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顏瞪大眼睛,整個人呆住了,怔怔的看着皇上,纖細柔弱的身軀卻止不住瑟瑟發抖。
同樣被皇上這一番話震到的是鍾晴,她神經下意識的緊繃,握緊拳頭任由尖銳的指甲將掌心掐得生疼。皇上說的是真的嗎?她孃親落得那樣的下場背後有這個女人的推波助瀾?
“皇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你誤會臣妾了。那時候是太后在先皇耳畔吹枕邊風,讓臣妾將絮兒當成人質弄到太后跟前去養的,臣妾也不想這樣的。”
靜貴妃說着眼睛又紅了,似乎想到了痛不欲生的往事,白皙嫵媚的臉上流露出了強烈的痛苦和絕望,修長的手指捂住了眼睛,晶瑩的淚珠順着指縫流下來。
“鍾顏,你以爲當年和太后密謀什麼當真密不透風嗎?朕既然這樣說,自然找到了證據,你也不要爲以前那些事情找藉口了,朕不想聽。絮兒現在這樣,都是你咎由自取。最重要的一點,你和絮兒千不該萬不該用這樣卑鄙的手段對付墨兒,她是熙瑤皇姐唯一的孩子,熙瑤在朕心中的地位無可取代,你們傷害墨兒,朕豈會放過你們!”
上官青嘴角噙着冷酷的微笑,“朕之前是打算好好給絮兒辦一場生辰宴,讓別人知道她在朕心裡也是有一定的地位,是你硬生生的掐斷了這一切。別再來求朕,朕不會再姑息。”
“砰——”
清心殿的門從外面被推開,上官絮兒臉色蒼白,搖搖欲墜的站在大殿門口,嫵媚的眸子裡盈滿了淚水,情緒瀕臨崩潰的邊緣,“母妃,父皇說的是真的嗎?”
鍾顏全身的血液幾乎要凝固住了,手腳冰涼,排山倒海般的驚恐和絕望匯聚在一起,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甚至不敢面對女兒心痛絕望到極致的眼神。
“絮兒,你聽母妃慢慢跟你說。”
下意識的慌亂讓鍾顏連話都說不好了,幾步衝到上官絮兒跟前試圖抓住她的手。
“我不要聽你解釋,你告訴我,父皇說的是不是真的?是你硬生生的掐斷了父皇疼愛我的唯一的機會是嗎?”
上官絮兒咬着脣,鐵鏽般腥甜的味道在口腔裡蔓延,再痛也比不上她心裡的疼痛,“你說話啊!”
靜貴妃低下頭,渾身的力氣像被人抽走了一般,跌坐在了地上。
“當然是真的,這樣的事情父皇還不屑於騙你。絮兒,是你母妃親手將朕給你的父愛掐滅了,要怨就怨她,朕給了她機會了。若是你還不相信,宮裡還有很多是從潛邸出來的老人,你大可以去求證。”
上官青凝視着這個性格越來越像孟太后和鍾顏的女兒,充滿了心計和狠辣,心裡冷得沒有一絲溫度,既然和她子女緣淺,還是算了。
“我一直以爲父皇沒有疼愛過我,卻原來父皇原來心裡是有過我的。母妃,你怎麼可以那麼自私,爲了你的一己私慾就將我和父皇之間的聯繫斬得乾乾淨淨,你對得起我嗎?你怎麼可以擅自決定我的命運,你怎麼可以?”
上官絮兒激動的搖着鍾顏的肩膀,眼睛裡迸射出強烈的怨恨,哭得嗓子都啞了。
鍾顏被她搖得渾身無力,頭暈目眩,再也忍受不住,“哇”的一聲吐了出來,忽然眼前一黑,昏死了過去。
“母妃!”
上官絮兒嚇了一跳,急忙將鍾顏半撫着靠在她的肩膀上,“你怎麼了?不要嚇我啊。”
“絮兒,讓人去請太醫來,你母妃臉色很不好看,怕是要生病了。”上官青慢慢的說道,一雙深邃如古潭的眸子裡盛滿了複雜而詭異的光芒。
“是。”
上官絮兒小心翼翼的將鍾顏放在地毯上,提着裙襬跑了出去,很快又進來了,咬着脣看着面無表情的父皇,期期艾艾的開口,“父皇,你能不能原諒母妃一次,兒臣知道她做錯了事情,但是不管怎麼說,她都是絮兒的母妃啊,這些年你從未踏進馨寧宮,她心裡也不好受,她也是個可憐人啊。”
皇上敲擊着桌面,看着從未親近過的女兒,曼斯條理的開口,“她和太后聯手阻止朕問鼎皇位,又做了那麼狠辣的事情來,朕沒有將她打入冷宮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你還想朕對她怎麼好?她聯合鍾家和她外祖家做的那些事情,朕心裡一件都沒忘記,只是不想讓你有個待在冷宮的孃親而不計較罷了。上官絮兒,這是父皇對你最後的仁慈,你若是步你孃的後塵,一定不會有好結果,你好自爲之。”
上官絮兒被他冷漠的聲音狠狠的刺痛心臟,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果然是因果輪迴,報應不爽。
就在這時,清心殿的太監帶着幾個太醫急急忙忙奔過來了,要給皇上請安,被上官青一把制止了,“不必講究那些虛禮了,給貴妃把脈,看她究竟得了什麼病,怎麼好端端的就暈倒了。”
幾個太醫在宮女的幫助下將紅繩繫到鍾顏的手腕上,全神貫注的把脈起來,忽然神色一變,臉上留露出驚駭的表情。
所有的太醫神情都像見鬼了一般,讓上官絮兒也跟着緊張了起來,脊背涼嗖嗖的,冷汗將衣衫都浸溼了。
“太醫,我母妃到底得了什麼病,是不是很嚴重啊?”
太醫欲言又止,悄悄的看了皇上幾眼,上官青依舊事不關己的樣子,“有什麼話就直說,諱疾忌醫可不是什麼好事。”
“皇上,貴妃娘娘並沒有病,而是有喜了,已經兩個月了。”
那些話像一枚炸彈,炸得上官絮兒耳膜生疼,尖叫了起來,“你胡說什麼,我母妃怎麼可能懷孕?你們這些庸醫說的什麼混賬話!”
“公主,微臣說言千真萬確。貴妃娘娘的確是懷孕了,若公主不信,可以再去請別的太醫來給娘娘把脈。”
上官絮兒猶如被一盆冷水從頭澆下來,冷得她止不住的顫抖。父皇已經十幾年沒有進過母妃的宮殿,而母妃又懷孕了,這意味着什麼,光是想想她都不寒而慄。
“父皇,一定是弄錯了,你再讓別的太醫來看看。”
皇上臉上的笑容陰測測的,渾身籠罩着一層森寒的氣息,“一個太醫或許是把錯脈,幾個太醫都這樣說,結果是什麼不用朕解釋了吧,更何況這些都是太醫院醫術最好的太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