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鍾子曦一整夜沒有放開寧采女的身子,直到天邊泛白,容凌在門外輕輕敲門提示,該早朝了,鍾子曦仍舊意猶未盡。
看着懷中早已暈過去的嬌軀,鍾子曦嘴角微微上揚,在寧采女的臉頰落下一吻,“辛苦你了,寧兒,朕待會兒再來看你!”
寧采女尚在睡夢中,眉頭無意識的緊皺,卻帶起了鍾子曦的憐惜和心疼,示意容凌和可兒進來,迅速地洗漱好之後,還特地吩咐可兒不要打擾到寧采女的睡眠,甚至連一日一請安的慣例也都省去了。
這日朝堂上,仍舊延續自大司馬蕭無敗落馬之後的一貫爭執,可是令人意外的是鍾子曦今日卻沒有與他們紅鼻子瞪眼的,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們的辯駁,時不時地插入一兩句,躲不過是“改日再議”,“衆卿再商討商討”之類的話,然後便急急地下朝而去。
當天,內務府的各色珍寶、補品賞賜更是源源不斷地被送入萱情宮,害得其他宮中的貴妃、娘娘們恨不得將那寧采女扒皮喝血吃肉。
“寧兒,醒了!”
寧采女睜開雙眼的時候,意外地看到在一旁軟榻上坐着的鐘子曦,心下一緊趕緊掙扎着就要下牀請安,卻被鍾子曦阻止了。
“你身子不舒服,就別逞強了!”
呵斥着帶着微微寵溺的語氣讓寧采女的心再次一緊,可隨即就反應過來,知道是藥效的作用,反正與這人相處也不過最後一日,她也省得跟他爭執什麼。
“朕昨夜可是弄痛你了?”鍾子曦眼神往寧采女下身微瞟,意有所指。
寧采女面上一紅,含羞帶怒地嬌嗔,“皇上!”
“好了好了,寧兒害羞了。”自從經過昨日,鍾子曦對寧采女是越發的信任和疼愛卻絲毫不知危險將近。
這天,鍾子曦並沒有離開萱情宮,一切都如寧采女所料一般,事情竟然順利得令她都感到詫異。
看着天邊的太陽一點一點的落下,對面的男子將部分奏摺搬了過來,說想有她陪着,她真的不知道,心亂了,他是自父母過世,不,是她來到這個世上以來對她最好的人,只可惜,他們沒有再對的時間遇上,若有來世……
寧采女想着這些,低首垂眸,不讓眼神泄露自己的心思,若有來世,這人該是再也不想見到自己了罷。可她,沒得選擇。
“皇上,臣妾去看看廚房的晚膳好了沒!”寧采女接收到可兒的示意,對着正在批閱奏摺的鐘子曦輕聲道。
“嗯”,鍾子曦從奏摺中擡起頭,“寧兒辛苦了!”
寧采女身體一滯,還是終於走了出去。
“娘娘,主子已經到了西門,宮裡的桂管事已經前去接應了!”可兒將寧采女帶到一個偏僻的角落處壓低了嗓音,淡淡地說道。
寧采女點點頭,“主子可有什麼吩咐?”
“嗯,務必將鍾子曦拖住,他們拿下皇城之後,主子會親自前往萱情宮!”此刻的可兒看着寧采女完全沒有了之前的那種謙卑,這個時候的她們是完全平等的。只能說各自的任務不同而已。
從某種角度上講,在拜月教,可兒的地位比起寧若雨可是高多了。
“是,我一定照辦!”寧采女點點頭,然後兩人這才從角落處出來。
“娘娘,廚房的飯菜都已經差不多了,您就不用親自去了!”可兒拔高了音量。
寧采女自然也從善如流,“他們不知道皇上的口味,不行,我還是得親自去看看才能放心,對了,你去提醒容凌給皇上泡一杯普洱,別太累傷着身子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仿若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只是其中的含義卻只有他們自己知曉。
“來陛下多吃點!”寧采女替鍾子曦夾了菜,嘴角微微上揚着。
鍾子曦臉上也止不住的笑意,他果然沒有看錯她,“寧兒也吃!”
萱情宮中你儂我儂,可再皇城中的其他地方卻早已是水深火熱一片。
蕭鈞做事從來都是不動聲色卻可以幹得非常漂亮的那種人,就比如現在,就算已經控制了整個皇城的大半人馬可是皇城中卻沒有半絲半毫的異動,一切都如之前一般,各人該幹啥幹啥。
“寧兒今日可是累了,怎麼總有些心神不寧的樣子!”鍾子曦看着不斷朝着門外張望的寧采女輕聲說道。
寧采女搖搖頭,連嘴角的笑都有些牽強,她該怎麼講,講她不過是他人安插進來的探子他們準備在今日攻城,目的就是拿下整個辛夷國嗎?
“皇上,您可是要歇着了?”
看看天,已經接近戌時,距離跟主子約好的時間已經越來越近了,她知道只要這次任務圓滿,下次她就能被排到君子謹的身邊,這樣距離她的目的又更近一層。
組織,或者說蕭鈞,從來都知道她與君子謹之間的恩恩怨怨,組織既然有辦法爲她僞造一個連辛夷國都找不出半點差錯的假身份,自然也能夠查出她之前的那些過往,她不聰明但也不會笨到分不清楚是非優劣。
“也好!”鍾子曦點點頭,他確實有些累了,近日來朝堂上不斷的紛爭,杜仲率三軍趕赴前線也沒有任何消息,如果帝師還在,哼,想起蕭無敗他就覺得非常的挫敗,那個人簡直太不識好歹了!
鍾子曦永遠都不會知道將蕭無敗逼走,便是他一生最大的敗筆,也就奠定了辛夷國註定會被別國吞滅的結局。
當一襲黑衣勁裝的蕭鈞出現在萱情宮門口,寧采女終於鬆了口氣。
隨着蕭鈞進來的,還有數十名拜月教的好手。
“你是誰?”鍾子曦看着蕭鈞,面色難看。這皇宮的守衛何在,怎麼會讓人這般容易就進來了,而且這人如此面生,絕對不是朝堂中人。
蕭鈞嘴角微微上揚,不似顏以莊和顏以措兄弟,他和蕭娣可沒有帶面具的習慣,一張臉俊朗帥氣,剛硬的線條刻畫出他的瀟灑和從容。
“我是誰?”蕭鈞帶着笑意的低沉嗓音,“自然是要你命的人,動手!”
隨着蕭鈞一聲厲喝,數十人迅速飛身而上,與萱情宮各處暗衛廝打在一起。
“放肆!”鍾子曦臉色有些難看,一邊護着寧采女,一邊往殿內退去。
一旁的容凌不愧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並沒有如其他宮人一般被嚇得瑟瑟發抖,倒是朝着外面大聲喝道,“有刺客,護駕!護駕!”
蕭鈞只冷眼旁觀着容凌和鍾子曦的行爲,對那個女人他倒是刮目相看了一點,身爲探子居然還能夠讓這辛夷國皇帝在這個時候都將她護在身後,可不容易呢。
“還不動手!”蕭鈞對着鍾子曦身後一聲厲喝。
可兒突然袖中飛出一把匕首,死死地抵在容凌的脖子上,“容公公,我勸您還是別浪費力氣了,這這個皇城早已經被我家主子拿下,救駕?”她冷冷地看着鍾子曦,這樣的皇帝,不分忠奸,不辨忠良,活着也是浪費。
“你,你說什麼?”容凌有些急了,“你怎麼可以如此大逆不道?”
可兒嘴角微微上揚,大逆不道麼?她冷眼旁觀,與蕭鈞的視線不約而同地落在被鍾子曦死死護在身後的寧采女身上。
萱情宮中早已成爲一片戰場,誰也不會料到宮變發生得如此的迅速而又猛烈,鍾子曦更不會想到出賣他的便是他心心念唸的枕邊人。
“皇上,您就認命吧!”寧采女突然反手製住鍾子曦,在這之前鍾子曦甚至一點準備也沒有,一身武力無處施展就這樣被寧采女用匕首死死抵着,“讓他們住手!”
鍾子曦不可思議地看着寧采女,沒有說話。
“讓他們住手!”寧采女抵在鍾子曦腰上的匕首又大力了三分,鍾子曦已經感覺到那匕首劃破自己的肌膚,溫溫熱熱的血液溼了衣衫。
“居然是你出賣了朕,居然是你!”鍾子曦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結果,也不顧那匕首已經深入自己的小腹,死死搖着寧采女的肩膀,“朕到底哪裡對不起你了,你要出賣朕,你說啊,你說啊!”
蕭鈞嘴角微微勾起,這位不大靠譜的小皇帝貌似對他偶然得來的線人情根深種呢,事情倒是有點兒趣味。
“皇上,別怪我,要怪就怪我們沒有在對的時間遇上!”寧采女眼睛驟然閉上不再看鐘子曦那宛若失去至親幼獸的絕望,從他小腹中拔出匕首心以狠,直直地朝着鍾子曦地胸口落去。
可兒看着這樣的寧采女,她沒有看錯她,果然夠心狠!
“皇上,皇上!”容凌見寧采女殺了皇上,神色癲狂,“寧采女,虧皇上對你如此寵愛,你居然狠得下心,你就不怕報應嗎?”
“皇上,您慢點,老奴這就來陪你!”說着,趁着可兒不備,自己用匕首劃破了喉管。
寧采女用手輕輕拂落鍾子曦的雙眸,在他面上落下一吻,“如果有來生,別再遇到我了!”她在鍾子曦的耳畔輕聲說着,知道他聽不到,可只有這樣她纔敢說出自己的心裡話,子曦,對不起!
蕭鈞似笑非笑地看着寧采女的動作,“怎麼,捨不得?”
寧采女很快恢復臉上的神色,“不是不捨,只是”,她緊緊地咬着下脣,“這是我欠他的!”
“嗯”,蕭鈞倒是對這寧若雨有些欣賞了,看着她而後的那顆紅色印記,知道她已經服用了那藥丸,索性蘇雅月最近也沒有什麼有用的情報傳回,這個人和君子謹之間的關係可值得利用呢。
“回主子,整個皇城的人已經全部制服!”一名同樣身着黑衣勁裝的男子上前拱手說道。
蕭鈞點點頭,他謀劃數月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單單控制皇城還不行”,蕭鈞看着可兒又看了看寧若雨,“雷霄,你先帶人控制住護城的三千御林軍,其他人迅速突襲三大郡王王府!”
他必須要保證事情萬無一失。
“是,宮主!”雷霄飛身而去。
蕭鈞看着兩名女子,“明日你們就啓程前往盛京吧,那裡會有人告訴你們該做什麼!”
“是!”不同於可兒的恭敬,寧若雨更是帶着點點激動的神色,她知道自己的努力終於有了回報,距離自己的目的,她又進了一步。
蕭鈞嘴角微微上揚,想着自己是不是得給阿措飛鴿傳書過去呢,想想還是不要了,若是阿措知道寧若雨的身份再跟英明偉岸的教主大人鬧起來,遭殃的只會是他而已,雖然他真的很想看教主大人教訓阿措啦,不過此生估計不太可能了。
“主人,不知屬下兩人前往盛京之後,在哪兒落腳?”寧若雨想想還是決定開口,她想要確定自己是不是,是不是能夠回到那個地方。
她早就知道主子有安排人在君子謹身邊,卻不知她這次的任務與那人到底相隔多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