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說話,就想這麼的看着,就想平靜的隨着他那深邃的眼眸,一直去到那她想去的地方。
而他卻是輕輕的嘆了口氣,有一絲惋惜,有一點無奈,更多的叫人聽不出意思來,就像他的臉,笑起來定是好看至極,可也像他的心,讓人無法去掌控。
“唉,但是又有幾人能拋開身後的牆圍,爲自己真正的活一次。”
她好像是聽懂了,“是啊,高高的皇城,權利的中心,誰能跳的出來,誰能逍遙事外?”
她又何嘗不是這樣,永遠都在被命運支配着,她無法改變已然逝去的年華,成爲特工,爲一次次任務……
但是,未來!她想一手掌握!
望着那一張精緻的臉龐,蘇妍心中前所未有的安定下來,她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就是安逸。
沒有慌張,沒有彷徨,沒有害怕,雖然她不願承認,但卻也無法抹去,這些負面的情緒曾在她的內心裡,很深很深的地方埋葬。
而眼下,這些情緒微妙的消失了,就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只是因爲有他在嗎?”
心中輕輕的問着,蘇妍不敢確定,而他的臉卻在紫眸中不斷變大,充滿着她整個的紫色眼眸。
就這般無聲無息的佔據了她的目光,遮擋住眼前對未知的恐懼。
讓她沒辦法思考,讓她漸漸的,不能呼吸。
“我靠!你個臭流氓!”
嘴脣上傳來異樣的感覺,有些熟悉的味道,讓她有些迷失,卻也同時讓她的意識清醒了一些。
一把將眼前的人推開,蘇妍努力的保持頭腦中爲數不多的理智,心中輕輕的啐出一聲。
怔怔的望着他,他卻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肆意的笑着。
雖然很陽光,像是一抹朝陽,想要融化了她的心一般,但是,蘇妍卻不可否認,他就是一個臭流氓!
用手背將嘴脣上的不屬於自己的口水擦掉,又是用力的甩在地上。
這一刻,蘇妍努力的想保持着這種怒氣,可目光在把菱角分明的臉上,又是看了一會兒後。
卻可悲的發現,不要說是怒火,就連最起碼,被突然被吻的生氣,都是蕩然無存。
她有些怕了,這種恐懼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就想對他的感覺一樣,找不到根源,卻又無比真實的存在。
不知道是爲什麼,也許她一開始來到光武大陸,這對她來說都是一個不真實的夢吧。
這裡她得到了在地球上得不到的東西,家人、朋友,以及一些從來都不可能接觸到的冒險。
而她對於這個大陸,卻如同過客一樣,或許某一天,她便會像是完成了一個特工任偉一樣,不由她不抽身而去。
這些,都是她害怕的,她不是害怕失去,而是害怕讓自己身在其中,這是作爲一個特工最大的忌諱。
從六歲第一次接受特工訓練的時候,這便是刻在她靈魂中,必須遵守的信條!
這一刻,望着江莫寒炙熱的目光,蘇妍有些手足無措的彷徨,讓她不敢去正視心中的渴望。
然而,一切卻都不容許她去思考,因爲這個時候,一道身着白衣的身影,在夕陽的餘輝中,向他們蹦跑了過來!
“是張掌櫃!”
看着那一襲白衣長袍,揹着夕陽的光輝,步履艱難的跑來,雖然看不清那人的模樣,卻是讓蘇妍第一眼便將他認了出來。
正是帶着愛人離開的張掌櫃!
“他怎麼又回來了?”
心中跳出他的名字,蘇妍不由疑惑一聲,而當她又是看清楚了一些後,不由心中驚出一句,“不好,出事了!”
因爲眼下的張掌櫃再沒有印象中從容,反而有些狼狽的模樣,白色的衣襟自胸前,被利器劃出一個很大的口子。
兩片撕裂的白色布料,隨着他的腳步上下呼扇着,將他堅實胸膛上的肌膚露了出來。
“他遭到了襲擊!”
看着他的模樣,蘇妍不由這樣想了起來,目光在他身旁焦急的尋找着,希望一切還不算太糟。
“思環呢?”
雖然蘇妍不太喜歡她的樣子,也不喜歡她的聲音,更是一度因爲被她抱住而感到有些噁心。
可眼下,蘇妍卻着實想看到她那張,消瘦成骷髏般的臉,漸漸的希望隨着張掌櫃愈來愈近的身影,變成了渴求。
蘇妍恐怕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她的心的確是越來越軟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開始對僅有一面之緣的思環,都開始擔心起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蘇妍一雙紫眸中突然一亮,因爲隨着奔跑中張掌櫃的身體向上一送,他的肩膀上,便是多出了一個腦袋。
那死灰色的臉,麪皮緊緊的包裹在臉上,看上去儼然是一個骷髏的模樣,她不是思環,還能是誰!
可是真當蘇妍看到她時,心中的擔憂不但不能輕鬆下來,反而又是猛的提了起來。
這時的思環的臉色更加的灰暗,側着臉,靠在張掌櫃的肩膀上,和他那白衣一比,簡直就是漆黑一般。
她閉着眼睛,眉頭緊鎖,儼然一副很是痛苦的模樣。
“張掌櫃揹着她,她受傷了!”
蘇妍心中一道想法突然跳了出來,也敢再做耽誤,連忙快步迎着,跌跌撞撞的張掌櫃,便是跑了過去。
而江莫寒聽蘇妍說過張掌櫃的事情,知道張掌櫃對他們並沒有惡意,所有並沒有阻攔蘇妍,只是心中對盜墓陰陽師的忌諱,讓他也沒有上前。
隨着兩人的腳步越來越近,這時,痛苦中的思環,被她拖在身後,前後晃動的手臂,顯然是沒有知覺了。
鮮血成絲,順着那條包裹在黑色八卦袍中的手臂,經過她那鮮紅色的指甲,和地面連接的成一條線一般。
看到這一幕的蘇妍,心驚的同時,不由苦笑起來,“看來,她鮮紅指甲上的**,也沒能讓她躲過一劫。”
張掌櫃見她迎來,不由對她感激的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讓蘇妍不由覺察出一股悲涼。
心中不做多想,蘇妍將兩人扶進客棧。
張掌櫃小心翼翼的將思環抱着放在凳子上,讓她已然沒有能力支撐的身體,用一個有些舒服的姿勢,趴在桌子上。
又是滿臉擔憂的看了思環一會兒,張掌櫃用手輕輕的撥開遮住她面容的絲髮,這才用幾乎耗盡全身力氣的嘶啞聲音說道。
“我們剛剛出小鎮,便遇到了伏擊,有人不希望我們離開這裡。”
蘇妍與江莫寒早有猜想,雖然已經最好拼死一搏的他倆,當猜想被證實的時候,心中也不免又是跳了一跳。
江莫寒深深的擰着眉頭,有些不甘心的沉聲問道,“知道是什麼人嗎?是不是要挾你們盜墓的人?”
見張掌櫃搖了搖頭,江莫寒臉色未變,目光中卻是閃過些放心的意味,或許在他的心中,還是無法接受,皇家親王,他的二哥,居然會逼人盜墓的事實。
“不知道,那些人都是一身黑衣,臉上帶着面具,不知道是什麼人。”
聽他這樣一說,江莫寒不由望了望蘇妍,看來他也想不出,這些面具人的出處。
而張掌櫃說完後,又是將目光落在思環身上看了一會兒,接着說道。
“我和思環原本打算找一個地方安居下來,等她的身體恢復,再想辦法去京城救師傅,沒想到出了小鎮沒多久,便是遇到了他們。”
目光中的溫柔,在離開思環後,又是變得有些恐懼,張掌櫃似乎不再願意回想起戰鬥時的慘烈情景。
但是,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後,還是如同自語一般的說道,“那些人好像只是想將我們困在小鎮,思環受傷後,我便帶着她撤了回來,那些人居然也不追殺。”
蘇妍有些動容的看着他,心中對那些臉上帶着面具的人卻不算陌生,想到了黑夜中,交過一次手的黑衣人。
那人同樣是帶着猙獰的面具,而且使用的還是她比較熟悉的劈掛掌!
就憑這個,那面具上被鮮血勾勒一般的一個左字的黑衣人,他不來找蘇妍,蘇妍也會去找他。
而讓蘇妍心中驚訝的是,雖然對面具人圖謀不軌早有猜想,卻是沒想到,他們能出現在這裡,想必是和盜墓脫不開關係。
想到從張掌櫃那裡知道,盜墓還是京城中大官的主使,蘇妍不由深深的鎖住眉頭,“難道,他們是京城官員手下暗自操控的勢力?”
看着蘇妍越來越凝重的表情,江莫寒不由有些擔心,將手放在她的肩上拍了拍,問道,“你沒事吧?”
蘇妍放下心中的猜想,對他微笑着搖了搖頭,隨即說道,“那些人圍而不攻,想必是再等待什麼時機,我們必須做些準備,以防止他們趁着夜色偷襲。”
沒有對江莫寒說出心中的猜想,其實蘇妍也不知道爲什麼,只是隱約的覺得,這背後絕對是一場巨大的陰謀。
而這場陰謀,很可能是涉及郯國的朝堂,甚至是江莫寒!
望着黑暗漸漸的籠罩下來,張掌櫃看了看依舊沒有動作的思環,想來她是受了極重的傷,不由目光中的擔憂中,又多出了些決絕。
平復了一下心情,張掌櫃鄭重的對蘇妍與江莫寒說道,“他們人數衆多,而且包圍了小鎮,他們如果殺來,我也只能暫時的拖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