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西聽到季歌的叫嚷,恍惚間才發現這空間當中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這東西怎麼用?什麼東西怎麼用!他有些意識不清的想着,突然意識到可能是丫頭拿到了他丟掉的槍。這個認知,讓他十分欣喜,不顧紅蟒的動作,高興的朝季歌介紹:“丫頭,你先把子彈上膛!”
季歌一頭霧水,從沒摸過冷兵器的她,都不知道子彈的彈夾在哪兒!到哪裡去上膛?
扎西無奈的改口:“你小心點摸索着試一下,能按動的地方就是了。不要按扳機,就是槍下面的地方!把槍口朝外。”生怕季歌不注意,傷到了自己,提前出言囑咐着她。
季歌嘗試性的扳動槍支的上半部分,總算是將槍給上了膛。正要輕鬆的吸一口氣兒,但這口氣兒還沒喘上來,手指不小心按到了扳機,子彈‘嗖’一聲射了出去,正擦過紅蟒的身體,直直的射到了樹上。
紅蟒聽到熟悉的響聲,吞噬的動作微微一滯,繼而拖動着自己的大尾巴不安的到處搖晃着掃蕩起來。季歌站的方向偏遠,暫時沒有被波及到。紅蟒加快了自己的吞噬動作,扎西的身體已經被吞噬到胸部了。
“季歌,冷靜下來。”季歌拼命擰着自己的胳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腦海中回想起自己小時候學習身體穴位扎針時,爺爺訓斥自己的話:打蛇打七寸,學中醫的連最基本的穴位都學不會,來,再來一遍!
“打蛇打七寸,打蛇打七寸!”季歌心裡默唸着爺爺說過的話兒。蛇的七寸在哪兒?她努力回想着二哥屋子裡的那堆模型,憑着自己的直覺,按下手中的扳機,將槍中的子彈射了出去。
“啊!”預想中子彈的聲音和蛇的慘叫都沒有按時傳來,季歌聽到的反而是扎西痛苦的哀嚎。緊閉的雙眼壓根沒敢睜開,生怕自己看到的會是扎西消失不見的景象。
時間悠悠過了半響,傳來扎西有氣無力的聲音:“丫頭,快來幫幫我!”
季歌欣喜的睜開眼,看到扎西用手死命的撐着紅蟒垂下來的頭。手臂顫顫巍巍的彷彿隨時都要支撐不住掉下來的模樣。她快步跑過去,用整個兒身子將蛇頭抱住。給扎西拿出自己身子的時間。
扎西的腳已經到了紅蟒的嗓子眼,很難抽得出來。時間長了,紅蟒身體內的唾液便會將他的肢體融化掉,到那個時候恐怕他就是想抽也抽不出來了。“不行!丫頭,你得幫我。”
季歌一下子傻了眼:“幫你?”
“不錯,我小腿處有把匕首。你幫我取出來,將紅蟒的蛇頭劃開。只有這樣,我才能出來。”扎西冷靜自持的說道,現在這林子裡只有他們兩個。除了季歌,別無他選。
季歌眼睛含淚,已經快要哭出來了。這樣的事情,她從來沒有做過,要割掉這個大家夥兒的腦袋,簡直太爲難她了。“不,我做不到。”
扎西靜靜的看着她:“丫頭,相信自己。你可以的!”剛纔在自己接近死亡的那一刻,他看到晴晴遠遠的朝他招手而後離去。看着他的眼神滿是責怪,她說:我恨你!你不是我阿爹!我阿爹不會因爲我的死而拐賣那麼多的少女,讓他們的家人和你一樣痛苦。
他哭着想要靠近自己的晴晴,但無論如何也靠近不了。還好!還好,如今季歌還待在自己身邊。自己還有補償的機會,他就知道晴晴是不會怪自己的,否則季歌怎麼會來救他呢?現在的扎西,好像陷入一種迷離的狀態,或者一直都是這樣子的,在季歌身上看到了晴晴的影子,總以爲她便是自己的女兒。
季歌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股獨特的力量,閉了閉眼,終究還是給了自己一份兒勇氣。蹲下身子,從他的小腿處摸索着,總算是摸到了匕首的所在處。帶着紅蟒特有的冒着腥氣兒的唾液將它拿了出來,拔掉匕首的套。哆嗦着手瞄向紅蟒張開的下顎。
“淡定!”扎西不斷給她灌輸勇氣。“瞄準、用力!”
季歌沉着一張臉,手上用力往後一扯,紅蟒的鮮血順着她的手緩緩流下來。但紅蟒的嘴巴卻沒有裂開半分,紅蟒的肉太厚,中間還有骨頭隔着,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怎麼會扯的開呢!手上的筋骨泛出嚴重的痛感,提醒着她的手可能受傷了。心一橫,她再次加大手上的力量。幾次三番下來,紅蟒下顎的肉皮開肉綻翻裂開來,看上去十分嚇人!
地上搖晃的更加厲害了些,彷彿隨時都會倒塌一樣。晃得季歌有些接受性不良,她硬逼着自己繼續下去,實在不行他們兩個的命兒,今兒都得交待在這。
“開了開了!”她欣喜的叫道,再次加大自己的力量,蛇肉總算是完全散開,連着森森白骨也露了出來,用匕首將那些骨頭漸漸挑開,血肉已經瀰漫了季歌的雙手,身上的衣服也看不出原本的顏色,散發着濃重的臭氣。“大叔,你試試看,現在能不能挪出來?”
扎西聽季歌的話,慢慢將自己的腳往外挪着,過了好半天終於伸了出來。腳上的皮靴已經被紅蟒的唾液化得不像樣子了。他伸手脫去自己的鞋子,活動了一下腳丫,還好總算是幸運的,至少自己的腳還在上面。如果再晚一會兒,恐怕這雙腳便保不住了。劫後餘生之後,滿心都是歡喜。他更加覺得,季歌便是他扎西這輩子唯一的幸運星,是晴晴派來保護他的。心裡暗暗發誓:晴晴,你放心。阿爹這次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季歌攙扶着他站起來,扎西臉上掛着讚許的誇獎:“丫頭,你做的很好!”
季歌冷汗直冒,渾身發冷的跌倒在地。她是這麼愛乾淨的人,可是現在身上卻聞不出一絲兒乾淨的味兒來,她自己都嫌棄自己。伴隨着紅蟒身體上散發的濃濃的臭味,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對扎西的讚揚,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