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廣州的這段時間,宛城一直提早下班回來陪她,今天怎麼回事,天都快黑了,他還沒回來。岑可站在二樓的臥室,神情焦急地遠眺着小區公路上過往的車輛:“難道他今晚有應酬?”
剛低語一句,立刻聽見房間裡的電話響起。折回牀頭櫃邊坐下,一拿起話筒,對面就傳來宛煌嚴肅的聲音:“岑可,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沒有啊,爸。”他無厘頭的話讓岑可摸不着頭腦。
找人查了幾小時,都沒查到宛城最近和什麼人結了仇,宛煌只得打電話向岑可求索答案:“今天上午宛城被人劫走,對方要你去軍區招待所救他。”
聽完他的話,岑可一下反應過來,是寧飛來向她討說法來了。他的話音剛落,她馬上大聲道:“爸,別擔心,宛城一定會安全回來。”
她說完,即刻掛斷電話。大步走到衣櫃前拉開門,隨手擰件衣服穿好,關好門後,小跑到牀頭櫃前拉開下面的抽屜,拿出一個牛皮紙信封瞅了一眼,轉身衝出了房間。
無數次的禍端都沒把宛城牽扯進去,最後一次的痛擊卻讓他深陷危險。岑可開着車,嘴裡不停大聲唸叨:“宛城,我和寧飛之間的恩怨,不該把你牽扯進去。你不可以出事,不可以。”
廣州的軍區招待所不少,岑可去了幾個地方,人家都說沒有叫寧飛的人入住。此時天已經黑了,心急如焚的她只能繼續千萬下一個地方。
軍區招待所的豪華套房地方寬敞,很適合特種兵們操練拳腳。寧飛斜倚在牀頭,看着宛城被他們收拾得鼻青臉腫,這才緩緩起身,朝他走去。
從答應岑可不追究她陷害寧飛這事,這種結果就是他早料到的。擡起被他禁錮的下顎,宛城淤腫的眼眶中浮起一絲輕蔑:“寧飛,我可以爲岑可出生入死,你只會跟樊妮成天扯個不休。如果你真有本事,不用到廣州來找岑可,直接搞定她。”
無視他眼底的輕蔑,寧飛輕輕鬆開手,轉身朝窗邊走去:“我可以搞定樊妮,但我不想搞定一次,下次岑可又換花樣來騷擾。這次來廣州,我想和她徹底了斷,永絕後患!”
“這麼多年,你也被她弄煩了嗎?”宛城在身後的回答,帶着戲謔的味道。
“我很好奇,你能忍受那個瘋女人這麼多年。”寧飛扭頭回望他的眼神滿是嘲諷。
忽視他眼中的嘲諷,宛城臃腫的面龐上浮起淺笑:“寧飛,如果你真愛一個人,會不忍她從天真爛漫變成頑固不化的偏執狂。我認識她時,她十六歲,只想着委身於我,可以爲你籌集上大學的學費。撕裂身體的疼痛她可以忍,生理期無法抗拒的折磨她可以忍,但她無法容忍你對她的輕視和誤解。
認識她時,我二十六歲,不說盡觀天下美女,瀏覽的美女也不在少數。可她偏偏就是入了我的眼,進了我的心,還讓我越來越爲她瘋狂。”
宛城飄在耳畔的聲音,帶着雲淡風輕的味道,彷彿
是在追憶他和岑可最初的相識。
寧飛想得卻是,青春年少時的懵懂愛戀,帶着羞澀與怯弱。雖然知道岑可對他有意,甚嚴的家教卻讓他做不出任何主動的表態。父母先後離世的沉重打擊,又讓他瞬間陷入對未來的無限恐懼中。
家門不幸,前途未卜,他拿什麼談情說愛?岑可出賣靈肉的幫助,宛城指着鼻尖咒罵他軟蛋,一切的一切,都不可避免地成爲了最好的拒絕藉口。
他嘴裡的岑可,是他不知道的另一個人。寧飛靜靜聽了一會,眼底的嘲諷逐漸消失,折回牀邊坐下,就聽他繼續道:“她回A市找你的那段時間,我試圖用奢靡的生活忘記她,可是不行。一想到她可能倒在另一個男人懷裡淺笑低吟,我就發瘋發狂。
她得屬於我,不管她願不願意。在這種思想激勵下,我做出了超越自己行爲規範的行爲,跟蹤她,還對你大打出手。
此後的一段時間,她到處躲我,人地生疏的我只得每天守在她家門口。直到有天,我看見她坦胸露背在另一個男人懷裡,那男人的手還在她胸前慢慢婆娑。
我氣急敗壞地狠狠揍扁那男人,把她輕擁在懷,她凝望我的眼神一片淒涼:“宛城,怎麼辦?他嫌我髒,不要我了。”
我的心瞬間碎落一地,伸手捧起她倉惶的面頰,薄脣不停親吻她眼角奔涌不息的淚花:‘可兒,不管你多髒,我都要,我都要……’
爲了她,我把廣州的生意重心轉移到A市,還在這裡買了房子。這麼多年,我雖然是她唯一的男人,但她一直沒停止對你的報復。
我曾經無數次勸她放下心裡的恨意,可她不聽,偏偏執着於心裡的報復慾望。我心傷,也派人控制她,可她總能想辦法逃出去,害人害己。”
他嘴裡的岑可帶着些悲情色彩,似乎有錯的是他。被她侵擾的這麼多年,他的生活一潭死水,直到遇見樊妮,才活色生香起來。
他的話一完,寧飛一頭輕靠在牀頭,嘴角隨即扯出一絲冷笑:“情人眼裡出西施,宛城,你眼中的她和我看見的她,好像不是同一個人。”
“站在不同的視覺看問題,當然答案也不一樣。”宛城扭了扭身體,換來加力的禁錮。
“這與我無關,我只想讓她在樊妮面前爲我沉冤昭雪。”寧飛邊說,邊起身走到他面前,握緊拳頭朝他胸口狠狠一擊。
後背佝僂一下,宛城接着直了直腰,伸出舌尖舔了下嘴角邊緣緩流的血漬,緩緩道:“寧飛,這麼多年,她爭的是一口氣,她委屈自己爲你籌集學費,換來的不是你的感激,而是你對她無情的遺棄。除非你向她道歉,不然,她會成爲你和樊妮之間永遠的障礙。”
他的話還沒說完,寧飛手裡的拳頭又朝他胸口揮去:“你威脅我?讓我向那個可以置我於死地的女人道歉,沒門!”
任身軀晃盪,宛城無奈搖頭道:“你們都高傲的性格,會讓原本簡單的事情複雜化
。”
廣州的軍區招待所只剩最後一個沒去了,如果那裡還沒有寧飛的入住信息,那她就被他愚弄了。
都市的夜景璀璨豔麗,她的視線卻無法駐足停留。從宛煌打來電話到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了,宛城現在不知被他折磨成什麼樣子。
一想到這,岑可的眼角就被淚水迷濛:“宛城,我給你惹的麻煩不少,你總是對我寬容。這次,我就算和寧飛拼命,也不想你因爲我受折磨。”
她說着說着,車速也在無形中慢了下來,周圍立刻傳來大聲的責罵:“他/媽/的!要走趕快,不走靠邊!”擡手抹了把眼眶中的淚水,她狠狠一踩油門,朝最後一個招待所狂奔而去。
從早晨把宛城劫持來這,十幾個小時,岑可一直沒來救他,真沉得住氣!寧飛瞅着被人打得鼻青臉腫的宛城,心裡一邊爲他叫屈,一邊謾罵着岑可的無情:“岑可,枉他對你一片情深,你卻對他見死不救。”
剛在心裡謾罵完,套房門外就響起急促的敲門聲,還連帶着女人大聲的嚎叫:“寧飛,有什麼火都衝我發,別對他下狠手!”
她終於來了,聽見門外的嚎叫,寧飛立刻起身朝門口走去。一開門,岑可就推開他,直奔宛城而去。瞅着他帥氣的臉完全變形,她轉身就朝寧飛衝去:“王八蛋!我們的恩怨與他無關,你憑什麼對他下狠手?”
寧飛一把拽住她擡起的粉拳,低頭俯視的視線一片陰狠:“他這次和你聯手整我,昨晚我找了一夜都沒找到樊妮。如果她有事,我絕不會放過你們這對狗男女!”
岑可高昂着頭,使勁晃動被他禁錮的手腕:“她有事與我何干?只怪你做人太狠!”
他們的針鋒相對,完全於事無補,只會讓形勢越來越惡化。宛城瞅着眼前這一景,突然大聲衝岑可吼道:“岑可,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你們之間的恩怨,退一步海闊天空,進一步山窮水盡!”
岑可完全無視他的嘶吼,擡頭凝望寧飛的眼神滿是不服氣:“山窮水盡怎樣?海闊天空又怎樣?我的人生都被他毀得乾乾淨淨了,憑什麼要讓他和別的女人過得開開心心?”
她眼裡的不服氣,激起的是寧飛長久鬱結於心的憎恨。輕輕鬆開她的手,他轉身就朝宛城胸口狠狠揍去:“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你舒心,咱們現在就來看看,到底誰能槓得住誰?”
話未完,拳已落,只幾分鐘,宛城淤腫的面龐繼續變形,挺直的脊樑也逐漸彎曲。岑可幾次衝上來想要阻止他對宛城的傷害,都被一旁的特種兵緊緊扭住手臂,只能眼睜睜看着宛城被他打得血肉模糊。
一直無法確定他在心裡的地位,直到看着他血肉模糊,岑可才如夢初醒,這麼多年,宛城已經徹徹底底融入了她的生命。
淚水迷濛間,她用嘴大力抗爭:“寧飛,他從來與人爲善,還勸我與你爲善,你爲什麼要這樣折磨他?爲什麼?爲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