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洪濤猶覺如夢似幻,思緒還沉浸在對過去的回憶裡:“婍婍……”
“洪濤,讓我們重新開始,可以嗎?”慕婍婍靜靜地看着他。
慕婍婍用琴聲挑起了葉洪濤對過去的懷想,她太清楚了,那是心理戰術中最厲害的武器之一,像武俠小說中西門吹雪的劍,一出招,便能準確無誤地吻上對方的脖子。他終究是忘不了的,縱使他現在愛上了別人,他們的過去,依然是一道致命的傷口,隨時可以擊潰他。
“不。”葉洪濤清楚過來,決然拒絕:“我們之間已經成爲過去,我不能辜負酒酒……”
“爲了不辜負她,所以你就選擇傷害我嗎?”
慕婍婍見葉洪濤面無表情,不由更加悽然地哭訴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愛你?你知不知道,只要你一句話,哪怕要我立即爲你去死,我也會毫不猶豫的!”
“婍婍,我不值得你這樣。”葉洪濤淡然回答。
葉洪濤從來沒有想過,慕婍婍的心還是和過去一樣,她根本就沒有放下他,也許,她會來到這個城市,本身就是爲了他。既知今日,何必當初?葉洪濤望着她,幽幽地嘆了口氣。
太遲了。當年慕婍婍決意嫁給別人的那一刻起,葉洪濤的心就掙扎着死去了,後來能夠支撐他的,只剩下他們之間的回憶。而陶酒酒的出現,填補了那個原本由她佔據的位置。已經冰冷的心開始漸漸復甦,一點一點被溫暖,一點一點被佔得滿滿的。等到她再度出現的時候,他的心裡,早就沒有位置可以容納她了。
“你值得的,我就是爲了能和你再續前緣,纔會來到這個城市。我是愛你的。我可以確定。”慕婍婍繼續深情款款地訴說着。
那麼動人的眼神,那麼美麗的容顏,那麼深情的傾訴,世間又有幾個男人可以拒絕得了呢?
葉洪濤敬佩自己還有定力拒絕當年的摯愛的第二次追求。他的聲音,冷靜依然:“婍婍,把我忘了,重新開始,你的人生還很長,不要再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愛你,那是我自己喜歡做的事情,算不上是浪費。”慕婍婍笑得悽楚,“你可以把我趕出你的公司避免誤會,而且你也做到了;你如果還要以斷交的方式徹底與我劃清界線,我也沒意見。”
“我說過,我們現在是最好的朋友。”葉洪濤笑道,“好朋友之間爲什麼要劃清界線呢?難道是所謂的‘割袍斷義’?”
“洪濤,我爭不過你,所以我決定,用實際行動表達我自己對你的感情。”慕婍婍媚眼如絲地在他身上掠過,旋即解開睡袍的腰帶。
她裡面什麼也沒有穿。
慕婍婍懷着這樣羞怯的愛,把自己交給葉洪濤,任由他發落,只求通過最原始的方式重新得到他。
當年他們租住在普林斯頓大學外的公寓時,情濃意切之時,也曾在牀榻之上翻雲覆雨,她從來不覺得把自己交給他是什麼可恥的事情,而多年之後,她更加認爲她可以憑着這最原始的武器,重新俘獲葉洪濤的心。
然而,慕婍婍沒有想到,結果並沒有如她所願。葉洪濤連看都沒有多看她一眼,只淡淡地說道:“把衣服穿上,當心感冒了。”
“洪濤,你是不是嫌我老了,還是,我比以前醜了?”慕婍婍蒼涼地一笑,“你記不記得我們以前在一起時瘋狂的日子,你記不記得,我們以前……”
“那些都過去了,我已經不記得了。”葉洪濤態度冷淡得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慕婍婍的行爲,使葉洪濤聯想到那個獨一無二的情人節之夜,陶酒酒的純潔。
他們躺在一張牀上,過去了一整夜,卻只是彼此十指交握,到天亮的時候,他睜開眼睛,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她的臉。
這麼多年來,在與慕婍婍分手之後,葉洪濤接觸過太多的女人,有和他交往不到三次就着急上牀的,甚至有第一次見面便去賓館開房的,太多了,多得讓他對那些過於放蕩和大膽的女人沒有任何好感。
他沒有想到,連他愛過的慕婍婍也會變成這種人。
正因如此,他更加珍惜陶酒酒的純潔和清澈。如果那些女人是海水,那麼陶酒酒就是一汪清泉。海水用斗量,而香醇的清泉呢……
“你真的不記得?”慕婍婍再一次確認。
“婍婍,很晚了,我該回家了。”葉洪濤顧左右而言它,“而且,我要給酒酒去一個電話……”
“她有什麼好?難道,就因爲她的身體比我的年輕?”慕婍婍不服氣地問着,露出嘲弄之意。
“我們沒有發生過那種關係。”葉洪濤輕輕打斷她。
“沒有?”慕婍婍不能相信他的說辭。
“是。因爲她太純潔,所以我尊重她,除非徵得她的同意,否則,我決不越雷池半步。”葉洪濤語氣鄭重,絲毫沒有說謊的跡象。
“原來是這樣……”慕婍婍仰天一笑,眸中卻有淚水滾落。她以爲搬出了舊情,用自己的身體當作武器,便可以喚回葉洪濤的心了。可她又怎麼知道,他要的,不是一個女人的身體,而是最乾淨的情愫。
“婍婍,快把衣服穿上。這麼冷,會感冒的。”葉洪濤的聲音似有溫情,卻完全是出於朋友之間光明正大的關心。
慕婍婍木然地將睡袍重新拉上。整個人覺得好冷,好冷。就像被兜頭淋了一盆冰水,她覺得身體由內而外地冷,她用所有的熱情去溫暖一顆已經冷卻的心,卻發現那就像用一杯溫水去溫暖岩漿裡的鳳凰,不但完全沒有作用,而且可憐又可笑。
“再見。我回去了。”葉洪濤欠起身,從她面前走過,依然沒有多看她一眼。
“我送你。”慕婍婍恢復常態,起身去送他。
她的步履輕盈,沒有半絲受過傷害的痕跡。就算被傷得有多痛那又如何?她早就決定好了,縱使得不到一個人的心,她也要用自己的方式,將那個人捆綁在自己的身邊。
慕婍婍將葉洪濤送到門外,眼睜睜看着他進了車子。車子絕塵而去,他沒有做任何的停留。
他,真的忘記了他們之間的那些纏綿悱惻嗎?
他,真的變了性,只喜歡陶酒酒那種女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