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騙我的!”程錦書頓時回過味兒來,他是被對面的南飛煙給騙了。
“廢話,不騙傻子難道騙精明的?柿子還挑軟的捏呢。”南飛煙又慢悠悠地把手中的茶杯放在石桌上,端正身子,一改剛纔的漫不經心,微微勾起一邊脣角,聲音都帶着一絲蠱惑,“程錦書,你的機會來了。”
程錦書一驚!迅速擡眼看向對面,這才發現對面的南飛煙臉上神色無比的認真。他不禁也把身子坐直了,“此話從何說起?”
“程錦書,榮國公老了。”
程錦書眉頭都沒動一下,擡了擡眼皮,道:“祖父老了,還有父親。”
二人心知肚明,南飛煙是要程錦書奪了榮國公的爵位,而程錦書則是提及了他的父親。
“你父親不適合繼承榮國公的爵位。”南飛煙很淡定,但是程錦書淡定不了了。從小到大,從沒有人說過他父親不適合繼承榮國公的爵位。現任的榮國公,也就是程錦書的祖父雖然心裡清楚,但是從來不說。
程錦書心中起了波瀾。
他也認爲他父親並不適合擔當下一任的榮國公。但是身爲人子,絕對不該指責親生父親。
程錦書按下心中的波瀾,那些不該有的心思,又被他給壓了下去。
他淡淡說:“父親只是能力弱一些,性格有些強勢罷了。”
“真的嗎?真的只是有些強勢嗎?”南飛煙端坐身子,眼睛動也不動地盯着對面的程錦書臉上,彷彿要把他看穿,“程錦書,你真的認爲那是強勢,而不是一意孤行,聽不進別人的意見嗎?在我看來,你父親是盲目又夜郎自大。”
程錦書有些些微慍怒,再怎麼不好,那也是他的父親。
“嗤。”南飛煙笑了,“你惱了嗎?那我接下去要告訴你一件事情,你是不是會認爲這是我在造謠?”
“你說。”程錦書黑眸深邃,定在南飛煙的臉上。瞧她這種帶譏帶憐的表情,程錦書忽然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我可以告訴你,我待會兒要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有憑有據,絕不是憑空捏造的。其真實度,毋庸置疑。程錦書,你身爲人子,最應該清楚,你父親有些好高騖遠。看不清自己,還以爲自己有多能耐,可惜這種人往往會被人當做槍使。”說到這裡,南飛煙瞧了一眼程錦書,見他皺眉,南飛煙嘆了一口氣,語氣軟化下來,“我說話是有些難聽,但我不會改。”
“你父親最近是不是常常拿一些古董回去?”
“……”程錦書眼中一陣閃爍,頓時渾身一震,看向南飛煙,“你怎麼知道的?”
“我的人打探消息的時候,無意間發現的。你父親的那些古董恐怕是假多真少。不知道他聽誰說的,銅雀山上有古墓,先頭又從那人那裡得了些真古墓裡的好處,那人又告訴他是在古墓裡挖出來的。還說了要與他一起採掘古墓,你父親居然就把銅雀山給買了下來。”
南飛煙說完,徑自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見對面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她才慢悠悠地道:“若你以爲這已經是最糟糕的事情了,那就錯了。銅雀山本來是屬於別家的,你父親想買銅雀山哪裡有那麼便宜的事情,結果問地下錢莊借了份子錢。”份子錢就是高利貸。
“咯噔”,程錦書捏緊拳頭,份子錢好借可不好還!
他父親怎麼敢!
“喏,給。”南飛煙突然從懷裡掏出一張有些舊的紙來,推到程錦書的面前。
程錦書狐疑地瞧了一眼桌子上的紙,這才懷着狐疑的心思,拿了起來看,這一看,頓時睜大了眼睛。“我們家祖宅的地契,怎麼在你這裡?”
“我從地下錢莊那些滾刀肉手裡高價買回來的。”南飛煙微微翹起脣角,一臉看好戲地看着對面的程錦書慘白的臉上滿滿的汗珠。
“認識你這麼久,你終於像個人樣了。”南飛煙饒有興致地打趣道。絲毫不覺得這個時間點,說這樣的話,會不會突兀。
若是平常,程錦書一定會回嘴,但是這一回,程錦書沒有。他呼吸有些不順暢。良久,纔將那張紙顫抖地放在面前的石桌上,“父親雖然沒有繼承爵位,祖父卻很早的時候就把祖宅過繼在父親名下。”他又沉默起來,後來才說,“我沒想到父親會有這麼大的膽子,要是祖父知道了……”
“你祖父遲早會知道的,早知道晚知道,總歸有一天會知道。”南飛煙知道程錦書的意思,他想要隱瞞這件事情。
程錦書顫抖地把那張薄薄的紙張往南飛煙身前推去,“這雖然是我們家祖宅的地契,但是是你高價買回來的,我沒理由問你要。要是平常的東西,我肯定不會和你客氣。但是我知道這張紙張恐怕價格貴到我根本沉受不起。”不然父親也不會把祖宅拿去給地下錢莊了。
難怪最近父親脾氣這麼大,動不動就朝着他發火。想着家裡的那點事情,程錦書感到無奈又難受。
原來他就是爲了父親做下的錯事,才承擔起父親莫名其妙的怒火的。
“事實上,這件事情。與你父親那位寵妾還有些關係。”南飛煙瞧着程錦書一臉受傷的表情,還是有些心軟,嘆口氣,把她知道的事情說給程錦書聽。
“程錦書,你父親後來之所以會接觸到那一家地下錢莊,是你的那位姨娘的原因。你的那位姨娘聽了孃家人的話,自己放了些錢,結果虧得不能再虧。我不知道這樣東西是不是你孃的,但我知道,這種古老內斂,含蓄不張揚的項圈,絕對不是她一個妾室,或者說她那個經商的小商人家底能夠擁有的。”南飛煙又從懷裡拿出一個長條盒子,遞給程錦書,“你自己看一看吧,也許你見過。”
程錦書打開盒子的那一刻,臉上頓時一陣慘白,隨即,雙眼之中怒氣交加。“這是我母親的陪嫁!我曾經在母親的小庫裡看到過,也上過陪嫁單子!”程錦書不敢相信他看到的,他心中有些明瞭,但還是抱着一絲希望問南飛煙:“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