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哥你在開玩笑吧?你肯定是在開玩笑。”方眠乾笑着擺擺手,“你怎麼可能跟着我們一起去呢,哎呀劉哥你這麼正經的人也學會開玩笑了呢……”
“我沒開玩笑,我很認真。”
劉哥一臉嚴肅的走進來,以往溫和的臉龐帶上了不容置疑的冷俊,頓了頓,他繼續說:“我知道我沒有所謂的陰力,也看不到彼岸,但是我絕不會讓以前的事情再次發生。你們去冒險,可以,可是我必須跟着一起去。”
這下子事情大條了,他們要做的是去竹林小屋播種曼珠沙華,那裡遠離城市,獨角獸又一直不明目的的跟着他們,要是在那裡出了什麼事就算是報警也沒用。他們自己去都不安全,要是帶着一個普通凡人,豈不是增加了危險係數?劉哥到底是怎麼想的?
“劉哥你聽我說,我知道之前我們三番兩次的有異常行爲,搞得你很擔心,但是這次我們去小屋的期間難免會有麻煩,你跟着去會有危險,你也明白你畢竟是個普通凡人……”方眠撓撓頭髮爲難的說着。
但劉哥卻臉色不變,再次開口:“我知道我是個凡人,我會盡力不給你們添麻煩。”
這可咋辦,這種事不是盡力不添麻煩就可以的。以前去小屋,不是遇到黑虎就是碰到諦聽,哪次都有危險,這次如果帶着劉哥去,那純粹就是把他推進這些破事的漩渦裡。
焦急間,方眠一偏頭看到了劉哥身後皺眉的若添,想出一個主意:“這樣怎麼樣?劉哥你無非就是擔心若添嘛,那這次若添就不要跟着去了,你們兩個留在麪館等我們回來,好不好?”
“這個……”劉哥果然遲疑了,他回頭看看若添,正要應允,若添卻果斷的搖着頭走上前,背對着劉哥。
“好什麼好,不好!你們缺了我,能做成什麼事?之前不管是葉紫蘇的訂婚,還是遇到黑虎,甚至被三戒關起來,哪次不是我幫你們!我可是你們的福星!我必須跟着去!”說完,若添氣呼呼的轉身看着劉哥,“還有你!眠眠都說了不許你去,你就不準去!真是的,你跟着湊什麼熱鬧,你要是走了麪館怎麼辦,不賺錢怎麼養活你我,還有其他的員工的工資又怎麼辦!”
“麪館可以暫時關門,員工可以讓他們放假,損失的錢我來補。”劉哥的臉色很平靜,他伸手脫下外套放在一旁,說着,“就這樣決定了,只要你去,我就跟着去。你如果不去,我就陪你在麪館等他們回來。”
方眠一臉黑線的看着彼岸:“彼岸,你說怎麼辦?”
春夏看看滿室的詭異氣氛,先是瞅瞅那邊若添和劉哥,一個是麪館老闆,一個是副店長,哪個她都惹不起。再看看這邊方眠和彼岸,兩個都是曼珠沙華的守護神,說白了這就是他們的家事,她也不方便插手。聳聳肩,她乾脆抱着小九走到一旁坐在沙發上,摸了摸它的耳朵。
“呦,小九,你的耳朵都已經黑了三分之一了!”
小九明顯很贊同她,也認爲這裡的一切都與它沒有關係,但是她擡起傲嬌的腦袋瞅瞅春夏,又覺得和這傢伙也沒什麼可聊的。於是乾脆閉上眼窩在春夏懷裡閉目養神去了,把春夏氣的夠嗆。
再看那邊,彼岸聽到方眠問他,沉思片刻後,搖了搖頭:“若添的事情,讓她自己決定吧。再說了,你不是一直說劉哥絕對是個好男人嗎?那就看這次他怎麼解決吧,如果解決的不好,那我也不會放心把若添交給他的。”
“啊,那就看他們這麼吵啊……”
方眠一轉頭,剛好看到若添激動的憋紅了臉:“爲什麼我去你就去!我是店長你是副店長,我是你老闆,你應該聽我的!你留在麪館,不許跟着我們!”
劉哥也不甘示弱,雙手抱胸的低頭看着比他矮的若添:“你是我老闆不假,可是我年紀比你大,就憑這點你就得聽我的!我是代替你爸爸照顧你的,你要是出事我怎麼向你死去的爸爸交代!”
“不要拿我爸爸當擋箭牌!你來店裡的時候我爸爸早就去世了,如果說你是受我爸之託來照顧我,爲什麼要等我十四歲纔來找我!爲什麼任由十歲的我來擔起一個家!如果不是眠眠父女倆幫我接濟我,我早就餓死了!你又有什麼資格說你在代替我爸爸照顧我!”若添的臉色越發的難看,衝着劉哥說話的語調也一而再的提高,最後一個音落下的時候,她已經因爲怒吼而氣喘吁吁。
這是她憋了四年的話,四年間她不止一次的想要問問他,既然爸爸拜託他照顧她,那又爲什麼在之前的四年裡對她不管不顧?即使被老舅搶走了麪館他也不出現,直到她以爲她的人生裡只會有眠眠的時候,他再冒出來,聲稱受人之託照顧她,這又有什麼意義?
四年前不問,是因爲當時的她和眠眠兩個人完全撐不起一個麪館,他的出現猶如救世主一般,讓她覺得人生又有了希望。她怕問了,他會因爲答不出而逃走,她又會回到崩潰的境地。
可已經成年的現在,她真的很想問一問,究竟爲什麼要故意躲避四年不願管她?
聽到若添的質問,方眠和彼岸的交流也停了下來。作爲若添的好閨蜜,方眠早就在心裡憋着這個疑問,可是若添總是不提,她也不便開口。如今聽若添近乎聲嘶力竭的喊出來,她才知道原來在若添心裡,這件事猶如一個心結一般,卡了她四年。
轉過頭,看到了彼岸冷漠的臉。
照此看來,如果劉哥不給若添一個合理的解釋,即使這四年裡劉哥對她多麼好,彼岸都不會同意將若添託付給他了,而自己,同樣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若添的心。
而被若添激動之下說出的真心話驚訝到的劉哥,在錯愕了片刻之後,他伸手想要抓住若添的手臂:“若添,我們去你家裡,我想單獨跟你解釋。”
“不必了!”若添用力甩開他的手臂,向後退了一步,“眠眠和春夏是我的好朋友,彼岸就像是我的家人一樣,他們都不是外人,你如果不是心虛,就不需要單獨解釋!”
大概是因爲自己被爽快的遺忘掉了有些不悅,小九擡起一隻眼睛瞥了瞥若添,而後又閉了回去。
眼瞧着氣氛越發尷尬了,春夏本窩在沙發裡的身子直了起來,彼岸的臉色更加的難看,自己雖然也很心慌,但方眠還是咬咬牙,輕聲對劉哥說道:“是啊劉哥,你如果真的想解釋,大可以在這裡說出來。更何況,從某些方面來說,彼岸纔是真的照顧了若添十八年的,即使他有很多年心智不成熟,可是至少他從未離開過若添。換句話說,比起是家人,彼岸更是若添的家長。”
劉哥本尷尬的停在空中的手臂垂了垂,他的目光越過若添看向方眠,緊接着他的瞳孔沒有焦點的掃過她的周圍。可就算是他用盡了力氣也看不到彼岸,他不知道彼岸此刻的神情,更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良久,他像是無力般的嘆口氣,放棄了尋找彼岸的蹤跡。
“對不起,我的確騙了你。”
“什麼?”
因爲劉哥的聲音太小,若添沒有聽清,等她回味過來的時候,劉哥已經上前一步靠近她,一字一句的重複着:“若添,我騙了你,事實上並沒有什麼你爸爸的囑託,那只是我隨口編的謊話。我是你爸爸的學生不假,可我們只是普通師生,並未熟到委託照顧女兒的地步。而且,你爸爸遇到事故之前,並沒有時間聯繫我。”
“啊……”方眠倒吸一口冷氣,同時她也感覺到彼岸的周身已經散發出危險的氣息,不需要看他的臉,她就知道劉哥這下子死定了。
若添的大腦一片空白,眼前模糊了幾秒鐘,完全沒意識到他的意思。
是騙人的,是謊話?啊,這幾個字,是什麼意思?
“我在你父母去世後的一個禮拜,從同學那裡聽到了這個消息。我當時也想過立刻來找你,可是我和你只有幾面之緣,即使在街上遇到了也是點頭之交。更何況我當時只是個高中生,要我去照顧一個比自己小七歲的妹妹,而且還是近乎於陌生人的老師的孩子,我沒有合理的理由說服自己……”
若添的意識一點點的迴歸,她舔了舔乾澀的嘴脣,有些苦笑着開口:“那你後來,怎麼來找我了呢……”
劉哥的嘴角也纏上一絲苦笑,他嘆息着回憶着幾年前的往事:“我一直放心不下你,雖然不熟,可是我總會擔心你一個小孩子會面對這個社會不知所措。念大學之後,我時常會來麪館看你,雖然沒有進來過,但是我在門外還是看到了你和眠眠兩個女孩子有多無助。只是十四歲的女孩子,卻要裝作大人來管理一個麪館,就算是被顧客欺負了,也只能不停的道歉……我沒辦法看着你過這種日子,所以我編了一個謊話,以打工的身份來名正言順的保護你。”
若添的心神蕩了蕩,她輕聲呢喃:“你……保護我……”
“是啊。”劉哥淺淺的溫和笑着,他伸手覆上她的臉頰,聲音溫柔的能擠出水來,“因爲喜歡你,所以想要保護你,若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