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跟我回去……”
“除非跟我回去……”
這熟悉的聲音和語調，在常相思的腦海裡翻滾着。她眼前開始變得模糊，太熟悉了。
記憶一點點揭開，巨大的疼痛折磨着常相思，一些零碎的片段，閃過她的腦海，她的眼神分外冰冷：“公玉賦，五年前我跟了你回去，我兒子不是一樣被你殺死了麼？”
常相思想起來了，就在她轉身跟着公玉賦的時候，他的手只是輕輕一捏，還是嬰兒的裘君諾便沒了氣。
更不要提後來這喪心病狂的公玉賦，還拿裘君諾去煉就夜明珠，讓他夜夜哭泣，給都鳩國提供水。常相思一挑眉，道：“讓你見一個人。”
在常相思的示意之下，一個士兵將一個小女孩帶了出來。明月公主，公玉賦和白端秀唯一的女兒，都鳩王宮中所有人的掌上明珠。公玉賦臉色一變，只見明月依然沉睡着。
常相思將阿莫野推到一邊，抱過明月，摸了摸她小臉：“真滑，難怪你這麼疼她。”
公玉賦難得地皺起了眉頭，常相思將明月扔到了地上，一把銳利的劍懸在明月緊閉的眼睛上：“還我兒子。”
以其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是常相思的特長。公玉賦揮揮手，讓人放了裘君諾。洛白生一看急了：“咋不救我和郡主啊？”
常相思盯着公玉賦，劍尖兒離明月又近了些。公玉賦連忙命道：“將所有人放了。”
這是公玉賦第一次被人拿明月來威脅，裘君諾一下子撲到了裘無止的懷裡，在散發着炎火的軍隊之中，裘君諾青紫色的小臉，很快轉紅。他望着常相思，眼睛閃了一下。
常相思極其心疼裘君諾，小小年紀，早就承受了極致疼痛。她一咬牙，劍沒有離開明月，嘴角上揚，並沒有放了公孫明月的意思。
“常相思！你騙我？”公玉賦不滿了。
“是！我告訴你！只要我兒子有一點不測，我隨時將公孫明月卸成八塊！”常相思話裡面的森森寒意，讓在場的人都不寒而慄。
“你敢！”公玉賦怒喝道。
“離開吧。”常相思冷笑一聲，髮絲飄揚。公玉賦的憤怒，讓她如沐春風。
“明月若是有事，我絕不放過你！”公玉賦現在只能選擇後退，常相思的狡猾讓她總是讓他措手不及。
一陣雪花旋轉而起，公玉賦拽着阿莫野，在常相思和裘無止的面前消失。裘無止命人前去解決沼澤和冰雪，隨後讓人將熟睡的明月抱下去。一個士兵低頭從常相思面前走過，抱起了明月就退了下去。
這身形，常相思太熟悉了。她一下子叫住了他：“你是誰？”
當士兵轉過臉，常相思驚呆了。公玉賦口中失蹤的公玉華，就在她面前。身穿普通士兵的他對着她溫暖一笑，將明月交到了將軍的手中，以示他的立場。
將軍上前稟報道：“大王，姑娘，這個就是給我們提出沼澤下有黑煞的士兵。”
裘無止點點頭，一揮手：“賞。”這態度讓常相思驚訝，他也
認出了公玉華，卻不動聲色。她猜不透他的心，公玉華是敵人的哥哥，裘無止卻將他留了下來。
“我們回王宮，這裡交給他們。”裘無止拉着常相思和裘君諾再次上了馬車，霧娘和洛白生緊隨其後。
“海棠，你在這裡幫忙。”常相思讓她協助清理沼澤，畢竟海棠擁有一流的內力。
公玉華的身影隱藏在衆多士兵當中，縱然有那麼多人，可是常相思還是一眼就看到了他那明亮而又柔情的眼睛。他爲何甘心來到敵國當一個普通士兵？
馬車顛顛簸簸，穿過冰封的百花村，再越過各個城鎮，僅僅用了一個夜晚常相思就回到了王城。裘無止手下的馬伕，也擁有着極高的內力。
常相思吸了吸鼻子，一股奇怪的味道正縈繞在她的鼻尖。越近王城，這股淡淡的味道就越來越濃。是從王宮馬場的方向傳來的，她望了望正熟睡的裘無止和裘君諾，躡手躡腳趁馬伕不備，一個漂亮的翻身就落在了鬧市之中。
是血腥味。是上空清雲的血腥味。因爲內力渾厚的緣故，他的血比普通人的要腥。常相思快速趕往馬場，那裡是表哥訓練殺手的地方。
離王宮十五公里的地方，就是焰國王公貴族專屬的馬場。馬場很大，相當於一個小型城市，裡面設備齊全，是規範化的軍事基地。一般的人都不可能混進去，當常相思站在馬場外面，被一地的血跡驚呆了。
殺手們的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而渾身傷痕的上空清雲站立在中間，一滴滴的血，從手臂滴落在地上。
“哥！”常相思上前一把扶着上空清雲：“你怎麼樣？”
“有……內奸。”上空清雲擡起眼，體力不支的他依然堅持站着。作爲上空家的毒殺掌門人，哪怕死也不能倒下。
常相思將他扶到藤椅之上，緊張地道：“傷到哪裡了？”
上空清雲一笑：“沒事，輕傷。只是……”他悲慼地望着一地的屍體，成果幾乎毀於一旦。
常相思望馬場裡面看去，所看到的只有屍體，個個眉心都有劍傷。裘無止給了上空清雲三分之一的兵力，卻毀於一旦。毒殺殺手雖然強大，可是再強大的東西都會有弱點，而毒殺殺手的弱點在於眉心。殺手們由於擅長用毒，所以體內都有不少的毒素，阻礙血液向眉心輸送。
於是，當殺手的眉心被擊中的時候，就會有強烈的電擊感，不死也殘廢。
“到底是誰！”上空清雲狠狠地握着劍，他帶來的九大高手，都是心腹，他想不出來誰會如此不講信義。而現在那九個人都被裘無止做了安排，沒有任何人有嫌疑。
公玉華的臉一下子浮現在常相思的腦海中，他雖然是在軍隊，可是公玉華的輕功十分優秀，來往軍隊和馬場有足夠的時間。
公玉家，沒有一個好東西！常相思替上空清雲擦去血跡，他躲了躲：“現在我去給大王請罪。”
常相思一把將上空清雲按住：“別急。”她內心雖然也着急，可是現在急也不是辦法。裘無止的軍紀嚴明，她不願意
表哥受到處罰。所以現在當務之急是揪出內奸。
上空清雲沉默地點點頭，這對於他而言，是一個極大的失敗。常相思嘆息一聲，便退了出去。
焰國王宮中，裘無止翻看着關於馬場的摺子，下面的大臣不停地抖着。
裘無止將摺子輕輕合上：“下去吧。”大臣戰戰兢兢地退下，裘無止再次打開摺子，愁眉緊鎖。
一旁的霧娘遞上一杯清茶：“出事了？”現在的他雖然精神爽利，可是那眉間的愁雲始終沒有散去。
裘無止接過茶，不吭聲。常相思進來之時，正好看到這一幕，他和霧孃的相處，很是自然和融洽，美人和王，天造地設一般。一股隱隱的醋意浮上了常相思的喉嚨，她冷聲道：“我有事和大王商量。”
霧娘點點頭，行禮：“王兄王嫂，霧娘告退。”
待霧娘告退後，裘無止望着常相思沉默不語，他眼中蒙上了一層霧：“相思，你知道嗎，失去了這些士兵，焰國岌岌可危。”
常相思當然清楚，裘無止挑了最精壯的士兵給了表哥，而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誰幹的？”裘無止話一出，茶杯裡面的水都微微震動。
“我知道。”常相思接過話，一雙眼睛浮現在她的腦海之中。
裘無止此時表情清冷：“找出因由，彌補損失，否則對上空清雲軍法處置！”
他的話震得常相思全身發麻，她咬着脣，倔強而冷靜：“我必能做到，否則我替表哥死！”
裘無止眼眸閃爍了一下，一揮手：“先下去。”焦頭爛額的狀態，讓逐漸衰弱的他少了耐性。
而常相思想不到，一向溫柔平和的他，和公玉賦也有相似的一面。她扭頭而去，一滴眼淚在疾風中飛去，落在了一個正偷看的身影上。
一個小小的孩子在外面探頭探腦地：“姨郡主，她真是我孃親嗎？”
“是的。”霧娘一笑，拍了拍小娃的腦袋。
裘君諾半信半疑地道：“可我爲什麼從來沒有見過她？”
霧娘嘆了一口氣，蹲下來整理孩子的衣服：“君諾，大人總是很忙的。也許你孃親沒有陪着你，可是卻護着你呢。”
裘君諾點點頭，似懂非懂，望着急奔而去的身影將信將疑。他摸了摸臉上那一滴淚，大大的眼睛若有所思。
未來得及休息的常相思，快馬加鞭往公玉華所在的軍隊走去。她不要上空清雲死，即使他罪該致死，可卻不能死。
“駕！”常相思一聲怒喝，飛奔的馬揚起一路的灰塵。如果小沫兒在身邊就好了，起碼有人和她一起承擔。
半天的時間，氣踹吁吁的常相思在軍營下了馬，急急往軍隊訓練地走去。此時海棠正在給士兵們裝飯，公玉華正在一羣人當中，安靜地吃着。
常相思拔劍一喝：“跪下！”渾厚的內力將聲音震盪出去，公玉華一擡頭，只見劍氣直掃而來。
“哐當！”海棠手裡的碗掉在地上，常相思柳眉一橫：“海棠！你可知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