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葉平榮喊的這聲爹,幾乎讓他絕望,老二家的是他孫女,他家的就不是他孫女了?爲什麼他要毀了一個孫女的幸福去成全另一個孫女的幸福呢?葉丁香所做的一切,不都是自己咎由自取嗎?爲什麼要讓他的女兒來爲他們造的孽買單呢?
葉肆元看都沒看葉平榮一眼,打心眼裡也沒把葉平榮一家當做自己的兒子、孫子,現在他的寶貝孫女失貞在前,只能淪爲妾室。若是葉青嫁過去,討了謝家歡心,自己在從中周旋,把葉丁香擡爲妻室也不是不可能。他好歹生了葉平榮一場,讓他女兒犧牲一下,也不是很過分啊。
“你別說了,這事我自有主張,你把你的寶貝女兒帶回去好好看着,在二十八之前別給我惹事就成。”二十八之後嘛,她要死要活那就是她的事了,全然與我們無關。
面對葉肆元的冷漠無情,葉平榮像是第一天才看清他的真面目似的,絕了最後一點對葉家的念想。他早該看清的不是?在他們把自己手裡的銀子騙的一乾二淨的時候,他不就心寒絕望了嗎?現在他自己都是當爺的人了,他還有什麼看不開、想不通的?他還有什麼好絕望的?
葉平榮絕望灰心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但終是沒有滾下來,強撐着一口氣道:“爹,你愛把誰嫁到謝家去我管不着,我也不想管。但是,你要嫁我的女兒,我不答應!”
“你們一個個是要氣死我不成?”
“這不是還沒氣死嗎?氣死了,我們也會給你披麻戴孝的。外面那口棺材,算是我送給爺你備用的!”葉駿北聽了這麼久,終於把事情給串起來想明白了。高大的身軀擋在爹孃和妹妹面前,毫不客氣的堵的葉肆元半天沒說話。
唐氏生怕葉平榮一家這麼一鬧就毀了葉肆元的決心,連忙站起身,指着葉駿北一通罵:“狗孃養的東西,怎麼跟你說話的?目中尊長,一點兒沒家教,真不知道跟誰學的。”
葉青心知葉駿北斗嘴說不過這些潑婦,接過話頭就是一頓夾帶棍的反擊:“可不就是跟二伯孃一家學的?前有榜後有樣,二伯孃說是不是?”
雖說葉駿東跟她沒什麼過節,但她現在自己都快淪爲別人的墊腳石了,哪兒還顧得了那麼多?她也沒怎麼着,只不過是戳了戳唐氏的心窩子罷了。要知道,葉駿東跟她鬧分家、鬧斷絕關係,這可是她心頭的一根刺,一輩子的痛!
果然,唐氏被噎了一句,立即就老實了。然後,一雙毒辣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葉青,恨不得拿繡針把她的嘴巴縫起來。爲什麼她總是能做到一針見血?這些事,她壓根兒就不想提啊!
葉駿東聞言,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兩不相幫,轉身出了屋。這裡面的氣氛,壓抑的快要把人逼瘋了。
“放肆,放肆!”
葉肆元見自己的權威在葉青兄妹面前就是狗屁,氣的哇哇大叫,暴跳如雷。一個個夠跟他對着幹,曾經的大孫子,現在的小兒子、孫子、孫女。。這些個活該遭雷劈的混賬,求老天爺來一道驚雷劈死他們吧。真是氣死他了!
葉青忍住手背上火辣辣的疼痛感,淡淡的掃了一眼坐山觀虎鬥的謝家人,最後多看了兩眼一臉陰桀的謝嘉華,冷哼了一聲,才又望向葉肆元,聲音不大不小、不急不緩的道:“你要想讓人尊重,就多做點人乾的事兒。別指望幹了畜生乾的事兒還想讓人聽你的話、尊敬你,你不覺得可笑,我這個當孫女兒的都覺得臉上無光。多積點陰德吧,否則人在做、天在看,總有遭報應的時候!”
“你。。你。。”
葉肆元又被葉青扇了一個大大的耳刮子,氣的再也站不住。身體搖搖晃晃一番之後,竟然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爹!”
“老爺子!”
葉平安見事情還沒談成,婚書什麼的還沒寫,生怕事情辦砸了,耽擱了她女兒的幸福。他見葉肆元暈倒,第一時間跨過去扶住了葉老頭兒。
謝晉幾人也沒想到事情會鬧成這樣,他們也不是傻子,自然知曉這嫁一送一的買砸了。於是,等葉平安把人扶進去後,他們紛紛提出告辭,誰也沒提葉丁香一個字。只是,葉茉莉走過葉青身邊時,雙眼的關切之情不似作假,還擡手拍了拍葉青的手臂以示安慰。
謝家人一走,葉丁香也不躲了,跟着爹孃圍着葉肆元轉,生怕老頭兒就這麼應了葉駿北的話,就這麼一命嗚呼了。她的親事還沒真正落實好呢,嫁過去豈不是真的只能爲妾遭人踐踏了?
這種時候,他爺可不能死!
葉平榮一家被葉肆元寒透了心,一家四口站在堂屋裡冷眼旁觀,誰也沒上前去做做樣子。他們知道,無論自己怎麼對待他們,葉家的白眼狼也只會覺得他們好欺負,沒完沒了的剝削、壓榨,讓他們窮的吃不上飯,就是那些人最大的成就。
許氏擔心葉青的手背被感染,本想等着大夫來了,一併把她手看了再回去,誰知葉青卻出聲道:“爹,咱們回去吧,我不想再來這裡了。一輩子都不想再踏進他們家了,咱們一家好好過日子好不好?”只有說動了葉平榮,他們家纔可能直接同這邊的豺狼虎豹斷了關係。
葉平榮欲言又止,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女兒難受,他們比她更難受;女兒憤怒,他們比她更憤怒;女兒恨葉家的人,他們比她更恨葉家的人。可是,他們有不得已的苦衷啊。若是被人發現。。哎,罷了罷了,只要他不點頭認可,即使僞造了婚書也算不得數,大不了最後鬧到公堂上去。想到這裡,葉平榮看着兒女和妻子笑了,點頭道:“走吧,這裡不歡迎咱們,咱們也不高興留在這裡,過年了,大家都開心點。”
一家人出了葉家的院子,忽覺空氣都清新不少。
葉平榮站定,望了望頭頂的天空,藍兒廣闊,微微有風吹過。路邊的幹樹枝微微搖曳,他卻一眼望見了樹枝上爆青的春芽,呵呵。。這是春天要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