺在他心裡蔓延。
喜極而泣,男孩一邊哭着謝謝唐少楓放了他一馬,一邊保證再也不會幫葉芙做任何事。
男孩被帶出倉庫後,唐少楓的耳邊終於清靜,可他難看的臉色讓氣氛壓抑又死寂。
發覺唐少楓的心情非常糟糕,男人們面面相覷,紛紛不敢吱聲。
點燃香菸,唐少楓深吸一口,緩緩吐出菸圈後,這才詢問說:“我讓你們找的人,有消息了嗎?”
“暫時還沒有,不過楓哥,我們已經根據您的指示,密切關注鎮江周邊省市的動靜,但凡有一點蹤跡,我一定第一時間向你彙報!”
掐滅菸頭,唐少楓不悅的視線如機槍般掃向爲首的男人,“再多派點人,老六,我花錢養着你和你的馬仔,你要是一點回報都不給我,你猜我會怎麼跟你算這筆賬?”
聽完唐少楓幽幽的警告,被叫做老六的男人不敢輕漫,額間也佈滿了冷汗,“放心吧楓哥,要是一個月之內還找不到線索,您怎麼跟我算都行!”
收回奪魂攝魄的視線,沒有表態的唐少楓面色冷峻的往出走,直到他消失在倉庫門口,衆人才長出一口氣。
駕着車子漫無目的的在郊區遊走,唐少楓的臉上寫滿了對夏婉的想念。
偶爾停下,他望着空無一人的街道,多渴盼夏婉會陡然出現。
距離夏婉失蹤已經快兩個月,隨着找不到對方的日子一天天累積,他經歷過絕望、崩潰和頹廢,可始終沒有產生放棄的念頭。
一直以來,他都在利用各種途徑尋找夏婉的身影,從判斷錯誤,到重新規劃範圍,關於夏婉的每一件小事對他來說都是大事。
在扛着作爲一個男人理應承擔的責任的同時,他幾乎過得像個行屍走肉,心裡只有找到夏婉這一個信念在支撐。
“老婆,還沒在外面玩夠嗎?快回來吧——”對着空氣喃喃自語的唐少楓,流露出現在他身上少有的柔情,那溫情脈脈的眼,平整柔軟的眉,被抑鬱和苦痛包圍,怎麼看怎麼揪心……
連續一個禮拜,假裝流產後的葉芙,再沒有享受到唐少楓的關懷和慰問。
彷彿之前的時光都是虛幻的夢境,那種不可多得的甜蜜一去不復返。
於是,葉芙開始急了,她摸不透唐少楓現在對她的態度,所以不敢輕舉妄動。
畢竟,她擠走了夏婉,已經沒辦法再威脅唐少楓,可以讓她成功黏住對方的理由,也因爲是謊言而被葬送。
所以,她心裡發慌,急於尋找新的途徑去靠近唐少楓。如果她沒有嘗過糖果多甜,如今就不會這麼急不可耐。要怪,就怪唐少楓給了她癡心妄想的開端。
思來想去,葉芙認爲還是爲唐少楓生孩子的辦法比較可行,因爲對方急着敬孝道。可這種事情,要是對方不願意,她倒貼都辦不到,因此就感到一籌莫展。
派人悄悄監視唐少楓的行蹤,兩天後,葉芙坐在家裡笑出聲來,“船到橋頭自然直!看來我前幾天是杞人憂天了,這麼好的機會,我怎麼能放過呢!”
原來,唐少楓正在搞私人面試,而他面試的目的便是選取代孕的人,幫助唐家傳宗接代。
聽到這個消息,葉芙自然是笑靨如花,她本來就在試探唐少楓是否還想要孩子,如今不必確認,機會主動送上門了。
是以,在面試當天,並未接到面試通知的葉芙,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出現在唐少楓面前。
“你來做什麼?我現在沒空招待你。”唐少楓眸色冷淡,語氣也很疏離。
流產後便是這種待遇,葉芙多少有些難受。她之所以甘願當生育機器,不過是因爲深愛着唐少楓,否則誰願意如此沒有自尊沒有下限呢,她又不缺錢。
短暫的傷心以後,葉芙重新揚起燦爛的笑臉,“我來毛遂自薦啊,楓,你也太冷血無情了吧,想要孩子你跟我說啊,有比我還合適的人選嗎?”
淡漠冷笑,唐少楓若有所指的敷衍道:“你不合適,你太莽撞。”
明白唐少楓是在怨怪她流產,葉芙的笑容便更加晴朗,“再給我一次機會嘛,我又不圖你什麼,甚至連錢都不用給。”
玩味淺笑,唐少楓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回視着葉芙,“葉芙,說難聽一點,你不用這樣,好歹是個明星,別毀了自己的前途。就算你給我生孩子,我也不能承諾你什麼。以前願意讓你生下來,是因爲即定的事實改變不了,而且我也確實急着敬孝道。”
咬咬脣,葉芙眸色堅決的表示:“我什麼都不需要你承諾,這樣也不可以?”
兩人四目相對,唐少楓目光猶疑,仿似在考慮葉芙這個代孕人選究竟能不能用。而葉芙則毅然決然,眸底不僅刻着堅定,還透出深深的急切和懇求。
邪魅一笑,唐少楓公事公辦的點點頭,完全不夾雜個人感情,“行吧,既然你沒什麼要求,我也省去了不少麻煩,何樂而不爲。”
聽着唐少楓像在談生意一般給出答覆,葉芙莫名覺得諷刺,她眸中一痛,笑得極其苦澀。
事情定下來以後,葉芙成功拿下代孕的任務,不惜代價不要尊嚴的她,也終於重獲唐少楓少的可憐的關心。
“身體好點了嗎?”
“嗯?”葉芙疑惑的望着唐少楓,不明白對方在說什麼。
“既然要重新備孕,身體健康纔是關鍵,你之前流產過,這麼快就忘了?”
葉芙心中一驚,急忙笑着搪塞道:“啊,我剛剛有點心不在焉。”
以爲很快就可以和唐少楓同牀共枕,葉芙自然而然就忽略掉流產的事情,畢竟那是假的。
“嗯,這段時間你先調養身體,懷孕的事情不着急。”
見唐少楓並未起疑,心懷鬼胎的葉芙,勻勻吐出一口氣,“好。”
不再擡頭,唐少楓埋首繼續忙別的事情,葉芙就那麼被晾在一旁。
良久,他在不經意間發現葉芙依然杵在跟前,便語氣淡漠的吩咐道:“你可以走了。”
“這樣就完了嗎?我不用搬到你那裡去,好方便培養感情?畢竟我們要共同創造一個小生命啊!”葉芙很失望,她都淪爲代孕者了,難道對方就不能多給她一點甜頭嗎。
眉頭輕輕蹙起,唐少楓放下手裡的文件夾,“葉芙,如果你期待的是這些東西,我要重新考慮人選了。”
“不不不!我就是隨口一問,開玩笑的,我先回去了。”轉過身,淚水無聲滑落臉頰,低賤到骨子裡的葉芙,分明和唐少楓處在一個不平等的位置上,可她就是看不透,不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