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種子發芽

你看到這封信時,我應該已經離開很久了,我希望你會幸福,不管是與誰。你不該再記得我,但願這封信會沒有拿出來的機會。

你要讓我和那些記憶如過風般駛離,不要回頭,不要停留。我願遺落在你身後,不願如陰影一樣罩在你身上,擋住你的前方和明媚。

不要讓我隨時間一樣凝滯在你心中,我願你安。像從前那樣向前,讓我消散吧!安心的離去,存在屬於我的那個地方。

替我照顧好惜顏,你和她都是我最重要的所留,我願你們都幸福。若還愛我,就記得放下,放下我和與我有關的一切。

落款是:愛你的惜芷,紅色的是她的梅花落章。

南寒川看的是淚從心起,胸中悶着無數的痛。那一刻無法釋放,都在反噬。她是這世間最懂他的人,是他害了她,他原以爲她是恨他的。

沒有給他任何所留,一字一句都沒有,他無時無刻都不在爲此責怪自己,這是他永遠的痛。

沒想到她從未怨過他,從頭到尾所要的都只是讓他安樂而已。這讓他如何不心痛,如何不爲她的離開而難過。

她到底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寫下這封信,即將離開還要爲了他以後所想。怕他難過,怕他記得,想讓他沒有任何包袱的重新開始。

她對南寒川的愛該多深啊!海不知,山也不知,微風不知,細雨不知,星不知月不知,但逝去的兩瓣心房知,入過腦子的每一絲意識也都知。

南寒川很難受,雖然她一直都在他這兒,未曾離去過。但現在,但此刻,他是不是真的該放下了。對過去,對她,還有那些過往………悔恨和懊惱。

如她所願,重新開始,給一個沒有傷的自己,有些希望和期許,不再沉溺。善待珍視惜顏,讓他和惜顏都幸福,這是她所希冀的,或許這樣她方能在另一個世界獲得安心。

南寒川看向惜顏,他知道她想要什麼,或許他早該給她。

“往後的路,你能陪我走嗎?”

南寒川問的很溫情,他是逼自己快刀斬情感,下了決定。覺得這是他當下必須要做的,縱然是日後也是必然會去做的事。理所應當該去承擔面對的,只是遲了時日,委屈了一直深情的惜顏。

這突然間的喜悅像爆米花似的在臉上炸開,惜顏簡直不要太開心,沒想到終於是被她等到了。

感動的一塌糊塗,眼淚如堤壩一樣,轟開炸斷似的往外流,洶涌如山洪。這麼多年了,她愛了這麼多年,等了這麼多年,唸了這麼多年,沒想到此刻成真了。

如夢幻一般不真實,她小心翼翼的點頭,“我想做你的影子,不管你願與不願,我都始終隨行。從前不曾有離,日後也必如星伴月,不毀不滅。”

南寒川攬過惜顏,憐愛又柔情,非常疼惜的說道:“對不起,讓你等了這麼多年,往後我會都補給你。”

他感覺他對不起惜顏,已經害了惜芷,這個永遠無法改變。他不能再讓惜顏變成第二個惜芷,他要給她一切,給她惜芷該得卻沒得到的東西。

他要把一切作爲補償給到惜顏,珍視她,讓她獲得幸福,此刻現在。他要一個開始,這是他遲來的覺悟。

惜顏滿心歡喜,整個人輕輕歪在南寒川的懷中,甜蜜到了心肺又滲到了身體的各處血液裡。“我很幸福,謝謝你。”

馬車停下來的時候,惜顏忽然對南寒川提議。“王爺,不如放了二月王妃吧,別再針對她。”

“是她非要留下來,今日所得都是自作與自受,與旁人無關。”

意識忽然跳到二月這裡,南寒川的心裡就止不住的煩亂,原因卻未明。

“說到底她也只是爲了她姐姐,還請王爺看在前王妃的情誼上,不要與她多做計較了。”

“你不該替她求情,她該這樣受着。”南寒川在提到二月的時候,臉上依然很兇。

“王爺你誤會了,我求情不是爲了她,我有私心。”惜顏特意停頓一下,深情看着南寒川。“是爲了……我們。”

“我們……?”

“是,我不想我和你的安心裡有這樣的糾纏,我想都喜樂。我們幫她得她所得,獲去自由,然後我們相守,這或許纔是姐姐最想看到的。”

南寒川再一次攬過惜顏入懷,他在認真考慮。想着撇去恩怨情感,他該送二月出府。

那樣的人他怎麼就和她扯出了那麼多紛亂無章的情感,他不該對她有情感,任何的,不管是喜還是怒,怎麼就無端被惹出了那麼多情緒?

還有那些是非,爲什麼要沾染入身呢?自己竟然還做出了至今都無法理解的非理智行爲,簡直是瘋了。

該清理了,早該清理了,她本就不該來,不該出現。自己搭理她幹什麼,還又怒又跳,喜悲摻餘的,不至於。下那麼大的氣力,真是好笑。

隨她吧!她得到她想要的就離開。一切都和自己無關,沒必要在花氣力在她身上,懲罰和厭惡都沒必要。該心平氣和,波瀾不驚的,確該如此。

一切就這樣吧,南寒川好似是豁然開朗,決定不再和二月計較。不去懲罰也不在意,完全將她撤離在自己的意識外,等她離開就好。

“我是不是私心有些重了?”惜顏撒嬌似的輕輕呢喃,用着一張無辜又害怕的臉擡頭問南寒川。“你會不喜歡嗎?”

南寒川搖頭,二人這下還真是甜蜜呀。

南寒川送惜顏回去後就直接去了偏巷,他找二月,已經有了清晰的思路和決定。

他想告訴二月,他已經在心裡撤了和她的那些恩怨過往,他決定不再懲罰她。他會幫她查過去,然後送她離開,十分和平的從始去終。

然而等到他到了二月所住的地方時,才發現二月已並不在這裡。

她怎麼就走了?她怎麼就不在了?不是無論如何都不肯離開,一定要留下來替姐姐查案嗎?

現在這是怎樣?無聲無息的就這樣悄然離開了,逃了嗎?氣憤和失落幾乎是同時灌入南寒川臉上的。

顯然他沒料到會有這樣的情況,他和府裡的人那樣對她,她都不離開。她是不能祛除的存在啊!不是他趕她她都不走嗎?現在…………

他好似很難接受這個情況,完全沒有料到,這是意識裡的突襲呀。

莫名其妙心就空了一大片,靜止靜止再靜止,然後是亂,各種疑問爬上來,眼神在空洞裡渙散。

在南寒川身後的院子裡,那些二月曾撒進過土壤裡的種子,不知不覺都發芽了,還長出了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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