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你們是誰?爲什麼擅闖清風明月樓?”小丫聽到動靜,急急忙忙從閨房裡跑了出來,當她看見大堂裡擅自闖入的士兵時,瞳孔頓時一緊,口中驚呼道。
阿大冷冷的掃了她一眼,大手一揮,示意士兵搜人。
浩浩蕩蕩的侍衛涌上二樓,一時間,尖叫聲四起,還在睡夢中的姑娘們,被嚇壞了,一個個衣衫不整的從房間裡衝了出來,怕得身體直哆嗦。
“別怕,都鎮定點。”小丫一邊安撫着衆人,一邊用眼神怒視阿大,“這位官爺,敢問你們究竟想要做什麼?”
“人呢?”阿大沉聲問道,神色很是寡淡,甚至隱隱浮現了一絲殺意。
清風明月樓和凌若夕的關係,他知道得一清二楚,更何況,這裡還擺放着遍地的屍體,擺明了昨夜曾發生過械鬥。
他早已查到,皇上昨夜率人前來此處尋找皇后娘娘,而如今皇上音訊全無,這間青樓脫不了干係!
“什麼人?拜託你說清楚一點。”小丫眉頭一蹙,故作茫然的問道。
阿大豈容她這般忽悠?刷地一聲將腰間的佩刀抽出,泛着寒氣的刀尖,直對小丫:“我問你,皇后和皇上究竟在哪兒?”
“什麼皇后和皇上?你可真奇怪,皇上不住在皇宮裡,難道還未留宿青樓嗎?還有,我看你們這些人的裝扮與地上這些昨兒個闖進樓裡試圖對姑娘們圖謀不軌的人一樣,你們該不會也是看上了姑娘們的美色,故意藉着找人的理由,實際上卻是想要……”她顛倒黑白的話還沒說完,阿大的身影已從原地消失,冰冷的刀鋒緊貼她的脖子。
“你若再胡攪蠻纏,不肯說出實話,我就讓你人頭落地。”阿大冷冷的盯着她,警告道。
小丫背脊一僵,心裡說不害怕那是騙人的,但現在的她,早已不是昔日卑微的女人,經營清風明月樓的這段時間裡,她或許別的本事沒有長進,但膽量卻是成幾何增長的,她嫵媚一笑:“這位官爺,敢問小女子是犯了哪條律法?還是說,就因爲官爺是朝廷的人,便可以殘害無辜百姓嗎?”
脖頸上的刀刃再度逼近,甚至擦破了她的肌膚,一縷鮮血從那細小的傷口上垂落出來,小丫神色不變,似是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小命正被人拿捏着。
阿大深深的凝視了她許久,久到負責搜房的士兵兩手空空的返回,他才冷哼一聲,收刀回鞘。
“把這裡所有人押入天牢,封鎖清風明月樓。”
他一聲令下,姑娘們被這幫人高馬大的士兵拖着、拽着往門外趕,她們驚叫着,哀嚎着,場面一片混亂,門外,無數百姓正在圍觀,衝着眼前的鬧劇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這清風明月樓是犯了啥事啊?大清早居然被查封了?”
“聽說昨兒個這裡發生的命案,諾,裡面的屍體都沒處理掉。”
“攤上案子了?該不會同城頭的那些屍體有關吧?”
……
封掉清風明月樓後,阿大立即帶隊趕赴城頭,四具屍體明晃晃的懸空掛在牆壁上,下方駐足了無數百姓,他猛地皺緊眉頭,衝身旁的守城士兵怒斥道:“爲什麼不把屍體放下來?”
該死!不過是一夜的時間,怎麼發生了這麼多事?皇上失蹤,軒轅世家的長老慘死,還有這張挑釁的宣言。
他狠狠的將那張由凌若夕親手寫下的紙張揉成一團,不用想也知道,所有的事,都與她有關,或者說,她便是犯下這些事的主謀!
“回大人,不是奴才們不願放下,而是奴才們沒辦法把這鐵鏈斬斷啊。”士兵委屈極了,他們從昨天夜裡就想方設法,想要將屍體取下來,可是,這些鐵鏈實在太過牢固,任憑他們如何砍,如何燒,竟是不損分毫,他們也是束手無策啊。
阿大隻覺得頭疼,軒轅世家的長老慘死在京城,而且在死後以這般屈辱的方式展現,可想而知,他們該有多憤怒。
皇后娘娘啊皇后娘娘,您就真的這麼生氣嗎?氣到不惜將南詔推入這般艱難的處境?
“蹬蹬蹬。”急促的腳步聲從一旁的石梯中傳來。
阿大轉過頭去,便見一身朝服的衛斯理急匆匆跑上城頭,想必他也是聽到風聲,特地趕來一看究竟。
“嘶!”衛斯理剛抵達,扭頭一看,在看見下方城牆上的畫面時,禁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丞相大人。”阿大行了個禮。
“這些到底是怎麼回事?”衛斯理用力揉了揉眉心,沉聲問道。
“是皇后娘娘做的,而且,皇上也失蹤了。”阿大言簡意賅的將自己所瞭解的一切,原原本本告知了衛斯理,如今南宮玉不在,他這個丞相便肩負着監國的重任。
衛斯理越聽臉色越發難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皇后她不會就這麼罷休的。”
雖然與凌若夕不曾有過深交,但他仍是從隻言片語中,拼湊出了她的性格。
她分明是一個嫉惡如仇,瑕疵必報的主!被皇上這般要挾,如今抓到機會,怎會不實施報復?
“定是她把皇上抓走了。”他的口氣極其篤定。
阿大一臉贊同:“奴才也是這麼想的,只是不知道皇上究竟被她帶去了何處。”
“她的兒子仍在皇上手中,只要她找不到兒子,皇上的性命當是無憂的。”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如果不是皇上綁走了她的孩子當作把柄要挾她,也不會有這些禍事發生,可如今,正是因爲凌小白,他們才能確定南宮玉的平安。
衛斯理煩躁的低吼一聲,“現在怎麼辦?雖然皇后娘娘不會直接傷害皇上的性命,但……”
他欲言又止,剩下的話即使沒說出口,但阿大也明白他的意思。
是啊,娘娘不會要了皇上的命,但折磨卻是不會少的。
“娘娘她不是一直很在意身邊的人嗎?”衛斯理眸光一閃,神色略顯陰寒,“聽說京城裡的青樓是她的產業。”
阿大心頭咯噔一下,隱隱猜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你的意思是,利用這些人來威脅娘娘?”阿大遲疑的問道。
衛斯理點點頭,說他卑鄙也好,說他無恥也好,他是南詔國的臣子,是皇上的親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皇上,爲了這個國家。
阿大猶豫了片刻,最後終是咬牙,贊同了他的話。
很快,一則消息從皇城內飛出,清風明月樓的姑娘們因涉及謀害皇上,被關押天牢,酷刑招待。
“姑娘,你說這消息是真的嗎?”距離皇城不過千里的城鎮客棧裡,暗水坐在窗邊,一邊偷聽着大堂內百姓們的議論,一邊低聲問道。
凌若夕手持杯盞,背脊輕靠椅子,神色有些晦暗。
“我表哥就是天牢的獄頭,這絕對是一手消息!聽說清風明月樓裡的姑娘,都被折磨得只剩下半條命了。”
“哎,你說這事是真的嗎?這些青樓女子,幹嘛好端端的要謀害皇上?”
“誰知道呢,但她們被打入天牢,日日夜夜飽受酷刑的折磨卻是千真萬確的。”
隔壁桌的男人們唏噓長嘆着,如今,這個消息在全國各地傳得沸沸揚揚,有人爲這些青樓女子扼腕,有人同情,也有人嗤之以鼻。
‘咔嚓’
細碎的聲響從凌若夕的掌心傳出,鬼醫愕然從碗中擡起頭,看了眼她的手掌,嘴角一抖,喂喂喂!她的玄力就是用來震碎杯子的嗎?
凌若夕隨手將掌中的陶瓷碎片拔出,粗魯的用衣袖擦拭掉掌心的血漬,神色極其淡漠,但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她此刻的心情有多不好。
“呵,有什麼樣的帝王就有什麼樣的臣子,除了威逼、要挾,他們就不能換個花樣麼?”凌若夕涼薄的笑道,雙眼冷得滲人。
“姑娘,現在咱們該怎麼辦?”早知道是這樣,離開的時候,就該把那些女人帶上的,暗水在心頭嘀咕道。
“按第二個計劃行事。”凌若夕早就做好了應對現下這番局面的準備,離開時,小丫不論如何也不願同她一起走,說什麼要留在京城,繼續爲她經營青樓,收集情報。
她很清楚,一旦自己綁走了南宮玉,清風明月樓必定會成爲那些人遷怒的目標,只不過她到底還是低估了南詔國這些大臣的無恥與卑鄙。
“是。”暗水立即領命,當夜,便攜帶着凌若夕親手寫下的信函,趕赴京城,趁着夜色悄無聲息的潛入皇宮,將那封信函投射在朝殿正中央的牌面上,位置清楚明瞭,一眼就能夠發現。
當打掃朝殿的宮人提着水桶走進來時,五指一鬆,木桶哐噹一聲砸落在白玉地板上,水花四濺。
半個時辰後,朝廷正二品以上官員連夜入宮,齊聚朝殿。
“這是誰幹的?”
“天哪,居然有人私闖皇宮!”
大臣們衝着正大光明匾上的信函議論紛紛,皇宮,這可是整個南詔守衛最森嚴的地方,如今竟連進了歹人也沒能發現,這怎能不讓他們驚慌?
阿大緊抿着脣瓣,飛身一躍,將那封信函取下,打開一看,頓時怒了。
“上面寫了什麼?”衛斯理蹙眉問道。
“是皇后娘娘的來信。”阿大陰沉着一張臉,語調裡暗藏着一股怒火:“娘娘說,如果想皇上安然無恙,讓我們放了清風明月樓的所有人,並且張貼皇榜,從今往後,絕不會對清風明月樓做出任何不軌的行爲,樓裡所有人將終身受到朝廷的保護。”
這個要求不可謂不苛刻,若當真按照她的話做了,朝廷的顏面定會掃地。
“不行!不能這麼做。”有大臣咬着牙開口。
“娘娘說給我們一夜的時間考慮,若明日沒見到皇榜,她便砍下皇上的一條胳膊。”阿大將最後的一句話陳述出來,頓時,所有大臣立即閉了嘴,面色盡顯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