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藍若斐似乎聽到熟悉的聲音,鼻間還聞到了明可帆身上那種乾淨清爽的味道,讓她覺得格外的安心。
閆子航跑到外頭也不知道在搗騰什麼,只說去車裡拿點兒東西,再跑回來時,手裡多了個小瓶子。打開瓶蓋,將那瓶子放到藍若斐的鼻子下面,不一會兒,原本不省人事的人兒就悠悠醒轉過來。
眼尖地瞥見那又長又翹的羽睫輕顫了幾下,明可帆當即擔憂地輕喚道:“斐兒!斐兒!快醒醒!”輕拍着她的臉頰,雙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小臉,生怕錯過了任何細微的變化。
張開眼,花了點兒時間才適應周圍的光線,藍若斐虛弱地問道:“帆……我怎麼會在這兒……”腦子裡一片空白,一下子想不起自己之前在做什麼,只是心裡總有很不安的感覺。急切地抓住身旁的人的衣袖,無助的樣子叫人看了就心生不忍。
“別怕,寶貝兒,已經沒事兒了。對不起,我來晚了,讓你受驚了,之前手機沒電,我沒有及時發現。我保證再也不會有下次了!”緊緊地抱着她,明可帆還有些驚魂未定。
他幾乎不敢想象,若是他來晚了一步,她會遭遇什麼樣的對待?他們會對她做什麼?光是剛纔聽到那些污言穢語,他都恨不得將那些混蛋千刀萬剮才解恨。如果她真的受到傷害,興許他真的會殺人吧?
從他這話裡,藍若斐慢慢回過神來,“對了,茜茜!帆,我本來是要去把茜茜帶走的,那個雄哥說,喝完那瓶酒就能把人帶走。可是酒裡肯定放有什麼東西……我太大意了,所以才惹來了麻煩……”
說到這事兒還真覺得慚愧,她竟然一點兒防人之心都沒有,那不是等同於閉着眼睛往別人挖好的陷阱裡跳嗎?說到底還是怪她自己太天真,太沖動,纔會上當。
輕拍着她的後背,明可帆柔聲說:“好了好了,那也不能全怪你,本來那種地方就是魚龍混雜的。不過話說回來,你竟然敢單槍匹馬就闖進去,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你有想過後果嗎?你就那麼篤定,藍若茜那小太妹會跟着你走?我看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來,我帶你去個地方,相信會讓你看得更清楚,以後就不會再做這種傻事了。”
雖然很好奇將要被帶到哪兒,但藍若斐見他臉色不太好,加上自己又犯了錯誤,所以乖乖地跟着,也不敢吱聲兒。
她的腦子裡一直都在盤旋着一個問題:按理說,她失去意識的時候,茜茜就在旁邊,爲什麼她被帶來這裡,而茜茜卻不知所蹤呢?難道……茜茜跟那些人是一夥的?!
這個可怕的猜測讓她頓時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不,不會的,茜茜不至於會害了她這個姐姐。哪怕姐妹倆從小感情就不大好,哪怕她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但是人心肉做,她不會那樣做的。這麼些年的親情也不是假的啊!
瞥見她臉色蒼白,明可帆不需要問,也知道她此時的心裡有多難受。伸過手來握住她的,將她擁入懷中,不想多說什麼去讓她煩心。
閆子航從車內後視鏡中看到他們倆依偎在一起的畫面,心頭有一股苦澀的味道滲出來,說不出這是什麼樣的感覺。有些失落,又覺得羨慕不已,忽然之間,他也很想有這麼一個值得他去呵護的對象。
來到警察局的時候,已經臨近午夜了,可是裡頭依舊燈火通明。
值班室裡有人在報案,情緒還挺激動的,一旁還有警務人員在接電話,似乎哪裡又發生了新的案情。這忙碌的景象,讓藍若斐有些詫異,她都不知道原來警察局還可以比菜市場熱鬧。
跟着閆子航繞過一棟樓,後邊就安靜多了,至少看上去像尋常的辦公大樓一般,幾乎沒有外人進入。
樓梯口的值班崗看到他,點了點頭,便放行了,看得出來,他的地位還不低。
上到二樓,打開一間房門,閆子航示意他們進去,在那塊特殊材質的玻璃後面,竟然坐着藍若茜!此時隔壁的房間裡只有她一個人,她正百無聊賴地翹着腿,不時瞪着上方的監控攝像,樣子很不耐煩。
按下一串號碼,閆子航淡淡地吩咐了一句,“開始吧!”
不出一分鐘,便見到隔壁的審訊室有人推門進去,依舊是便衣打扮,卻很正經地掛上了工作牌,顯得很正式。
“你叫什麼名字?”
“藍若茜。警察先生,無端端抓我回來幹什麼?我不過就是賣啤酒的,其他的我什麼都不知道啊!我可是一等良民,從來都不做些犯法的事兒。”態度囂張不說,她那語氣真心叫人聽了渾身不舒服。
便衣大哥顯然不吃她這一套,反而還被她逗笑了,“哦?良民?良民會犧牲色相去引誘客人,然後將人家灌醉,趁着別人神志不清的時候將人家身上值錢的東西偷走,還順帶拍下錄像,威脅別人不能報警的嗎?”
話音剛落,藍家的姐妹倆雖然隔着一道牆和玻璃,都不約而同地變了臉色。
藍若斐萬萬沒想到,妹妹竟然可以*到這樣的地步,不但好吃懶做,整天妄想着要飛上枝頭變鳳凰,還喪心病狂到爲了錢財什麼都可以做?!
將她按回椅子上坐好,明可帆嘆了一口氣道:“審訊估計會維持很長時間,你這麼站着也不是辦法。況且方纔的藥效還沒有過,小心身體撐不住。”
此時估計沒有人能體會得到她內心的煎熬和糾結,看着她長大的妹妹,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真不知道是誰的錯?最讓人痛心的是,明明就犯了錯誤,偏偏還不肯認錯,更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態度。
一直以來,藍若斐都在儘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幫助別人,幫到別人的同時,也給自己帶來快樂。卻不料她一心一意要引向正途的妹妹,卻執迷不悟地一意孤行,甚至還以跟她作對爲樂趣。
藍若斐實在是心力交瘁,不知道該怎麼去教妹妹纔好,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才能幫得到她。現在最頭疼的是,她還犯法了,這樣的行爲是不值得被原諒的。
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閆子航低聲說:“我去倒杯溫水來。”
“謝謝!”
這客套的話竟然出自明大少之口,不由得讓閆子航愣住了,他們之間何時有過這樣的對話?如今不過爲了他心愛的女人,竟會如此誠摯地向他道謝?呵呵,這世界當真是玄幻了。
審訊室裡沉默了,便衣警察用筆帽敲了敲桌面,“問你話呢?怎麼不回答?現在懷疑你在三月六日的晚上,對一名中年男子李華進行施迷*藥實行偷竊,並且事後還要挾對方。對於這些指控,你認不認?”
藍若茜就跟鐵了心似的,無論如何盤問,她都一語不發,只是低着頭,失神地看向桌面。
似乎早就料到了她會不認賬,便衣警察也不急,靠回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兩人就這麼僵持着,比的就是誰的定力更好。
若是她真的問心無愧,又何須默認這個事實?如果她肯主動承認,並交代更多的內情,興許到時還能替她向法官求情。現在這態度,多半是等着嚴查了。
“你不說話沒關係,現在我們已經有同事拿着搜查令去你租來的房子裡蒐證據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發現。那我們就來談另外一樁案子吧!根據林志雄交代,今天晚上在維納斯酒吧的天宮包廂,你下了藥給一名叫藍若斐的女子,並且教唆林志雄將藍若斐帶至無人之處,準備將她*。這,是不是事實?”
這回藍若茜就不淡定了,激動地叫道:“我沒有!不是我叫的!分明就是雄哥自己看上了那個踐人,想跟她發生關係,我壓根兒就沒有教唆,和我沒關係!”
便衣警察笑笑,“有人在現場聽到你不斷催促林志雄,讓他快點兒派人動手,免得夜長夢多,這話你有說過吧?要不要我傳人證過來和你對質?再說,從你身邊的人那裡也瞭解到,你很憎恨藍若斐,會做出那樣的事兒也不足爲奇。”
雙手“啪”地重重拍到桌面上,撐起身子居高臨下地俯視她,“你有這個動機,所以我們完全有理由相信,今天晚上藍若斐遭遇意外的事情,是你一手策劃,或者是有預謀來安排促成的。”
眼神閃了閃,藍若茜吶吶地問道:“你、你是說……她已經被人……”
這個猜測讓她的心情很複雜,當下都不顧自己將會面臨怎樣的處罰,而是因爲藍若斐遭遇不測而暗自高興。沒想到雄哥那兩個小跟班動作倒挺快,很好,這樣即使東窗事發,那她也值了。藍若斐,我看你以後還怎麼裝聖女!
將她脣邊那一抹得意的冷笑看在眼裡,藍若斐只覺得自己渾身如同墜入冰窟一般,原來,她的妹妹,竟然如此盼望着她能出事兒!
“怎麼,你很希望她出事?她不是你的姐姐嗎?究竟爲什麼讓你們姐妹倆反目成仇?聽說,今晚藍若斐還是特地去酒吧裡找你的,看起來不像是感情不好啊!有個這麼關心你的姐姐,應該很開心吧?”便衣警察狀似無意地問道。
果不其然,一提到這個話題,藍若茜的臉上立刻就出現了輕蔑的神情,“哎,我跟她可不是什麼姐妹,我姓藍,是我爸媽親生的。至於她,呵呵,就不知道是打哪兒來的野種了,和我沒有半點兒毛線的關係,少把我跟她扯到一起。”
光是想到那個名字都讓人作嘔,爲什麼所有人都要不厭其煩地提醒,她們是姐妹呢?如果時光能夠倒流,她真希望父母當年不要把那個踐人撿回來。
從小到大,“藍若斐”這個名字就是她的噩夢,只要有藍若斐的存在,別人提起藍若茜就總是搖頭感嘆,好像她有多見不得人似的。
緊咬着自己的下脣,藍若斐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壓抑住那悲憤的心情。
她自問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妹妹的事兒,甚至在她每回考試拿到了好成績,父母偶爾獎勵的零食,她都捨不得吃,總會分給妹妹。家裡的活兒也不需要妹妹幹,她是真心實意把藍若茜當成親妹妹來看待的。
不成想,竟然落到如斯地步,她究竟做錯了什麼?會讓妹妹如此憎恨?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將她的小手包覆在掌心,明可帆給予她無聲的支持,看向她的眼神既擔憂又心疼,任誰都能看得出來,明大少有多在乎眼前這個女人。
靠在後面的桌子上,閆子航靜靜地看着他們之間的互動,好像不需要開口,僅僅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他們就能明白對方的心意。而藍若斐那無助又傷心的表情,當真讓人於心不忍,偏偏就攤上這麼個妹妹,唉!
便衣警察記下了什麼,又接着問:“正因爲你很反感有這樣的姐姐,甚至都恨不得跟她劃清界限,所以才讓林志雄下*藥來弄暈藍若斐,準備對她不利,對不對?”
“我都說了好幾遍了,我沒有!我壓根兒就不知道那個踐人爲什麼無端會跑來這裡找我,我要做‘啤酒妹’也好,做*雞也好,那都是我的事兒,她來裝什麼好心?好像就只有她做的事兒是對的,別人都是錯的一樣,她這麼了不起,怎麼不到國外去做皇妃?神經病!”藍若茜的情緒越來越激動,還不停地拍着桌子,把手掌都拍紅了。
“你什麼態度?坐下!老實點兒!”
威嚴地怒吼一聲,她只能在便衣警察的怒視下,乖乖地坐回原位。
“即便你不是主謀,但是在包廂裡頭,你明知道杯子裡有東西,爲什麼沒有提醒藍若斐?你這樣的行爲就等同於幫兇,甚至從頭到尾,你連一次提醒和暗示都沒有給過她。林志雄說,是你特地放風出去,將藍若斐引來的,還說你不止一次跟他說,想找人去將藍若斐抓來,侵*犯她,再將她的不雅*視頻放到網絡上去。你有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冷笑了一下,藍若茜晃着腿,漫不經心地應道:“警察同志,我一天到晚說過這麼多話,我哪兒記得這麼多?再說了,就算我真的說過又怎麼樣?說話也犯法嗎?不過就是隨口說說而已,我又沒有真的找人去幹那樣的事兒,這樣也要被抓?那些詛咒別人死全家的呢?是不是也要全都拉來坐牢?”
很明顯,在酒吧那樣的地方待久了,跟那些個地痞*接觸多了以後,她的“口才”磨練得相當不錯。不但伶牙俐齒地反駁,還死都不肯承認。
就在此時,閆子航接到了一條短信,看了一眼後,他立刻走到一旁的聲訊器材旁邊,“小周,證物找到了,我先發照片給你,小許他們已經在趕回來的路上。”
審訊室裡的便衣警察聽到後,瞭然地對着那塊大玻璃,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隨即將收到的照片放到藍若茜面前,“這個小人是你的吧?上面寫着藍若斐的名字,紮了這麼多針,又該怎麼解釋?你不會愚蠢到相信就憑這樣無聊的把戲,可以將你憎恨的人弄死吧?”
藍若斐心下一驚,茫然地看向閆子航,後者立即就將手機遞給她。當看到那個小人身上佈滿了長短不一的銀針時,她氣得直打哆嗦,而明大少的那張俊臉已經沉得可以磨墨了。
真行啊!
這小太妹口出狂言,隨便一句話就把他老婆氣得不輕,看來不弄死她都覺得對不起人民羣衆!
瞥了一眼那個手機,藍若茜撇了撇嘴道:“那倒不至於,如果這些針能化作刀子,刺進她的身體就好了。警察同志,我不過就是拿個公仔來撒氣,順手貼了她的名字而已,這樣也犯法嗎?是不是封建迷信就不行?咱國土上這麼多人都迷信呢,你怎麼不去抓?”
“你和林志雄是什麼關係?”
“我是雄哥罩着的,他喜歡我,這也犯法?”拽拽的表情真心欠扁。
“那也就是說,你口中的‘雄哥’不會對你不利,更不會做出任何陷你於不義的事兒咯?”便衣警察循序漸進,似乎問的每一個問題都是有一定目的性的。
壓根兒就沒有經過大腦,藍若茜只是聽到對方類似於挑撥離間的話,就立刻不滿地反駁道:“那當然不可能了,雄哥還承諾過,要給我買一套房子,好讓我不用這麼辛苦地做‘啤酒妹’。他喜歡我還來不及,怎麼會害我?”
一牆之隔,幾個人都露出了苦笑,對於她的天真和無知感到很無語。
像林志雄那樣混跡江湖的人,別說還沒闖出什麼名號,就算他真的是個呼風喚雨的老大,也斷然不會看上這麼個胸大無腦的小太妹。
以藍若茜這性子,不但不可能成爲一個賢妻良母,還很有可能會到處惹是生非,光是給她收拾殘局就夠忙的了。誰要是真的打算跟她過下去,那真叫腦袋進水。
便衣警察藉着說:“那好,對於林志雄說的,他做的一切,都是一時被你的姿色迷惑,所以稀裡糊塗就答應了你的要求,幫着你對付藍若斐。還有,包廂裡酒杯中發現的白色粉末,也是由你親手放進去的,這些東西,都在你的出租屋裡頭找到還有不少剩餘。你根本就是平時在酒吧裡販賣這些迷*藥,並且直接或者間接造成了至少三樁悲劇,讓那些無辜的女人受害,是不是?”
連珠炮似的,一下子將這麼多的內情曝出,還咄咄逼人地撐着桌面,本身氣勢上就已經壓倒了對方。審犯人嘛,自然是要正氣凜然才行,否則總有那麼一些人,你不給他判死刑,他就還會心存僥倖能逃脫。
“怎、怎麼可能啊?!雄哥不會這樣對我的,他更加不可能這麼說!我不信!一定是你想借着這個謊言來套我的話是不是?雄哥在哪裡?我要跟他對質!事情根本就不是這樣的,我事先真的不知道那個踐人要上來啊!否則我也不會就這麼便宜了她……”
情急之下,藍若茜一個不小心,將自己的心裡話脫口而出了,對上便衣警察的笑臉,這才驚覺說漏了嘴。
將先前記錄下來的口供推到她面前,便衣警察冷聲說:“你這意思,林志雄還陷害你了?剛纔不是說,他絕對不會做任何傷害你的事兒嗎?如果你沒做,他又怎麼可能會陷害你?況且在場的還有這麼多人,你對待藍若斐是什麼樣的態度,大家都瞧在眼裡。要是你認爲那些個都是林志雄的跟班,口供不足以爲信,那我們在場的同事所聽到並錄音的,難道還會有假嗎?!我勸你最好老實交代,不然編造假口供就是妨礙司法公正,罪加一等,自己看着辦吧!”
藍若斐已經無意再聽下去,留在這裡多一分鐘,只會讓她的腦袋頭痛欲裂。
被自己的妹妹憎恨,並且看到她落入狼窩都沒有伸手相助,這麼冷酷無情的對待,若是她心中的親情還存在一丁點兒,也隨着今天這件事煙消雲散了。
也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錯,妹妹偏離原本該走的軌道越來越遠,就像是深陷在泥潭中,無法自拔。這樣的結果,是她不願看到的,可是無能爲力。
走到閆子航面前,輕聲問道:“會判多久?”
縱使不忍看到她那哀切的神情,閆子航還是老老實實答道:“具體要看法官怎麼判,藍若茜現在涉及的不但是今天這樁案子,還有在酒吧裡從事*交易,牽扯到一個關係網龐大的迷*藥集團,在調查的這段時間都不能保釋。”
瞭然地點了點頭,藍若斐不發一語,拖着腳步走出了房間。
此刻,她什麼都不想做,興許就因爲以前她一味覺得妹妹還有救,所以一再地相信她會改過,一次次幫她善後。到如今才知道,興許就是她無意中的包容,導致今日這無法收拾的局面。
茜茜罵得好,她確實就是個濫好人。整天想着以自己的方法去幫助別人,卻不曾想過,人家需不需要,或者她的法子是不是合適。
在苦口婆心的勸告沒有用的情況下,她竟然會被妹妹暫時的規矩行爲矇騙了,以爲經過上回流產的事情之後,她會有所收斂。畢竟在這樣的年紀,經歷那麼疼痛的事兒,多少都應該有感觸,不會再犯纔是。
誰知道她不但沒有從中得到教訓,反而還變本加厲……
“她要*,要下地獄,沒人能幫得了她。就算是她的親生父母,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都緊盯着她不放,你也不必自責。藍若茜還處於叛逆期,對誰的好言相勸都會覺得別人是在管她,要干涉她的生活。但是對你,卻是真實存在的恨意,所以我勸你以後跟她的交往還是小心爲妙,人一旦偏執,鑽了牛角尖,那是什麼親情倫理道德都會拋之腦後的。萬事小心!”見到藍若斐倍受打擊,失魂落魄的模樣,閆子航不免好意地提醒了幾句。
雖然他和藍若斐的接觸不多,但他相信,她絕對不是個會讓人憎恨的對象。關於這一點,從她待人接物的態度都能看出來。
她對陌生人都能那麼熱心,何況是自己的妹妹?見識到藍若茜那不得了的性子後,就更加確定,那是她自己單方面的問題,與藍若斐無關。
大手搭在藍若斐的肩膀上,明可帆順着這個話題說,“對,你對藍家已經問心無愧了,不要給自己那麼大的壓力。他們是對你有恩,但不表示你就非要無條件去忍受他們女兒給你的一切,包括她的無理取鬧和惡意陷害。現在更是犯了刑事案件,這個禍必須由她自己來負責。”
點了點頭,藍若斐扯出一抹牽強的笑意,“嗯,我知道,我想,還是有必要讓茜茜得到教訓,這樣對她今後的人生或許有幫助。”
擡起手腕看了看錶,明大少又恢復常色了,“好了,也不早了,折騰了大半夜,肚子都餓了。走,一塊兒吃宵夜去。”
藍若斐張嘴正要說些什麼,菱脣卻被男人的手指給擋住了,“哎--別跟我說你不餓,我不樂意聽到這樣的話。乖,我們去喝粥,給你暖暖胃,不然我怕你身體裡還有那些迷*藥殘留的成分,會讓你不舒服。喝完粥咱立馬就回家好不好?”
шшш⊙ ttκΛ n⊙ ℃O
輕聲細語不算,還很有耐心地詢問對方意見,嘖嘖,明大少啊明大少,你也有今天。
縱使見識過明可帆的溫柔體貼,但閆子航還是被他此時的舉動給驚着了--只見老闆將那碗山藥枸杞粥端上來後,他又問人多要了一個小碗,盛了半碗,就用勺子將碗裡的粥不斷舀起,還吹着氣。
摸了摸瓷碗的外沿,確定不那麼燙後,這纔將勺子送到藍若斐的嘴邊,“來,別胡思亂想了,先喝粥。回去睡一覺起來什麼都忘掉,別跟自己過不去,犯不着爲了那樣的人傷神。”
條件反射地就着他的手喝下粥,藍若斐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閆子航正坐在對面看着他們倆笑,頓時赧然地想接過勺子,低聲說:“我自己吃就好。”
知道她是在顧忌什麼,明大少倒是不以爲意,“別理他,孤家寡人就活該受刺激,那會兒亮子談戀愛的時候可比我們現在高調多了,動不動就讓人免費看親熱戲,可煩他了。”
想起周明亮那率真的性子,他還真像會做出那種事兒的人,藍若斐也不禁笑了。
“會笑了?我多怕你的臉蛋兒從此就這麼抽筋了呢!別愁眉苦臉的,就是天塌下來,也有我給你撐着,怕什麼?”喲嗬,這口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大,這得迷倒多少少女啊!
不過人家也沒說錯,放眼a市,也就明大少跺一腳,這城市都要震幾下了。
睡前喝了一杯明可帆特地給她熱的牛奶,藍若斐這*睡得格外安穩,沒有做夢,幾乎是一覺睡到了天亮。
醒來的時候,倒是釋然了。
他們說的沒錯,要感恩,要報恩有很多種方法。她從來不計較爲了藍家做了多少事情,甚至當初爲了給父親治病,跟明大少簽下協議,做他名義上的妻子換取到國外治病的機會,她也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
沒錯,那會兒她是很難過,想到女人這輩子最重要的事情就這麼草草交代了,沒有感情基礎,沒有婚禮,連旁人的一句祝福都沒有。但一想到父親有救了,藍若斐便知道,她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不需要跟誰訴說自己內心的委屈和苦悶,她只記得自己該做什麼。
幸好老天在冥冥之中的安排,還是給了她幸福,明可帆沒有讓他們的婚姻成爲一個枷鎖,反而還給了她一個完整幸福的家庭。即便面對他們家太后的種種刁難和挑釁,他都始終堅定地站在她這一邊。
也許,是時候該放下了,她有自己的生活要過。妹妹不是她的負擔,對於藍若茜,她算是仁至義盡了。或者說,她是在是無能爲力,教不好妹妹。
惹不起,還能躲得起吧?
剛走到樓梯,便聞到樓下傳來陣陣香味兒,匆匆跑下樓,就看到那抹高大的身影在裡頭忙碌。每次炒菜的時候,他總是要微微彎着腰,身子往後傾,不然腦袋一準兒會碰到抽油煙機上面。
煎好蛋放到剛烤過的麪包片上面,明可帆眸光流轉,便瞥見靠在門口的人,“怎麼,覺得你老公很帥吧?等會兒哈,我忙完了就可以讓你看個夠了,馬上就好。”
熟練地將千島醬從瓶子裡挖出一大勺,加入已經切好裝到大玻璃碗裡頭的水果蔬菜上,攪拌均勻,一盆蔬果沙拉就做好了。
“來,吃早飯吧!”將溼漉漉的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明可帆脫掉圍裙,走過來摟住她的纖腰,“吃飯之前,先讓我親一下!”
說完不顧人家的閃躲,徑自俯首就偷香,這樣的動作對他而言簡直得心應手。
捧着她的小臉仔細端詳了一番,“唔,精神不錯,昨晚都打呼了,估計睡得很香吧?”一臉的促狹,眸中更是充滿了戲謔的神色。
“什麼呀?你亂講!我怎麼可能打呼?別侮辱我啊!”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這得是多大的一項“罪名”,尤其還用在一個長相清秀的女人身上。
輕易就躲開她的襲擊,明可帆趕緊陪着小心道:“好了好了,不鬧了,趕緊吃早餐吧!不然一會兒你又要說來不及了。”
自從每天要送人去地鐵站,又習慣性讓她多睡一會兒後,明大少發覺自己的車技是越發的高超了。不但能在上班高峰期穿梭於大街小巷,還能避開那些毫無交通安全意識的小摩托,同時還不影響速度,不佩服自己都不行。
看到他面前的咖啡,藍若斐連開口都懶得,直接端走杯子,將裡頭的深褐色液體一滴不剩地全部倒入水池。
怔怔地看着她一系列的動作,明可帆是敢怒而不敢言,明知道自己犯了規,心虛之下,自然要閉嘴。
誰知他的親親老婆卻不打算放過教育他的機會。
雙手交叉在胸前,藍若斐冷聲說:“你自己說,這個月是第幾次了?你以爲我的眼睛是長來做裝飾品的嗎?”
“第三次。”
“那你還要對我陽奉陰違?你知不知道這樣做無疑是在欺騙我的感情?!枉我還那麼相信你,可是你當着我的面指天誓日地說以後再也不敢了,背面卻做另一套,你讓我以後還怎麼相信你?”對於某個不聽話的老公,她當真是氣得肝疼。
不過這話……聽來似乎有誤導人的嫌疑,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們家誰有了*,正在開家庭批*斗大會呢!
狗*腿地將雞蛋三明治遞到她面前,明大少笑得一臉的諂媚,“寶貝兒,彆氣彆氣哈!你看你都氣飽了,我這愛心早餐不就白白浪費了嗎?我這不是習慣了,一時順手就衝了杯咖啡嘛!我保證,再也不會有下次了!”
忿忿地將他豎起的三根手指拍掉,藍若斐刻意拉長着臉,“男人靠得住,母豬都上樹。明先生,你已經失去信譽度了,往後我要是還相信你,那我就是天字一號的大傻瓜!”
抓起一塊三明治,泄憤似的狠狠咬了一口,“哼!”孩子氣地傾過身子,特地湊到別人跟前才重重地從鼻腔裡發出這麼一聲。
“我自己打車去,你一邊待着吧!”
得,撂下氣呼呼的一句話,只留下一個美麗的背影,翩然離去。
只留下明大少在苦笑着搖搖頭,看來他這老婆的脾氣倒不小,說來也奇怪,只有對着他的時候,才喜歡使小性子。看她平時跟同事、朋友都相處得挺好的,興許是在最親的人面前,纔會不設防吧!
其實藍若斐也沒有真正生氣,之所以對他的飲食習慣處處限制,無非就是怕他的身體會出現毛病。像他這樣經常有應酬的人,偶爾還要在公司里加班,如果沒有良好的習慣,很容易會把身體弄垮。
爲了他長遠的健康着想,限制是爲他好,也是正常。
收拾好心情,淡笑着走進更衣室,換好衣服就到兒童劇場的辦公室,準備參加每天的晨會。還沒進門,迎面碰上一位同事,藍若斐心情不錯地跟對方打招呼,“早啊!”
“早……早!”那女孩子的笑容有些僵硬,甚至看着她的眼神也怪怪的。
不對勁兒!爲什麼會這麼詭異?對着辦公室的玻璃門將自己從上到下都打量了一遍,沒什麼問題啊!工作服穿戴整齊,臉上的淡妝也挺好,頭髮上也沒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爲什麼她這麼奇怪地看着自己?
一頭霧水地走進辦公室,便看到好幾個人都聚在電腦前面。一聽到腳步聲,全都不約而同地回過頭來,發現是她後,極有默契地作鳥獸散。
而其中那位同事,趕緊將電腦上瀏覽的網頁最小化,大家的臉色都很古怪。
無聲地用眼神詢問着凌春,藍若斐壓根兒就不明白,爲什麼今天她就成了衆人矚目的焦點?
尷尬地低着頭,凌春快步走到她身旁,小聲說:“若斐啊,發生了那樣的事兒,大家都不想的,你也彆強顏歡笑了,心裡要是不痛快,就大聲地哭出來吧!還有,昨晚那麼折騰,你今天怎麼就來上班了呢?如果身體不舒服,跟趙姐說一聲就好了,大家都會體諒你的。”
問號滿天飛,費了好大的勁兒,藍若斐還是沒整明白,究竟爲什麼對她說了這麼一番話。
昨晚的事兒?昨晚她能有什麼事兒?不就是去給茜茜善後嗎?慢着,爲什麼凌春會突然提到昨晚?還有,大家看着她的眼神,除了古怪之外,爲什麼還帶着一點兒……同情?!
趾高氣昂地扭着臀,衛慧靈的脣邊掛着一絲嘲諷,“我就說嘛,平時看着像個清純少女,原來骨子裡這麼放*浪。我看大家也不必安慰人家了,瞧這春風滿面的,指不定當那種事兒是種享受呢!”
鄙夷的目光就如同一把把利刀,深深地扎入藍若斐的心裡。
“你們究竟在說什麼?我爲什麼都聽不明白呢?”莫名其妙的同時,一顆心也在不斷往下沉。
凌春拉着她的手,痛心疾首地說:“若斐,大家都知道了,你放心,不會有人嘲笑你的。這有什麼大不了呢?已經發生的事情我們都無力去改變,但是生活還得繼續啊,你別想不開,勇敢去面對吧!”
越聽就越不對勁兒,藍若斐疑惑地將所有人都掃了一圈,最後,目光停留在那臺電腦上。那裡一定有答案!
不顧他人的阻撓,她跌跌撞撞地跑過去,點開網頁,就被上面那大大的標題和圖片給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