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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心翼翼的替慕容辰蓋好被子，輕聲輕腳走到門口，看着門邊的屏幕，一雙眸子在看到屏幕裡的人這一剎那——
重重嘆了口氣，她按下門鎖，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一臉匆忙，“晗……”
“又是這個點……凱麗，醫院裡沒其他醫生了？”
“嘿嘿……不是你家離得最近嗎……”
像這種近郊鄉村，醫資力量遠不如城市中心，賽利亞農莊這一片的那個小診所也是因爲有顧晗才建的完備一些。
只是因爲人少，不可能像大型醫院每天晚上都有人輪班。
所以常常，如果農莊附近真有人大半夜出了什麼事情，顧晗通常都是被第一個叫起來……
只是因爲家離得最近。
顧晗看了眼沙發上的慕容辰，他正撐着下巴一臉不高興的看着她，彷彿在說：又睡到一半就被人拖走了……顧晗，你真不負責任。
顧晗嘆了口氣，“什麼症狀？”
“患者說他腹痛的厲害，初步估計，可能是急性闌尾炎……如果不及時做手術的話……”
“知道了，醫院裡還有別人嗎？”
“路西也在，還有史蒂芬。”
顧晗說話間已經上樓換衣服，沒兩分鐘，便整整齊齊的下樓，對上慕容辰那幽怨的小眼神，顧晗不由笑了，她走到慕容辰面前，“回房間睡吧？”
“麻麻……”
“媽咪是去救人嘛，讓媽咪親一下。”顧晗側首要親他的臉頰，誰知慕容辰頭一偏便正好親上顧晗的嘴，砸吧了兩下，嘻嘻一笑。
顧晗嚥了咽口水……
隨即便是溫柔的笑容浮上她的嘴角，她有些吃力的將他抱起，再次往樓上走去，放到牀上，“做個好夢，乖乖。”
慕容辰嘟着嘴，“回來的時候要讓史蒂芬叔叔送你回來，知道嗎？”
如果他也會開車，也有強壯的身體，他是絕對不可能說出讓別的男人送她回來的話，但沒辦法，現在的他遇到壞人，只有捱揍的份。
顧晗眨了眨眼，算是應下，替他掩好被子，便走出屋子，輕輕關上門。
慕容辰眨巴着眼睛看着天花板，重重嘆口氣，爲什麼有種不好的預感呢？
果然還是要和外公商量一下，直接把醫院開在家旁邊比較好麼？
————
顧晗到醫院的時候，路西和史蒂芬已經準備好了術前準備，顧晗換上手術服，洗了手套上塑膠手套，走進不算大，但設備還算齊全的手術室。
“我怎麼沒有看到手術室門口有親屬？”
她一手拿起鑷子便劃開了患者的腹部。
“估計去洗手間了吧。”
“他不是當地人吧？”
“恩，據送進來的那位先生說，他們是過來度假的，誰知道半路上這位先生突然腹痛不止。”
兩個男人一起來度假？
顧晗心下好笑，不過沒有說話，在美國，這或許並不是什麼新鮮好奇的事情。
約莫半個多鐘頭後，顧晗放下手術刀，“凱蒂，後續工作你做吧。”
“好，晗醫生。”
顧晗走出手術室，伸了伸懶腰，隨後，她看到了站在窗前的男人，眸子閃過一剎那的錯愕，頎長的身形，在黑夜的投射下竟顯得孤寂落寞……後頸處的頭髮修剪的乾淨整齊……
只這麼一個背影……
顧晗閉了閉眼，她攥緊了拳頭，若無其事的走開了。
等男人察覺到，回過神時，卻只有顧晗着手術服疾步走開的身影，他眸子微黯，心下想着，她穿上手術服的背影應該也是這般模樣吧……
沒多久，路西便走了出來。
“手術已經完成了，患者會轉到普通病房，先生，跟我到前臺把手術費繳一下吧。”
路西是個典型的西方女人，身材高挑，五官立體，尤其是那金髮碧眼透着西方美人獨有的魅力。
她走在前面，佯裝淡定，其實看到男人的第一眼，她的小心臟就已經不再平靜了……
他是個亞洲男人，那鬼斧神鵰般的五官，她可以說對任何一個女人來講，都是一種毒藥。路西看不出他的年齡，但卻下意識的認爲，他並不是個年輕的男人……一個年輕的男人身上不會有沉穩內斂到這般的氣質。
“……先生。”
“恩？”
“我叫路西，請問您……”
“……”
見對方沉默，走在前面的路西，想佯裝大方也有點尷尬，她微微側身，只見男人的長腿頓住。
“先生？”
男人白希的一張俊臉，突然牽出了一抹笑，勾出了他頰邊那兩個小酒窩……
一時間，路西竟看癡了，回過神來，順着他的目光再轉過頭，只見顧晗已經換掉了衣服，就站在櫃檯前。
“晗……醫生。”
顧晗的眸子從男人身上移開，看向路西，“手術費收了嗎？”
“正準備收呢。”
“麻煩你收十倍的價錢。”
“十倍？！”
“我是大半夜起來做的手術，如果不是我，那男人說不定都死了，收十倍怎麼了？”顧晗說的理所當然，聽在路西耳朵裡，卻是一頭霧水……
這樣半夜被叫來做手術，顧晗做的並不少，但卻從不曾說要收幾倍價錢這種話……
路西面露尷尬。
“放心吧，這位先生有錢的很。”顧晗拿過櫃檯上的醫療記錄本，唰唰的記錄完，她又問道，“史蒂芬出來了嗎？”
“晗醫生。”就在這時，史蒂芬喘着跑了出來，史蒂芬剛過而立之年，算得上是個年輕有爲的青年才俊，他邁着長腿走到顧晗面前，有些喘。
顧晗抓了抓頭髮，“得麻煩你送我回去了……”
“沒事，反正順路的很。”史蒂芬和顧晗家離的不遠，也就幾個門牌號而已，“而且戴蒙如果知道我讓你一個人這個點回家，估計以後我都別想去你家蹭飯了。”
“他就是人小鬼大。路西，病人交給你了，如果有問題再打電話。”
“好，好的。”
顧晗一眼都沒有再看路西身後的男人，而是徑自和史蒂芬走出去……
兩人並排而立的身影在慕容燁看來是這般的刺眼……
他能夠偷樑換柱，在獲知慕容家腹背受敵的同時，在市長以及檢察院的監視之下，仍然轉移走慕容家的大部分資產，他能夠在黑鷹和慕容冰的行蹤敗露之際，神不知鬼不覺的爲他們改名換姓！他能夠在監獄裡受盡折磨，直到他安排的所有一切都塵埃落定，他能夠在出獄後的第一時間，取回自己的名字，不到一年時間，重整星燁……
卻承受不起這個女人對其他男人的……淺淺一笑……
幾乎是不用思考的，他邁出步子便大步跑上去，在路西的身邊颳起了一陣小風……
“先生？”
細嫩的手臂被人拽住，站在醫院門口的顧晗眉頭輕蹙，不耐轉身，“先生，有事？”
先生，有事？
她……怎麼這麼平靜？
“晗晗……”
晗晗……
顧晗聽到這兩個字，心下只覺得好笑，“先生，我們之間不是能直呼小名的關係。”
她冷靜，鎮定，坦然的讓他嗔目結舌。
他想過，再走到她面前，她會驚訝，會錯愕，會生氣，憤怒，甚至會打他罵他……
卻怎麼也沒有想到，竟是這樣平靜到讓人心慌的冷漠……
不該這樣……
慕容燁緊緊看着她，“晗晗……我是不得已的。”
顧晗猛地甩開他的手，一張冷臉，比寒冬還要來的懾人。
這一刻，慕容燁彷彿讀懂了些什麼……
她……是恨自己的。
史蒂芬開着車子停在她面前，顧晗打開前車門，“手術費少一分，我明天就把高鳴給扔出醫院。”
她坐進車子。車子疾馳而去。
慕容燁僵在原地。
他深吸口氣，他來的還是太晚了麼？
五年……
不是一個任何人都能等得起的時間。
蕭條的身影轉身，重新走進醫院，十倍的手術費，雖然是有些讓人心涼的冷漠，但好在……還是有脾氣的。
車子開在路上，史蒂芬看了顧晗一眼，而後道，“晗醫生，認識那位先生嗎？”
顧晗看向史蒂芬，輕笑，“可能吧。”
“……可能？”
“覺得面熟，可能以前見過，但應該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忘得差不多了……”
“……”史蒂芬被這回答回的一愣一愣的。
現在是凌晨兩點，顧晗已經很困了，慕容燁的到來並沒有讓她心下產生任何波瀾，彷彿早知道，他有一天會以這樣一種若無其事的姿態，重新站在她面前。
他是不是想着，他有那麼多的苦衷，他受了那麼多的苦，他的步步算計，他的運籌帷幄，他的良苦用心，最後一定會換得她的諒解？
顧晗嘴角不由溢出一抹嘲諷。
不再去想這個過了五年纔出現的男人，回到家門口，顧晗朝史蒂芬道了謝，便回了房間，慕容辰抱着個枕頭睡在大牀的一邊，嘴裡呢呢喃喃的說着什麼……
顧晗有些好奇，又有些聽不太清，她靜悄悄的走過去，只聽到——
“顧晗，晗晗……小晗晗……達令……愛老虎油……”
一時間，顧晗哭笑不得，坐在牀邊，不禁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的教育方式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