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一驚,有手快的和尚趕忙過去將牌位重新扶起放正。蘭若開始忐忑,她小心翼翼的再去拜,結果牌位又倒了。
蘭若只能尷尬的退到一邊,待主持去查看。主持看了看,疑惑的搖頭,“這並無不妥呀,怎麼會…………”
蘭若強裝鎮定,不信邪的進行第三拜。屏息凝神看排位沒倒,心放下一半以爲沒事了,正要笑着看二月來詮釋自己的無辜。
桌上的牌位突然猛烈晃動,一下兩下,然後轟然倒下。直接砸向蘭若,蘭若驚慌不已,忙用手推開,牌位掉落在二月腳下。
這突發的情況將屋內的衆人都看呆了,還沒來得及反應呢。剛上好的供香,又同時攔腰截斷掉下。
這一幕可真是嚇壞衆人,膽子稍小的和尚不自覺就往後退了幾步。這種情況他們從來沒遇到過,難免會有人對此恐懼。
無緣無故牌位倒了,香也斷了。這聽上去就夠嚇人的,何況是身臨其境的親眼所見,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每個人的心上都畫上了問號,還是灰色的。
還是主持見識多,最快恢復冷靜。他安慰衆人道:“殿上這風多了些,意外也就多,無需心慌。”
二月俯身撿起地上姐姐的牌位重新放好,回頭對蘭若說道:“你說今日這牌位是怎麼了?莫非我姐姐真的有冤,她該不會是在向我們說什麼吧?”
“你想多了,今日這殿前的風確實大了。”蘭若微笑着迴應,臉色卻有些發白。
道場開始,主持和和尚開始在殿上做法。他們圍成一圈,誦經的誦經,敲木魚的敲木魚,一切都有序進行。
可誰也沒想到,這道場做到一半又出意外,主持手中的佛珠突然斷裂,然後撒了一地。
主持也心驚了,不得不先暫停了這場法事 。
臨出殿門時,蘭若經過他身邊,他看了一眼突然神色一驚,想開口卻又什麼都沒說。
蘭若自是察覺了主持的這個異樣,待二月離開後,她私自找到主持。
“主持,您在殿上好像有話未對我講明。”
住持看起來好像很爲難,連着嘆了幾口氣又搖頭,欲言又止。
蘭若有些急了,“主持,您若有話不妨直言。”
主持略微沉思了片刻,然後擡頭問道:“恕老衲冒昧了,施主與牌位上的死者生前是否有怨?”
蘭若一驚,立馬否認。“我與故去之人生前交好,未有所怨。”
“那就奇怪了,這也不通啊!既是要好之人怎能招出如此重的戾氣。”主持疑惑深思,又擡頭對着蘭若深看幾眼, 臉上的表情甚是不好。
蘭若慌忙追問,“是有什麼不好嗎?”
“你眉間有烏,怕是近期會有禍事惹身,施主可要當心了。”
“可有化解之法?”蘭若拿出一大疊銀票推給主持。
主持笑笑,把銀票又推回來。“施主莫不是忘了我乃出家之人,這些俗物你不該拿於我。”
“主持,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太着急了所以………。是我剛纔失禮了,我就想知道有沒有什麼法可破禍事。”
“因未清,怨未明,禍難除。水在心,禍福在己。”
“主持………”蘭若還想再問些什麼,可主持已吩咐小和尚來送客。
走在路上,蘭若一直恍惚着沉思,細想主持給她說的那些話。越想心越緊,臉色也愈發沉重難看。
幾個和尚正在私下議論今日之事,“我從入寺以來,就沒見過像今天這麼怪異的事,難不成我們這裡真進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是啊,連主持的佛珠都無緣無故斷掉了,太嚇人了,不會真的是冤魂作祟吧?”
“是我們也不怕,我們都乃出家之人,四大皆空。未曾害過人怕什麼冤魂,要怕也是那些心中有虧之人,有因纔會出果。”
“師兄教訓的是,是我們魯莽了。”
幾個和尚離開後,蘭若的心思更亂了。她被安排住在山後面的一個房間,房間不遠處隔着一條深水溪,能清晰聽到流水聲。
因爲和水有關,蘭若無端忌諱,要求寺院管理者給她換個住處。可院方卻說,這幾日是信客上香的日子,寺裡的廂房早被香客住滿,無處調換。只能暫時先委屈她在這裡住着,等有了房間再來告知。
點起的燭火撲扇兩下就滅了,再點就再滅,婢女香紅侍弄了好一陣子,纔將燭光點亮。窗戶突然無緣無故就打開了,明明外面沒有風,這一切都透着詭異。
她讓香紅留在房間內陪她,心裡被事絆着,怎麼都難成眠。
行至半夜,一陣兒斷斷續續的啼哭聲傳來,悲怨淒涼,哀哀懦懦,雖是低吟卻聽得十分清晰。而且聲音的方位,應該就在不遠處的溪流旁。
她趕忙叫醒香紅,香紅醒來後卻是什麼也沒聽到。明明有聲音,自己聽得真真切切,爲什麼別人就是聽不到呢?莫非………蘭若陷入慌張。
第二天一早她便喚來轎伕,招呼都來不及和二月打,急匆匆就要獨自下山。
可通往山下的那座吊橋,好巧不巧偏偏這時候斷開了,這可是下山的唯一通道。沒辦法,走不了的她只能折回。
寺裡的和尚說這橋要修至少也得一兩日,今日定是走不成了。想到還要在這個地方繼續待,蘭若煩悶的不行。這個地方如今在她看來處處都透着詭異,她只想儘快下山,這裡她是一刻都不想再待了。
傍晚用過齋食,回房路上她碰到一個香客的女兒。那小女孩兒看着她笑,並誇說她長的漂亮。
蘭若正要開心,卻不料那小女孩又說了一句,“你身旁這位穿白色衣服的姐姐也好看。”
“你說什麼?”蘭若心大驚,音調都變抖了,“什麼姐姐?”
“就是站在你旁邊的這個姐姐呀。”
小女孩用手指向蘭若的一側,蘭若驚恐的慢慢轉頭看向這個方向,額頭上不斷滲出細汗,結果自己的身邊什麼都沒有。
她有些生氣,開始怒斥這個小女孩。“你胡說什麼呢,我身旁明明就什麼都沒有。”
“我沒說謊,她就在你身邊,還一直看着你呢。”
蘭若的神情更慌了,再次扭頭確認還是什麼都沒有。於是她問女孩兒,“好,你說她在,那你告訴我她長什麼樣子,又戴着什麼頭飾?”
女孩兒認真向她旁邊看了看,描述性的回答道:“這個姐姐的眉毛好看,細細長長還彎彎的,眼睛很大,眼角處還有一個小黑痣,鼻子……”
“夠了,往下說。”蘭若忍不住大吼,聲音都是顫抖。
“她頭上有個紫色的步搖,還有玉蘭花簪子斜插在左側,耳墜是綠色…………”
蘭若沒有再往下聽,她全身發抖,幾乎是落荒而逃。
待她稍稍平靜後,不甘心的她又找到另一個孩子去詢問。結果那孩子也說她身邊站着一個姐姐,問那姐姐長什麼樣?結果孩子的答覆竟如出一轍的一致。
這下蘭若是徹底慌了,兩個孩子說的都是死去宋清月的模樣,紫色步搖和玉蘭花的簪子也都是她失蹤當晚的那些穿戴。
她幾乎是跑着來到自己的住處,雙手一直在發抖。
房間裡亮着燭光,她以爲是香紅在,推開門看了一圈,裡面竟什麼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