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甜蜜的空氣,在瞬間充斥了一種叫做恐懼的情感。彷彿是一團暗黑色的濃霧籠罩在室內,讓相擁在一起的兩個人,也都渾身一緊。
陸繪珊瞪着短信有些張口結舌,這條消息來得太突兀,直直的揪緊了人的心。最恐怖的,便是這條短信只有一半,並沒有發完。她很想等等是不是會有下文發過來,或者是不斷彈進來消息,說些直白而讓人揪心的話。
莫子清的臉色漸漸黑了下去,彷彿那團籠罩在室內的黑霧,已經移到了他的臉前。
這是言少芬在被顧彥拖着走的時候,在口袋裡悄悄打的字。只是,剛好摁開了跟陸繪珊的短信框點的回覆短信,這才讓她成了被這半條短信第一個驚悚到的“幸運兒”。
“莫子清,你看這個。”陸繪珊的聲音有一點顫抖,一雙美目中有些驚慌。
莫子清的眉頭緊緊皺起,在陸繪珊摁開消息的時候,他就已經看到了。
“珊兒,我們現在先去把惟恩接回來!”莫子清淡淡出聲,薄薄的脣瓣中吐出來的話語,被裹了一層寒氣。冷冰冰的,卻也在瞬間揪緊了陸繪珊的心。
“不,你還是趕緊聯繫伯母,看看她有沒有危險。”陸繪珊用爬着顫抖音節的聲音說道,心悸引發的抖動直接影響到了手指。她一邊說着,一邊給言少芬撥了電話過去。有迴應,只不過是機械而冰涼的女聲在說着用戶已關機。
莫子清一言不發的看着陸繪珊做完這些,然後看着她哆嗦着嘴脣看向自己。
“怎麼辦,她的手機關機了。莫子清,我們該怎麼辦?”陸繪珊有些害怕,聲音也變得奇怪起來。她不過是被心裡的恐懼所引領,這纔會對着莫子清,用自己都無法想象的聲調陰陽頓挫的忽高忽低。
“你冷靜一點,我讓梁書去接惟恩。”莫子清的雙手搭在陸繪珊的肩膀上,從鷹鷲的眸子裡用堅定的目光看着她。
莫子清異常的冷靜着,一邊跟陸繪珊說着話,一邊撥通了梁書辦公桌上的分線,讓他趕緊去接回陸惟恩。
“我來給阿姨打電話!”陸繪珊的聲音裡,是掩飾不住的驚慌。莫子清伸出手,在吩咐梁書的同時,輕輕的給她拍着後背,希望她能因此平穩一些情緒。
空氣變得凝重起來,尤其是陸繪珊聽着手機聽筒裡嘟嘟的忙音。她的臉色有些慘白,下意識的就想要往外衝去。她有些心急如焚想要去接惟恩,她要見到惟恩!立刻,馬上!
“冷靜一點,別自亂陣腳!”莫子清的眉頭緊緊擰着,彷彿原本就是一個解不開的死結。
莫子清明白陸繪珊爲什麼會這麼擔心,這不僅僅是因爲言少芬發來的那半截短信。更多的是龍志鳴那邊,已經開始行動了。
“嗯,我知道了。”陸繪珊緊緊攥着手機,心裡的不安不減反增。
其實,莫子清早已開始着手準備了。但這個龍志鳴,卻像是能看穿他心思一樣,總會早他一步。眼前的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言少芬當真出了事情,那簡可諳也就凶多吉少。
只是,莫子清一時間只能顧忌到其中一個。所以他暫時只能看着眼前的陸繪珊,
等着梁書接回陸惟恩,直到這兩母子都平安的站在他眼前。
眼下,簡可諳被劫走的可能性,在瞬間增加到了百分之九十。莫子清的臉色,也在這個念頭升起的時候,驟然沉到了谷底。
殘破冰冷的水泥牆面,現在是簡可諳唯一能看到的,就連自己身在何處,都不能確定。
“我對你們的利用價值不外乎是威脅莫子清,但是,你覺得他會含糊幾分?”到底是優雅而從容的女子,儘管已經處於劣勢,簡可諳還是談吐從容着,臉上掛着一抹淺笑。
這淡然的笑意,滿滿的全是對莫振清及他身邊那個男人的嘲諷。
“威脅算不上,我不過是要討回一個公道。”龍志鳴淡淡出聲,他心知簡可諳已經認出了自己。當年的事情,她雖然沒份參與,卻也是對內幕一清二楚的。
簡可諳冷冷一笑,對龍志鳴的話顯然有些嗤之以鼻。
“別給臉不要臉,當年你詐死,躲過一劫。這一次,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你!”莫振清一看到簡可諳那淡定的笑臉,心中莫名的就升起一股無名之火。他對她的恨,早已蓋過其它情感。
如果說莫振清愛的,只是那看不到摸不着卻能滲入毛孔滲入肌膚滲入血液,像空氣一般存在的,真實能感受到的權利。那麼,簡可諳最大的錯誤,就是妄圖要將這一種叫人癡迷的情感如絲線般理出一個頭子,然後在從他的血液他的肌膚他的毛孔中,一點點往外剝離。
所以,莫振清看向簡可諳的神情,是憤怒的。他就是一個丟失的榮譽剝離傲氣顯露出猥瑣骨架的男人,眼神陰冷潮溼得像來自溝渠深處的惡臭淤泥,恨不能將她生吞活剝了。
“拿自己的親孫子來爲你的卑鄙買單,是你一貫的作風跟行爲。我只是沒想到,你當真沒有一絲親情觀念。我錯就錯在,以爲你還有那麼一丁點兒的人性!”簡可諳鏗鏘有力的字眼,將莫振清抨擊得體無完膚。
儘管臉上平靜,但她的心裡卻還未從那一刻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原來,龍志鳴將安研兒獨自晾下之後,便開始他醞釀已久的計劃。早在挾持陸繪珊跟陸惟恩的時候,他就已經拍了錄像及照片。正巧,在他行動的時候,言少芬出去會診,獨留簡可諳一個人在家。
龍志鳴命人送了快遞上門,裡面是陸惟恩被催眠後的照片,幾張估計將他捆綁之後的照片。簡可諳一見便心如刀絞,偏偏手機接收不到任何的信號。
當然,這也是龍志鳴玩的小伎倆,屏蔽了附近所有的網絡訊號。
所以,簡可諳纔出門,就被抓來了這裡。
“哼,莫子清還是我親兒子,你還是我的髮妻呢,你們又是怎樣對我的?”莫振清咄咄逼人的反問,讓簡可諳從那一刻的恍惚當中清醒了過來,也愈發將他醜陋的面容看了個清清楚楚。
莫振清的眼中帶着火,而她卻是含着冰。水火不相容,在這一刻被詮釋得太過明瞭。龍志鳴並不着急,反正也等了那麼多年了,也無謂再多看一出好戲。
“想讓我們母子對你好上幾分,你配麼?”簡可諳冷冷出聲,然後將目光拉向龍志
鳴。她貿然出門這抓,可不是惟了在這裡聽莫振清數落女兒情長。
“看樣子,你有話對我說?”龍志鳴的臉上帶着一抹笑意,但這笑容又太過冰冷,以至於眸子裡都是一片濃厚的大霧。簡可諳看着這張臉,突然覺得有一點熟悉。這個男人,是在哪裡見過呢?
簡可諳看着那略顯熟悉,卻又太過陌生的臉,一時間想不起自己到底是在哪裡見過這個男人。但她能肯定的是,龍志鳴絕對是來者不善!
“我家惟恩在哪裡?”簡可諳無視掉莫振清那幾欲噴火的眸子,面向龍志鳴淡淡發問。他的背後,是暴露出內裡鋼筋的混泥土牆面,灰灰暗暗的。
莫振清一揮手,讓身後的一排保鏢先退到外面。反正這簡可諳幾乎是被五花大綁的,也不可能逃得掉。再說了,他會讓她逃走?
“陸惟恩當然不在我這裡,只是莫夫人你太難請,所以我只能用這個辦法了。”龍志鳴將話直白的挑開,臉上那股冷笑更深。
簡可諳氣得有些咬牙切齒,她不是輸在心思不夠縝密上,而是輸給了對陸惟恩的一種關愛。他出生以來,她沒抱過他一天,自然會有一種夾雜了歉疚的疼愛。
“既然你打開天窗說亮話,那不妨直白說說這是個什麼意思!”簡可諳有些惱怒,良好的素養及沉澱下來的穩重,讓她只是面無表情的看了看身上手指粗的麻繩。
“我們說的是兩碼事,跟綁不綁着你無關。莫夫人,你不妨先告訴我當年你們是怎麼對付龍氏的。在這一件事情上我想了很多年,甚至規劃出上百種可能,都沒想明白。”
龍志鳴笑得邪性,眼角的皺紋如一道道難以逾越的鴻溝,又如時光隧道,生拉硬扯的把簡可諳帶回那一年。
龍氏!
簡可諳倒吸一口涼氣,沒錯,眼前這個人,應該是龍氏當年的總裁龍志鳴!
“商業間的吞併,無非都是老一套。如果你當真想知道細節,我想莫振清可是比我清楚多了。”簡可諳淡淡出聲,如果提起別家,她不一定記得。唯獨龍氏,她是絕對不會忘記的!
龍氏是莫氏的死對頭,莫振清在設計簡可諳之後,便開始着手吞併龍氏之事。她雖然早已逃去國外隱居,但有關莫氏的一切還是有在暗中觀察。
直到有一年,龍氏出現一個年輕人,商業手腕遠遠超過他年齡該有的能力。也就是這樣,莫振清感到一絲擔憂,明刀暗槍的使出不少陰謀,搞定了龍氏。
似乎,也害死了那個年輕人。
如果說龍志鳴是爲了商場上的事情,那可真是找錯了對象!
“Boss,我怎麼會知道。再說了,都那麼久遠了。”莫振清在心裡有一絲後怕,自己還以爲搭上冤大頭,沒想到是在與虎謀皮。龍氏的事情,他心裡怎麼可能會沒有記憶。
只是,在這個時候承認,怕是矛頭要被指向自己!
“哦,是麼?”龍志鳴看似漫不經心的問着,黑色細條紋的西裝讓他增添了幾分幹練。他的手一直揣在口袋裡,此刻卻是用微布皺紋的手從上衣內側口袋裡掏出一把手槍,明晃晃的指向莫振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