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駿北應了一聲,顧不了身上一身臭汗和一院子的人異樣的眼色,穿着一雙舊布鞋,飛一般的跑出了院子。小半個時辰的功夫,便將村中的老大夫請來了。與其說請,不如說是生拉硬拽來的。
“我說駿北娃子,你是要把老頭我拆散架啊!”老大夫鬍子白,陰着一張臉,滿嘴控訴。這葉駿北這蠻娃子,真是折騰死他這把老骨頭了。
葉駿北一手替他揹着藥箱,一手攙着他手臂,焦急的安撫道,“這不是着急着請你救命嗎,您老可別生氣,別生氣。”
這老大夫姓王,一把歲數了,脾氣越發的古怪。年輕時候是個赤腳大夫,後來上了年紀,經驗也積累了不少,便在家中開了診所。只要有人請他,他都樂意去給人治病,他也不挑人窮酸或是富貴,能不能收到診金,只要能救人,他都願意。
他們二人進院子時,葉平榮已經將那男子扛進堂屋了。他們家窮的就三間破屋子,誰的房間騰出來給一個來歷不明的人睡都不合適,再加上葉青沒成親,現在外面謠言剛下去一點,不能因爲這小子又給掀起大波浪。所以,葉平榮和許氏合計着,放堂屋裡等人醒了就請他離開。
葉青佔其一旁遠遠的看着,腦海裡肖想着這個一臉萌相的男人,這跟上一世喜歡的都教授有啥區別?萌的一塌糊塗,最重要的是比都教授還帥,還令人着迷。沒想到這個古代歐巴也讓人如此迷戀,嘖嘖嘖.....果然世上不缺美男子、只缺好男人啊!
張氏見她盯着人瞧,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壓低了聲音取笑道,“再看,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葉青回神,瞬間就燒紅了耳根,小臉紅彤彤的,像是熟透的紅蘋果,令人讒言欲滴。張氏瞧她這個小姑子長的這麼好看,心裡樂了,這麼水靈的姑娘何愁嫁人?這陳實不識貨,是他眼睛瞎了。
“青青,大夫來了,咱們站遠一點兒!”
“啊,爲啥?”
葉青一臉不理解,茫然的看着她,雖是不想走,想聽聽大夫的話,但張氏硬是把她拽走了。
張氏去做飯,本該晚上吃的肉菜被搶走了,一家人只能繼續啃紅薯。她將紅薯洗淨了丟進鍋裡,折身去燒火,葉青卻拉住她,讓她歇一會兒,自己去點火。可是,上輩子是廚神,卻沒用打火石點過火,死死的瞅着手上的打火石直接傻眼了。
張氏笑着讓她轟走,她很容易的生燃了柴火,然後煮紅薯。葉青陪着她東一句西一句的聊着,但心思早就飄到了堂屋裡。不一會兒,便聽到堂屋那邊又動靜兒,她撒腿就往外跑,她真想聽聽那大夫咋說的。
“王大夫,謝謝你啊,”葉平榮笑容送王大夫出門,然後遞給他一串銅錢,抽了兩口煙,吩咐葉駿北將人送回去。
王大夫點着頭,又吩咐了一些照顧病人的注意細節,這才由葉駿北送了回去。
葉駿北送人至半路,被求診的病人家屬把王大夫借走了,他便撒着腿兒往回跑。此時,堂屋內一家人正同那陌生人大眼瞪小眼呢。
男子醒了!
“青青,人是你和你大哥救回來的,你們倆說咋辦?”
許氏見他悶呆的很,以爲他傻了,一陣頭痛,她的兒子女兒怎麼撿了個麻煩回來。他們家已經窮的揭不開鍋了,本想着人救醒後給他幾個紅薯就打發他走,可現在人傻不拉幾的,讓他去哪兒?硬是趕人出去,她也狠不下心呢!
葉青看着他也是一臉爲難,嘖了一聲,快速的轉動着大腦,想了想道,“娘,要不然先等他住兩天再說?”
“不行!”
“不行!”
還沒輪到許氏反對,葉平榮和張氏已經立即出聲投了反對票。葉青現在名聲不好,這個陌生男人別說在他家呆兩天,呆半天也是不行的。被那些嘴碎的知道了,還不知道怎麼說呢!
“我是誰?”
坐在凳子上的男子突然開口了,一開口,聲音直接虜獲了在場所有人的人心。這聲音充滿了磁性,聲線優美的放入讓人墜入了溫暖的溪流中。
葉青一家全都一怔,五雙眼睛齊齊的盯着他看,不會是失憶了吧?
許氏一拍大腿,這可咋辦?難不成他們真的要做惡人,將人直接趕出去?這也太殘忍了!可是,爲了女兒的清譽,他們也算是救了他,出了這道門,便與他們一家無關,他們也別指望他能報答他們。
葉平榮給張氏遞了個眼色,張氏立即拖着葉青就回了屋。
男子的視線隨着葉青的身影一路移動,直到盯緊了那道快速打開又闔上的門,才罷了休。他收回視線,悶着低下了頭。他是誰?他們又是誰?
葉駿北見他盯着自己妹子,在心裡狠狠的吃起醋來,偏執的認爲他要對葉青不軌,或是陳家故意派來壞她名節的,掄起拳頭就要往人身上砸去。若不是葉平榮眼疾手快,葉駿北這一拳下去,非得把他的牙打掉不可。
“站一邊兒去。”
葉平榮狠狠地瞪了葉駿北一眼,這小子什麼都好,就是太沖動,這樣下去是要吃打虧的。他在心裡搖了搖頭,他身體裡終究是流着他的血,年輕氣盛,在正常不過。只是,必須得改!
“爹!”
葉駿北不服,狠狠地瞪着人,心裡後悔的緊,早知道他是來害自家妹子的,他說什麼也不好救他回來。說不定,真會把他活埋了。
“這位小兄弟,咱家最近是多事之秋,又有要及笄的女娃,不方便留你住下,所以......”葉平榮雖然覺得不仁義,但爲了閨女,硬着頭皮繼續道,“所以,你在咱家吃了晚飯,就請離開吧!”
許氏心裡鬆了一口氣,相公都下了逐客令了,這人肯定得走。她笑着去添菜,爲了送走陌生人。她硬着頭皮打算下血本--準備去菜園子裡摘一大把青菜。
可許氏剛走到門口,沉默寡言的小夥子卻激動的道,“除了記的她聲音,我什麼都記不得了,我能去哪兒呢?我不走了,你們趕我也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