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峰沉默了,看着謝言這個樣子,他的心裡竟然有些不好受。
其實他真的沒有那個意思,他只是不想談起關於魏萌萌的事。最近但凡是關於她的事,他都會很沒有耐心。似乎從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經是這樣了,只是他把這些歸結於對魏萌萌的愛以及對林躍軒的嫉妒。
但是最近他覺得他是應該正視這些問題了。他要用最快的時間把自己對魏萌萌的感情整理出來,因爲他不想在這件事情上浪費更多的時間。
可是他沒想到自己竟然無意間說了傷人的話。
他並不是想把謝言當成傀儡的,他是想把謝言當成朋友的。
他沒什麼朋友,以前他覺得自己不需要,但久而久之他覺得沒朋友的日子其實是空虛的、不好過的,無論發生什麼,都要自己默默承受着一切,有苦無處說,也沒人可以聽他的抱怨,也沒有人能讓他發牢騷,好像人生的意義都失去了一樣,無聊得很。
以前他覺得自己把葉思當成朋友,但其實他對葉思在利益上的利用遠遠要大於單純朋友間的性質,想來想去,倒是謝言更接近“朋友”這個詞,雖然他用了不正當的手段軟禁了謝言的家人,好讓謝言幫他做事,但謝言什麼都敢和他說,不會怕他也不會忌憚他。不同於葉思,他深知葉思的能力,也知道那樣的人絕對不是好惹的,所以他也絕對不會把什麼事都和葉思說,掏心掏肺。
對他而言,葉思知道了他最隱私的那一部分,最不爲人知的那一部分就已經是極限了。其實現在想想,葉思不在了也好,至少他就不用擔心萬一哪一天那個葉思也背叛了他,把他的那些見不得光的秘密全都說出去。
雖然少了一個助手,但也少了一個威脅。
有得必有失,他也不算太悽慘。
“我承認,自己剛纔說得那些話是不對,你先坐下來,這裡是公共場合,你別胡鬧。”嚴
峰小聲地說道。
其實他也算是低聲下氣了,換做以前,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把手中的杯子摔出去,隨便他想走就走,然後轉過頭來好好教他、報復他一番,但是他並沒有。
“我胡鬧?你剛纔都說什麼好話了?現在竟然說我胡鬧?”
“對不起。”
謝言挑眉:“我沒在做夢吧?還是我耳朵不好,聽錯了?”
嚴峰深吸一口氣,重複道:“對不起,你先坐下來。”
本來謝言不是一個輕易就能被哄騙的人,而且他的脾氣也算是暴躁,在遇到這種事情的情況下,他真是應該毫不猶豫地掉頭就走,但他還是很沒骨氣地轉身、坐下。
倒不爲了別的,他只是很好奇,這個一直把自己放在那麼高位置上,似乎神聖不可侵犯,似乎他就只能低着頭俯瞰一切的人,剛纔竟然對他說了對不起?
天吶,莫非這太陽是從西邊出來了?這還真是一件詭異到完全沒辦法想通的事。所以他當然要看看這嚴峰接下來還要再說些什麼,他真是越來越期待了。
“好,那你繼續說,我聽着。”
嚴峰想了想,猶豫地開口道:“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對魏萌萌到底是愛還是恨,或者什麼感覺都沒有。之前在我身邊的女人從沒有一個能夠呆滿三個月,當然,也從來都沒有女人拒絕過我。和我交往的女人都是她們主動貼上來的,從來不需要我多廢話,她們就會打點好一切。可是她不一樣,她是我感興趣的女人,但是她卻毫不猶豫地拒絕我,而且一而再而三地拒絕我。”
“所以你的尊嚴就不允許了?所以你的面子就掛不住了?然後你就對她開展了一波接一波的追求攻勢,可她對你仍舊沒有絲毫迴應,甚至還和別的男人親親密密。你受不了這樣的刺激,她這樣無視你,完全讓你的尊嚴掃地,你受不了,你變態的心裡就開始作祟,你打算不論
用任何方式,目的就是得到她,對吧?”
嚴峰頓了好久,點頭:“也許吧。”
“所以你對她的感情其實並不是喜歡,你只是想佔有,你只是想找回你的自尊和尊嚴。”謝言下定結論,“你不覺得你很可笑嗎?這麼多年來,費盡心思地追一個女人,各種方式都用過了,可是人家對你就是不感興趣。如果你是真的愛她也罷,可你對她的感情也並沒有深厚到非她不可得程度,那你做了這麼多又何必呢?你害的人家家破人亡,難道還不滿足麼?她的男人已經不在了,你也沒有了爭風吃醋的對象,可你又不愛她。你打算娶她麼?娶了她之後你就能定下心來,和她好好過日子,照顧她和別的男人的孩子,做一個優秀的繼父,你能做到嗎?”
“不,我做不到。”嚴峰的回答毫不猶豫,“我沒辦法保證和她在一起之後就不再啊刟其他的人,我更沒辦法去好好養育別人的兒子,哪怕最後他們會叫我父親,我也受不了,因爲他們的身體裡流的是那個人的血液。我也相信沒有哪個男人能大度到可以把別人的孩子視如己出,除非那個人是傻子。”
“既然你自己都這麼說了,那你又爲什麼非要得到她不可?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是徹徹底底地毀了人家的幸福,人家還那麼年輕,你有必要做得這麼絕嗎?”
嚴峰深深地看着謝言,語氣不明地說道:“你在替魏萌萌說話?你希望我能還她自由,讓她去找自己的幸福?你希望我能放手?”
“是的。”
嚴峰冷笑道:“你還說不是給她做說客,我看你真的早就和她站在一條線上了吧?”
“我只是就事論事而已,怎麼,難道我說得不對嗎?”謝言沒有絲毫的心虛,語氣反倒更加理所當然了。“人家說忠言逆耳,既然我的話這麼入不得你的耳朵,那你應該開心,因爲我說的都是忠言,可不是那些虛僞的奉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