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夜看看四周射來的好奇目光。那些目光中,有探究,有不屑,還有的就是看好戲的神情。
太后臉上不動聲色,手裡的佛珠兒,卻是抓的緊。
清清嗓子,江陵夜看看江陵楓,脣角浮起一絲微笑:“有勞五哥掛念。月兒她身子抱恙,我把她送去南方,請名醫調理。待她身子好轉,自然就會回來拜見各位兄長。”
“哦,原來如此!不知七王妃所生何病?這名醫都彙集在太醫院,七弟又何必捨近求遠?”江陵楓卻似不想放過他,追問道。
“五哥,如若你能指明哪位太醫可以醫好月兒的病,爲弟的必將感激不盡!”江陵夜眸子裡一道寒光,他這是什麼意思?
還是皇兄根本就沒有把月兒的身份挑明?
只是,不知皇兄是什麼意思?不管怎麼說,他也得把月兒的身份公開。也許只有這樣,才能說動母后,把紅玉珠串賜給他。
“這……難道南方的所謂名醫,就可醫好七王妃的病?七弟這是說我華夏無人,還是七王妃壓根就是因爲身份低微,見不得人?”江陵楓步步緊逼。
一想到他和皇上,活活逼死了三哥四哥,他心中就極度不舒服。也讓他們這些不是太后所生的皇子們,人人自危。
此言一出,大殿裡頓時靜極了。那些舞女們早就悄悄退下,人人都屏息不講話。
江陵蕭眉毛一挑,剛要講話。江陵夜卻已經快他一步,緩緩開口:“五哥說月兒身份卑微?估計在座的各位皇嫂們沒幾個身份比月兒尊貴的吧?”
此言一出,衆人面色俱是一變!
“你這話什麼意思?”六王爺江陵鴻開口了。
“老五,老六,老七,你們先都閉嘴。”江陵蕭說道:“這件事,也是怪朕。一直沒有把七王妃的身份對外公開。”
他站起身,面容嚴肅:“七王妃並不是什麼身份卑微的小妾所生的庶女,而是月夕國逃亡在外的白皇后所生的惜月公主!後被江南富商花廷玉所收養。前幾個月,月夕月清揚昭告天下的惜月公主,就是七王妃!”
此言一出,衆人全都驚呆了。先是靜默了兩三秒,隨即,嗡嗡聲開始了。
怎麼可能?那個太后一直不滿意的花夫人,居然會是身份尊貴的惜月公主?
難怪老七口出狂言了。
江陵楓站起,行禮道:“皇上,臣弟有一事不明!”
“請講!”江陵蕭臉色不變。
“既然七王妃乃月夕公主,爲何當日不賜予她王妃銀印,昭告天下?”江陵楓講完,立刻就把頭恭敬的低下。看似在等待皇上的回答,心中卻是暗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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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皇上和老七,並不像表面上看的那麼親厚。七王妃居然是月清揚的妹妹,這其中的厲害關係,明眼人一看就透。
老七爲了七王妃,已經不止一次忤逆太后的意思了。而且皇上當初,也並不同意她爲妃,甚至連側妃都不算,只是稱呼她爲“花夫人”。這下他倒要看看,皇上如何收這個場。
也許,這也是老天爺賜予他的機會!
江陵夜看看江陵蕭,站起,行禮。然後轉身看向江陵楓,說道:“此事由我來回答。當初江陵晨、江陵曉陰謀篡位,皇兄不得已,與爲弟的演了一場戲
。這場戲,害苦了我,月兒一怒之下,向我出示公主銀印,與我和離!”
“和離了?”江陵楓一聽,心中暗暗鬆了口氣。隨即,語氣又變的機鋒:“既然七王妃無意與七弟白首偕老,而且又是以花家之庶女的身份嫁於七弟,誰知道她是不是另有所圖?或者是,她根本就是月清揚安排在我華夏的細作?”
江陵夜臉色一沉:“五哥想要說什麼?至於月兒的身份,也是因緣巧合之下,自己才得知。而我,是因爲中了墨鞅的奸計,被困沼澤,而那個地方,離援兵距離還遠,我去月夕搬救兵,方纔得知月兒身份。如若月兒是月夕細作,月清揚何不趁華夏與赤離作戰之時,攻打我華夏,坐享漁翁之利?”
他這一番話,講的句句是理,江陵楓被堵的啞口無言。江陵鴻連忙打圓場,笑道:“這除夕家宴,本是一家團聚之時,又何必爲了這等事情,而弄的兄弟失和?只要有利於我華夏江山的,管她身份又是什麼?”
江陵楓一聽,也只得悻悻作罷。
江陵夜一聽這話,心中暗歎。這世上,最無恥者,就是不知自己無恥。把無恥當做習慣,把無恥當做信條。只要有益於自己,別人的一切,都可以踐踏在腳下!
太后始終不發一言,現在見此情況,方纔素手輕揚:“各位皇子們沒有話題在爭論了吧?”
“母后!”江陵夜站起,走到太后面前,單膝跪下:“兒臣懇求母后,賜紅玉珠串!”
太后臉色一變:“怎麼,皇兒又有了心儀的姑娘?不知是誰家的公主?”
這話一說,衆人頓時輕笑聲一片。剛纔江陵夜說月兒身份怕是比在座的都高貴的話,已經打翻了一船人。現在見他被公主拋棄,個個都是幸災樂禍。甚至有人開始想着,把自己的什麼親戚介紹給他。不管怎麼說,逍遙王的身份,也不是蓋的。
江陵夜心中一痛。母后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她還是接受不了月兒?
但是爲了月兒,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母后,兒臣對月兒情深意重,曾經發誓,此生非月兒不娶。何況,月兒已經爲兒臣誕下一對龍鳳胎。現在月兒與兒臣和離,兒臣心中抑鬱難受。是以,想懇請母后賜予兒臣紅玉珠串和王妃銀印,兒臣必去月夕,重新求娶月兒爲逍遙王正妃!”
江陵夜這話一說出口,頓時語驚四座!前些日子,花明月回京師,一路低調的很,而且衆人的目光又都關注着江陵曉江陵晨這事,居然無人得知花明月已經產下孩兒,而且還是龍鳳胎!
龍鳳胎,寓意着龍鳳呈祥!看來,老天爺對老七還真是厚愛!
這一瞬間,衆人的心思千迴百轉,個個說不出來是個什麼滋味兒。
江陵蕭面色不變,心中卻是暗暗後悔。爲何當初不早點下手?目光看向吳美人那還看不出來凸起的肚子,眸子裡先是一抹陰鷙,隨即,又換上了溫柔的笑意。
吳美人碰巧擡起頭來,一看見他那目光,不禁俏面羞紅。衆嬪妃跟隨者皇上的目光,一見她那嬌羞無限的樣子,個個銀牙暗咬,恨不得剝之皮!
太后故作驚喜:“哀家又添了兩個孫兒?不知他們現在何處?爲何不來赴宴?”
江陵夜眸子黯然,照實回答:“按照月夕律法,公主和駙
馬和離,世子和郡主隨母親,而不是跟隨父親。是以,那兩個孩兒,現居月夕!”他總不能說,當初月兒怕皇兄會殺了孩兒,所以才把孩子們送走的!
“哦?老七!你居然讓哀家的孫兒們流落異國他鄉!你——”太后一氣,胸口頓時疼了起來。
“老七!還不快快住嘴!”江陵蕭呵斥道:“你看看母后氣的!”
“兒臣懇求母后賜予紅玉珠串,王妃銀印,到時兒臣自會把月兒重新迎娶,然後帶孩子回來!”江陵夜見狀,連忙加上一句。
“氣死哀家了!你爲何不早說?”太后頭疼之極,“紫箬!”
“奴婢在!”一聲紫色宮裝的紫箬姑姑,款款而來,雙膝跪下:“請太后吩咐。”
“去把紅玉珠串和王妃銀印拿來,給七王爺!”
“是,太后!”紫箬領命而去,很快,就捧着一個小匣子,來到大殿中。
江陵蕭親自接過匣子,親手遞於江陵夜:“老七,這下你可滿意了?”
江陵夜滿臉喜色:“兒臣謝母后!臣弟謝皇兄!”站起身後,小心的把匣子遞給俊墨。然後語氣歡欣:“臣弟還懇求皇兄,寫下聖旨!”
“這好說!待會宴席散了之後,你隨朕到御書房,朕當你的面寫。可好?”江陵蕭笑道。
“臣弟多謝皇兄!”江陵夜心中暗自激動。想不到他如此順利就拿到了紅玉珠串。看來,月兒有救了!
回到坐席上,見太后面色已經恢復常態,不由得在心中暗自發笑。母后還是疼自己的。只是不知這東西是拿到手了,是否能順利出京?
“宴席開始!”蘇公公高聲喊道,隨即,鼓樂齊鳴,歌舞開始。宮女太監們手捧食物,魚貫而入。
“來來,今日是家宴,也是除夕,這段時間瑞雪普降,預兆着明年必定是風調雨順。也是我華夏的好兆頭!今天大家不必拘禮,放開了樂呵樂呵!”江陵蕭舉杯,大聲說道。“
“皇兄說的極是!大家喝!”
下面的人立即附和着,這一頓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菜過三巡,酒過五味,江陵夜見大家都喝的盡興,假裝上茅房,告禮退席,俊墨連忙跟在後面伺候着。
“俊墨,把東西立刻送去王府。府中有王妃平時所養的信鴿,你先發個消息,然後讓冷毅、冷軒快馬加鞭,把東西送去給月兒,可曾記住?”
“是,爺!奴才這就去!”俊墨急匆匆道。
“慢!你只要把東西交給紫箬姑姑,即可。”江陵夜淡淡一笑,轉身就回了大殿。
俊墨一頭霧水,交給紫箬姑姑?
紫箬姑姑不是太后身邊的人麼?最近王府中無事,又被太后召回。交給她,不就是等於交給太后麼?心中雖是猜疑,可是主子的心思又哪裡是他們能猜得到的呢?
當下也只好央了一位相熟的宮女,叫了紫箬出來。把東西交給她,而紫箬像是也料到了,接過東西就消失在走廊拐角之處。
撓撓頭,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就不想了,慢悠悠的回去大殿門口,和各位王爺的小廝們,等候在一起。
待宴席以散,太后搭着紫箬的手出來時,眼睛有意無意的朝這邊看了一眼,見俊墨依然在列,不由微微 一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