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侍郎已然立在門口,他本揹着手站着,聽到她們的腳步聲後,便轉過了身,雪月雪玉都是見過林侍郎的人了,倒是沒有過多的驚訝,倒是青檸,看見林侍郎後便直眨雙眼。
林卓見慣了姑娘家的灼熱目光,所以青檸出現的那一瞬間,林卓就捕捉到了她的目光,他心中不喜,面上卻是回了一笑。
三人走上前,紛紛對着林卓行了一禮,林卓則徐徐回了一虛禮,客套過後,雪月便趁機走了出去,剩餘兩人則留在了殿門口。
林卓見到面前兩人站在了宮門前,似乎沒有打算領他進去的樣子後,微眯了眯眼,開口問道,“兩位姑娘這……林卓不知兩位姑娘這是何意味,還請兩位姑娘明示。”
“公主今日身子不適,說是不方便見林侍郎,讓林侍郎過兩日再來。”雪玉徐徐開口。
傾雲公主身子不適了?林卓面上還是笑得溫潤如玉,可心底卻是分外不信的,前兩日還是活蹦亂跳的人,今日怎麼可能就這麼突然的病了。
再說,這兩個侍女的表情,模樣都太過異樣了,這讓他隱約的嗅到了一絲有趣的氣息。
“即是如此,那還真的是林某叨擾了。”林卓暖着聲音開口。
可這句話卻讓雪玉和青檸皆是一愣,她們都沒有想到林卓居然這麼容易就被打發,只是她們還沒來得及高興呢,就聽林卓又道,“公主患了何病?可嚴重?噢,此番閉殿不出,定是……唉,太醫是如何說的?”
林卓一番話打的她們啞口無言,可他偏偏又是一副關懷備至的模樣,這就讓她們連拒絕的話都難以說出來了。
“怎麼了,這也不方便透露嗎?”林卓還是笑得溫潤如玉,可問出的話卻處處在逼迫她們。
雪玉緊抿着脣,硬着頭皮道,“公主只是……得了風寒罷了,不礙事的,太醫說是多休息休息便好了。”
“那如何使得!”林卓絲毫沒有停頓的就回應道,“風寒若是不好好護理,亦會衍生出許多病症,讓公主好好休息便好的是哪個太醫?是李太醫還是陳太醫?這般不把公主的身子放在心上,若是稟明聖上,那便足以治罪了!”
隨着林卓的話一字一字的吐出,雪玉的臉色也越發的難看,眼看着雪玉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青檸也從眼前的男色中恢復了理智。
如此爲難一個姑娘家的男人算什麼,青檸瞥了他一眼,眼中已經全然沒有了剛纔的迷戀,甚至帶上了小小的嫌棄。
林卓敏感的感覺到了青檸的眼神變化,他轉頭看了青檸一眼,正要開口說話,卻見青檸上前了一步,開口就道,“林大人這話嚴重了,太醫自是給公主開了藥房後,才囑咐公主要好好休息的,至於是哪位太醫……奴婢新來,眼拙不記得了,林大人若有興趣可以去太醫院問上一問。”
被青檸這麼一懟,林卓反而笑得更加溫潤如玉了,他道,“那是在下誤會了,不過,在下不才,略懂醫術,公主身子不適我就這般離開也心裡難安,不如姑娘領我進殿,我給公主診上一脈……”
“大人這五次三番的話是在質疑太醫院的太醫們不盡責,沒能力嗎?”青檸眼神一冷,沒等林卓說完就反問道。
她跟了許顏足有近十年時間,其他沒有學會,伶牙俐齒卻是學了個十足十,只是平日裡她終究還是守着些規矩,不像今日,算是被硬逼上梁山了。
她心中倒也不是不害怕林卓的身份,只是今日所爲,實屬無奈,她想着林卓既然與公主情誼暗投,那到時公主醒來,與林卓解釋一番,他自是會理解自己的無奈之舉,不會責怪與她的。
“太醫院的太醫自有他們的本領,我不過是關心公主罷了。”林卓看着青檸,眼中忽然閃過了一絲興致。
今日下朝,皇上喊住了他,告訴他過幾日便直接賜婚了,暗示他多去找公主,於是,他便順路來了此處。
他聽到公主說身子不適,不見他時,他是略有詫異的,讓那侍女再去叫一次門,不過是做個場面功夫,若是公主再不肯見面,那他自然是轉身就離開的,沒想到的是出來了這麼個伶牙俐齒的丫頭,倒是有那麼幾分意思。
青檸卻是絲毫不停林卓這話,只道,“公主已然喝了藥睡下了,此番怕是不得見林大人了。”
“噢?”林卓勾脣笑了笑,別有意味的看着青檸,“公主已然睡下,那那說不見我的話又是誰傳下的。”
“自是公主睡前留下的。”青檸對答如流,而後又是瞥了林卓一眼,行了個禮後纔到,“奴婢懇請林大人不要爲難我們這幾個做奴婢得了,公主說不見那就是不見,還請林侍郎回吧。”
說完,她又似乎嫌話裡的火候不夠,開口就道,“林大人與我等爲人婢女的姑娘家爭論……不好意思,奴婢說話有些直白。”
林卓挑了挑眉,本來只想逗青檸幾句,可現在他卻忽然生出了非見傾雲公主不可的念頭來了。
他完全忽略了青檸剛纔的話,只從善如流道,“我倒也不想爲難你們,只是這是陛下的指令,我這也是奉命辦事。”
他一把將皇上拖了出來,成功的讓青檸和雪玉變了臉色,青檸倒還好,雪玉卻是完全的白了一張小臉,收在袖中的手都在微微發着顫。
公主現在這副模樣,皇上若是知曉了,定然是要生氣的,只是懲罰公主他們自然是捨不得,這罰的還不都是她們這些還險些犯了欺君之罪的奴婢。
雪玉越想越害怕,嘴一抖就要把所有事情說出口了,可青檸卻趕在她說話之前又開了口。
“林大人可有皇上聖旨?”青檸收斂了臉上的情緒,忽然問了那麼一句。
林卓一笑,雪玉上前就要拉青檸的衣角,這樣的一件事根本不需要聖旨,若是皇上只要林卓來傳達一句話呢?不過是口頭上的指令,哪來的聖旨。
雪玉拉了拉青檸的衣角,神色有些着急。
青檸卻好像什麼都沒有感覺到,只一動不動的看着林卓,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林卓又是一笑,終於如她所願的開了口,“陛下只是讓我傳達一句話罷了,沒有聖旨。”
“沒有聖旨,沒有聖旨如何證明的確是皇上讓大人來找公主的?”青檸歪了歪頭,一副想不通的模樣。
林卓失笑,“我還能爲了見公主一面,假傳聖旨不成,那可可以砍頭的大罪。”
“奴婢可沒有這麼說過。”青檸無辜的眨了眨雙眼,她瞥了林卓一眼,又道,“只是大人要進的是女兒家的閨房,況且公主又在病中,奴婢若是貿貿然的帶大人進去了……奴婢只是關心公主,還望大人不要見怪。”
他這麼覺着眼前這個丫頭的話有些耳熟呢?林卓凝了笑意,微皺着眉看了她,終於明白了她的用意。
合着這個丫頭是揣着明白裝糊塗,故意在這給他找空子呢。
“我總不可能真的假傳聖旨吧?”林卓帶着笑意,有些無奈的問道。
“奴婢自然是相信林大人不是這樣的人,但是公主現在已經睡下了,奴婢因着林大人一句聖旨就帶進去,這孤男寡女……唉,這般吧。”青檸忽然頓了下,挑眉看着林卓。
“林大人現在去向陛下討一張聖旨,陛下若真的給您了,那我便帶您進去,這般如何?”
反正她只要拖到太子殿下來了就可以了,到時皇上若真責怪下來……
她所說的話,不過是爲了維護公主說的無傷大雅的推脫之詞罷了,到時她不信太子殿下會不管她。
林卓笑了幾聲,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可青檸卻就是一副,沒有聖旨我絕對不放你進去的姿態站在了大殿門前,讓林卓是又好氣又好笑。
正在雙方僵持間,一道聲音忽然傳了過來,“林侍郎原是在此,我特有一事要找林侍郎相商呢。”
林卓轉頭,看到了他身後的慕容世以及……他身邊的雪月。
林卓恍然大悟,忽然明白青檸剛纔所說的話不過盡數都是拖延時間,等太子來纔是她的真正目的。
太子都要攔着不讓他進這宮殿,他自然不會再一意孤行,他垂眸,重新提起了笑意,完全又恢復了之前溫潤如玉的模樣。
“臣不知殿下找我,殿下找我既有急事,那便走吧。”林卓有眼色的先提了離開。
慕容世回了一笑,做出了個請的姿勢。
慕容世讓他先走,自然不過是客氣罷了,林卓也回慕容世一個請的動作,慕容世一笑,轉身就提了步。
林卓走了兩步,忽然又轉頭看向了青檸,他的眼眸很深,他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青檸。”青檸之前不害怕,可現在反倒被林卓看的有些心虛,於是,爲掩飾心虛她答得格外大聲。
林卓點了點頭,抿脣一笑,霎那間便光芒萬起。
青檸看呆了眼,那一瞬,她腦中只有四個字——君子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