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眠裹着外套走出樓道,一擡頭,就看到樓道外面停着一輛車,許久未見的葉紫蘇身着一身休閒服倚在車頭,看到她走出來,臉上頓時洋溢出燦爛的笑容。
“這麼快?我還以爲我要等很久。”
“沒辦法,見的不是重要的人,不需要洗個頭發。”方眠不客氣的笑着,指了指小區的大門,“走吧,去咖啡廳,我已經迫不及待讓你請我喝那裡最貴的咖啡了。”
葉紫蘇點點頭,打了電話要司機前來開車,自己則跟上方眠的腳步,不悅的戳戳她的後背:“方便麪,如果你嫁給我,豈止是讓我請你喝那家最貴的咖啡,就算是想喝全世界最貴的咖啡,我也能給你搞來。”
“嘖嘖,娘娘腔,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是個這麼臭屁的人?”
夜晚的涼風吹過來,方眠裹了裹外套,看着他笑着,繼續說道:“不過,我以前可真是有眼無珠,連身邊有個超級富二代都沒有發現,你騙我說你爸爸是文縐縐的知識分子的時候,心裡肯定在嘲笑我吧?哼哼,這個笨蛋,怎麼這麼輕易就相信了!”方眠學着紫蘇的樣子說着,笑的雙眼眯了起來。
葉紫蘇搖搖頭,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披到她身上:“這倒沒有,爲了說的有可信度,我可是在家對着鏡子練習了很久,生怕你會發現我的破綻。不過事實證明,正是因爲我說的夠真誠,你又夠笨,纔會讓這個謊言維持了這麼久。老實說我那天拉你去爸爸辦公室,是一時衝動。不管我怎麼說,你都不肯喜歡我。我就想,若是帶你去見了我爸,聽說了我和你訂婚的事情,或許你就能有一丁點喜歡我呢。”
方眠低着頭看着腳尖,沒有說話。
走了沒多久來到咖啡廳,方眠環視一圈空蕩蕩卻站着幾個服務人員的大堂,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娘娘腔,你是不是把這裡包下來了?”
葉紫蘇臉色尷尬的乾咳兩聲,避開她的雙眼徑直走到靠窗的位置,給她拉來椅子,彆扭的說道:“咳咳,我太緊張了,怕到人多的地方會更加緊張。”
方眠無奈了,有錢人怎麼這麼*病?
“照這麼說,之前你說考試前會緊張,要我帶你去遊戲廳打遊戲的時候,都是騙我的?”方眠皺着眉頭走過來坐下,毫不猶豫的拿起桌上的勺子朝着他的腦袋就敲了上去,“你到底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騙我的?”
“痛……”葉紫蘇吃痛的捂着腦袋,往旁邊一閃,坐到對面去,撐着下巴,“除了我的出身,其他的都是真的。比如,我很喜歡你,就是比金子還真的事實。”
“真是不好意思,我是窮人,沒見過真的金子。”方眠淡定的端起桌上已經備好的咖啡,毫不猶豫的回了一句,“不過如果你要送我金子,我也不會拒絕。”
知道她在刻意避開這個話題,葉紫蘇垂下眼眸,拿起勺子在杯子裡攪了攪,低沉開口道:“真的?如果我要送你金子,你不會拒絕?”
“我開玩笑呢,你不會當真了吧?喂葉紫蘇,你可千萬別突然讓人送來金子之類的,這麼晚了別折騰人了,他們多可憐啊,爲了掙個工資還要看你這個小屁孩的眼色!”
一瞧方眠急了,葉紫蘇忍不住輕笑出聲,擡頭看着她:“方便麪,我家的人賺的工資,可是普通工薪階層的三倍,每個月給他們這麼多錢,讓他們看我的眼色而已,很難嗎?”
方眠舉起勺子指了指他,雙眼一眯:“你瞧,你這就是典型的令人恨不得拖出去斬了的富二代嘴臉,娘娘腔,幸好坐在你對面的是我,如果換成其他激進分子,你現在早就不知道在哪兒了!”
葉紫蘇放下勺子,胳膊放在桌子上,身子往前一傾,淺笑着問她:“在你眼裡,我就這麼弱?是不是天下所有人,都比不過那個彼岸?”
方眠身子一僵,握着勺子的手垂下來,皺着眉頭:“紫蘇,不是陪你聊天嗎?怎麼提起彼岸了?你每次提起彼岸的時候,都讓我很不舒服。”
葉紫蘇臉色不變,聳了聳肩,笑的很溫和:“好吧,不願意我提,那我就不提了。說些別的事情吧,你老爹最近怎麼樣?前幾天遇到他的時候,看他起色似乎很不錯。”
話題轉了,方眠也鬆下來緊繃的神經,喝了口咖啡卻因苦澀的味道皺了皺眉,她放下杯子,癟了癟嘴:“他氣色當然不錯,最近忙着談戀愛呢,嘖嘖,每天那個幸福的模樣簡直刺瞎了我的眼。本來老爹談戀愛是件好事,可是他每天都會聊那個阿姨的事情,擺明了一副有了女朋友就不要閨女的樣子。”氣呼呼的說完,她頓了頓,又補充一句,“不過,我覺得這樣的日子也不錯。”
“女人果然是善變的動物。”葉紫蘇簡短的總結了一句,衝着在櫃檯等候的妹子招了招手,對着方眠繼續說道,“我和你完全不同,如果我爸爸突然告訴我他愛上了哪個女人,要把她娶回來做我繼母,我說不定會瘋掉。不過,在我瘋掉之前,我肯定會先讓那女人從我爸爸身邊消失。”
方眠驚了,有錢人的毛病未免也太多了,爸爸想談戀愛,都不可以?
張開嘴想要問一句,妹子卻剛好走過來,禮貌的彎下腰來問着葉紫蘇,她只好將話嚥了回去。
“葉少爺,請問有什麼吩咐?”
葉紫蘇指了指桌上的兩杯咖啡:“她似乎不喜歡喝這個咖啡,給她換成芒果汁吧,給我來瓶紅酒。”
妹子面露尷尬,但很快便沉穩了臉色應了一聲就要離開,方眠眼疾手快的拉住她的袖子,笑眯眯的說道:“不必了,你們店裡應該也沒有紅酒和芒果汁吧?給我們倆來兩杯白開水就好。”
妹子遲疑了,扭頭看看葉紫蘇,方眠也笑吟吟的扭頭看着葉紫蘇。紫蘇嘴角抽了抽,無奈的擺了擺手:“聽她的,兩杯白開水。”
聽到葉紫蘇的允許,妹子這才點點頭走開,方眠不懷好意的看着他,哼哼兩聲:“娘娘腔,你該不會是想喝了紅酒,然後把明天的交接儀式逃過去吧?”
“怎麼會?我是那樣的人嗎?”葉紫蘇驚呼一聲。
“對啊,你是!”方眠毫不客氣的點了點頭,“你記不記得去年高一的時候,有一場很重要的考試,若是不及格就要去操場跑二十圈,爲了避開那場考試,你硬拉着我買了啤酒說要一醉方休,可後來你卻獨自一個人喝光了所有酒,喝到天昏地暗最後直接斷片了?想起那件事我就生氣,我說一起喝,可你卻搶了所有的酒死活不肯給我喝,真摳門。我在操場上跑的時候就在罵你,最好讓你爸爸好好收拾你一頓……”
葉紫蘇雙手一攤:“真可惜,我爸爸雖然好好收拾了我一頓,但不是因爲我的成績,而是因爲我又喝酒喝斷片了,我爸說,生意人最忌諱的就是不會喝酒,我卻剛好犯了死忌。”
“不過,我忽然覺得很奇怪,既然你爸爸是學校董事長,那你爲何不乾脆要他把*給你?免得你每次都考倒數!”方眠接過妹子端過來的白開水,疑惑的問道。
葉紫蘇看着她笑了笑:“方眠,你怎麼會這麼笨。既然想在你面前隱瞞身份,我又怎麼可能傻到去求答案呢?萬一露餡了,你豈不是不會理我了?我又不是你,怎麼會這麼笨。”
方眠扁扁嘴,忍了又忍沒有把白開水朝他臉上潑過去:“膽敢連着兩次說我笨,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不如老孃成全你?”
葉紫蘇往後靠了靠,忍不住笑出聲來:“方便麪我說過很多次了,不要總是跟沈若添在一起,你總是自稱老孃,很不淑女。”
得到方眠殺人般的眼光伺候,葉紫蘇又將身子往前傾了傾:“雖然說你不想我提,但是我還是想問一句……方便麪,你,等到了嗎?”
深知他說的是彼岸的事情,方眠垂了垂腦袋,嘴角含着笑意,輕輕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有,不過……”
“所以,我依舊有希望對嗎?”
喂喂喂,她可不是這個意思!
方眠心塞了,急忙衝他擺手:“紫蘇你聽我說,你誤會了,雖然我沒等到,但是不代表……”
“我明白。”葉紫蘇再次打斷她的話,語氣溫和無比,“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還是想換個角度來理解你的想法。方眠,就當做,施捨給我最後一點希望吧。過了今晚,我就要正式接管我爸爸的一切,以後就再也沒有權利任性下去了,這最後一晚,讓我最後任性一次,不好嗎?”
方眠猶豫了,儘管葉紫蘇的聲音很溫和,可她分明聽出了溫和背後的那絲顫抖,說到底,他也只是個十八歲的同齡人而已。她現在還在享受高中生活,可他從此就要過上被金錢所累的日子了,只是讓他任性一個晚上,這個要求,的確不過分。
“那好吧。”方眠嘆口氣,“ 現在是十一點四十分,在零點前的二十分鐘,我勉強同意你任性一次。你就當做,你還有希望吧。不過過了凌晨,你就要明白,我和你,是真的沒可能的。”
像是得到了寬恕一般,葉紫蘇的身子軟了下來,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方眠,謝謝你,給了我這二十分鐘。”
方眠本想大方的表示不必謝,反正只有二十分鐘,可是話還沒說出口,她的餘光裡,忽然看到咖啡廳角落裡飄着的一個小鬼,正陰鬱着一張臉望着她。
這小鬼她見過,是彼岸的一個手下!
喵了個咪的,她爲何忽然有一種,做了壞事被人發現的感覺?
她若是現在立刻回家認罪,會不會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