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柯瑞眼看着鳳妃的手就要往自己女兒臉上打去,他心有怒氣,卻不敢阻止,鳳妃懷有龍子,若是他將那鳳妃碰出個什麼意外,只怕皇上立刻就會奪了他的兵權。
想到這裡,宋柯瑞暗暗咬牙,罷了,如醉受一巴掌也沒有大礙,保住眼前的勢力要緊。
只聽“啪”的一聲,清脆的耳光聲瞬間讓在場所有人都安靜下來,鳳妃怒氣未消,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臉頰紅腫的男人。
“君子謹,你,你這是……本宮不過就是教訓那個宋如醉,你爲什麼替她擋這一巴掌!”鳳妃指着眼前的君子謹,結結巴巴地說道。
君子謹如玉的臉上此時一片紅腫,還有兩道被鳳妃的指甲刮出的血痕,長髮披散在肩上,有幾縷已經貼在了臉上,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狼狽。
“鳳妃,當初我敬你,是因爲小小的緣故,如今,小小死了,你我就沒有任何關係,你憑什麼在我府上打我的人?”君子謹雙拳緊握,宋柯瑞和宋如醉看來,他已經怒不可耐了。
鳳妃看起來有些理屈,畢竟瑞王爺的臉,不是誰都能打的,“我妹妹就這般死了,你就不給鳳家解釋下嗎?”
君子謹沒有理會鳳妃,而是將宋如醉扶着坐在椅子上,這才轉頭說道:“死者已逝,還望鳳妃節哀,緣由我已稟報皇上,請鳳妃去向皇上詢問個究竟吧!”
宋如醉看着剛纔不可一世的鳳妃此刻被君子謹的話噎得無語,忍不住勾起嘴角,和宋柯瑞對視一眼,父女兩人臉上有着說不出的得意。
“好,好,君子謹,算我鳳家看錯了人,將小小竟然送進了狼窩,從此,你同我們鳳家再無糾葛,青霧,隨本宮離開這裡!”鳳妃氣得渾身發抖,髮髻上的朱釵凌亂地晃動着。
青霧也是滿臉傷悲,她走到君子謹面前,淚珠幾乎都掉了下來,“師兄,你竟然這麼辜負小小,若是小小地下有知,不知道會如何傷心後悔,我走了,你好自爲之吧!”
青霧說罷,就跟在鳳妃後面,頭也不回地出了錦園的門,上了鳳輦,直奔皇宮而去。
“王爺身體好些了嗎?”宋柯瑞急忙上前,扶着搖搖欲墜的君子謹,滿眼的擔憂卻無法掩飾嘴角的得意。
君子謹虛弱地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參茶,這才擡起蒼白的臉,深陷的眼中遍佈着紅血絲,嘴脣乾裂滲血,整個人看起來憔悴異常。
“爹爹,王爺已經身心疲憊,你怎麼還在這裡給王爺添堵!”宋如醉撫着君子謹的胸膛,一臉嗔怪地看着宋柯瑞。
宋柯瑞臉色一凝,怒氣衝衝地指着羅生責怪,“若不是羅將軍非說棺材裡的人不是蘇小小,我豈能同那鳳妃擡槓!”
羅生聽罷,眉頭瞬間皺在一起,一甩衣袖,走到宋柯瑞面前,“宋將軍,我羅生何時說過棺材裡的人不是王妃,只怕,這是你心存疑慮,想探個究竟吧?”
“你胡說,如今如醉懷了王爺的孩子,我還怕什麼!”宋柯瑞被羅生一激怒,此刻也是口不擇言,指着羅生就準備開罵。
君子謹撫了撫額頭,站起來走到靈柩旁邊,單手撫摸着棺蓋,這纔回過頭說道:“宋將軍不就想看這裡面到底是何人,風影,開棺,讓宋將軍驗屍!”
風影彎腰接到命令後,就走上前來準備開棺,茗煙直直擋在那裡,“風侍衛,你若是看在王妃曾經待咱們不薄的份上,就讓王妃好好走吧!”
茗煙眼中滿是傷痛,直愣愣地看着風影,彷彿在哀求。
風影的眼睛直直望進茗煙眼中,他看到茗煙此刻的眼神是真的痛不欲生,以及害怕,一愣神,風影暗想,難道是茗煙怕發生什麼意外嗎?還是說,這棺材裡的身體可能會露餡?
“你這賤婢,王爺的話也敢不從嗎?”風影還在猶豫的時候,只聽得身
後寧雨若厲聲說道。
茗煙跪了下來,“王爺,今日您若是執意要開棺,就請殺了茗煙吧,茗煙願意在地下伺候王妃,還請王爺成全!”
君子謹眼神一暗,“放肆,茗煙,你竟敢威脅本王,霧影,將茗煙待下去,送往城外山莊的荒山去!”
霧影接令,在茗煙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就點了茗煙的睡穴,輕鬆扛着茗煙往外走去。
看着茗煙全身癱軟的被霧影扛了出去,風影臉色有些難看,直到君子謹咳嗽一聲,他才反應過來。風影剛將棺材打開一條縫,只聽得一聲淒厲的哭喊,緊接着,棺材邊就發出一聲巨響,風影只覺得自己的手也顫抖了下,他下意識地鬆開了棺材蓋。
寧雨若尖叫一聲,面色慘白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轉身不敢往棺材那裡看去。
而宋如醉雖說還沒閉上眼睛,可也是臉色煞白,捂着嘴巴忍不住乾嘔,一手緊緊地握着君子謹的衣角,彷彿也被嚇壞了。
君子謹往前走了兩步,眼中閃爍着複雜的目光,似乎帶着嘆息,也帶着冷漠。
剛剛還伺候在宋如醉身邊的木槿,此刻滿頭鮮血地靠在掀開了一條縫的棺木上,帶着內疚和欣慰,低低呢喃着,“王妃,木槿對不起您,如今,您走了,木槿只得跟着您去陰曹地府,再償還我欠您的債!”
風影看了君子謹一眼,只見他微微閉上了眼睛,扭頭不再看停止了呼吸木槿,衆人這才反應過來,讓門外的侍衛將木槿的屍體擡了下去。
“尋個棺材,將她葬在謹妃身邊吧!”君子謹嘆息一聲,看了一眼臉色扭曲憤怒的宋如醉,只怕她也沒想到,自己的丫鬟竟然以身殉主,而這個主還是自己的敵人。
羅生輕笑一聲,看着木槿留下的那灘血跡,狀似無意地說道:“這丫鬟,認錯主子了吧?”
宋柯瑞聽罷,指着宋如醉責備不已,“你,你,你連自己的丫鬟都管不住,還有什麼用,簡直丟我們宋家的臉!”
宋如醉也是一臉委屈,這木槿,明明是爹爹指派到瑞王府的,如今倒來責備她的不是,她怎知道木槿的心到底在想什麼。
“王爺,臣妾,臣妾……”宋如醉雙目含淚,可憐兮兮地看着君子謹,剛纔爹爹竟然那般責備她,看來,果然是孃親說的對,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君子謹伸手拭去她的淚珠,“宋將軍,如醉如今不是你的女兒,而是我瑞王的王妃,你剛纔那般做,已經是以下犯上了,今天沒聽到鳳妃是如何教訓你的嗎?”
宋柯瑞一臉抑鬱,他伸手想責罵宋如醉,卻看到宋如醉伏在君子謹懷裡,帶着挑釁的目光看着他,絲毫沒有懼怕。
“還有羅將軍,如今阿紫也是瑞王的明正王妃了,以後你也注意禮節,她也不再只是你女兒了,二位將軍知道了嗎?”君子謹將寧雨若也攬入懷中,帶着居高臨下的口氣對面色不善的羅生和宋柯瑞警告着。
“爹爹,謹妃妹妹已死,你們就別打擾她的清淨,現在時辰已經不早,姐姐該入土爲安了!”寧雨若眼珠子轉了兩轉,這才走上前,對羅生說道。
羅生冷哼一聲,剛纔那君子謹可是在警告自己,別利用阿紫做什麼事了嗎?笑話,他羅生的女兒,豈能爲他人所用。
宋柯瑞卻有自己的打算,他還是想拉攏瑞王爺,到時候擁兵天下也有個合適的藉口,而瑞王爺就是那個絕佳的理由。
“既然這般,微臣就不打擾了,王爺,時辰已過,還請王妃啓程吧!”宋柯瑞思慮片刻,還是軟下口氣,彎腰對君子謹服軟。
君子謹冷哼一聲,示意已經等候在外面的轎伕進來,只聽風影一聲大喊,“訂棺,起轎……”
那幾名轎伕將棺材蓋好,拿起早已預備好的長釘,四角齊齊地訂了下
去,隨後,就擡起棺材,往錦園外走去。
早已守在門口的丫鬟抓起籃子裡的紙錢白花,漫天撒開,不多時,偌大的瑞王府就被一片白色覆蓋,哭聲也響了起來,此起彼伏地迴盪在上空。
“兩位將軍,本王不知道二位爲何要執意開棺,可是,希望兩位想想,若是這棺材打開後,二位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好自爲之吧!”說罷,君子謹一身黑衣,轉身走在漫天的白花紙錢中,衣角被風掠起,飄飛的長髮上也沾着幾片素白。
當日,整個盛京一片素白,喪葬隊伍所到之處,都是一片痛哭,滿天白花,香菸渺渺的,漂浮在棺木周圍。
而盛京城外,青霧和鳳妃在一頂寬敞卻不顯眼的轎子中差點笑出了聲,剛纔鳳妃那盛氣凌人的樣子,只怕羅生的臉都黑成木炭了。
“姐姐,你也真是厲害,愣是將那一羣人唬得一愣一愣。”青霧一臉崇拜地看着鳳妃,今日的姐姐與以往的打扮截然不同,如此高貴華麗,任誰,也會生出三分敬畏吧。
鳳妃撫着腹部,伸手將幾根玉簪鳳釵扯了下來,“沉死了,我的脖子快被這些個東西壓折了,不過,若不這樣隆重些,只怕那宋柯瑞和羅生不拿你姐姐當回事呢!”
青霧透過轎子側面的紗簾,往外看了一眼,轉身對鳳妃說道:“姐姐,水鏡山莊到了,我讓他們把轎子直接擡到鏡月閣去吧,你這身打扮太顯眼了!”
鳳妃點頭,還是小心一點爲妙,萬一被外人看到,可就前功盡棄了。
茗煙早已從鏡月閣裡迎了出來,看到青霧掀起轎簾,急忙跪了下來,“奴婢拜見貴妃!”
只見一雙玲瓏小腳穿着杏黃丹鳳朝陽緞面軟繡鞋,緩緩踏在了乾淨的青石臺階上,隨即,便是鳳妃笑吟吟的容顏。
“起來吧,茗煙是吧,今日咱們在瑞王府見過了,不錯,忠心護主,小小沒看錯你!”鳳妃上前,親自扶起跪拜在地的茗煙,細細打量着,這丫頭倒是美人胚子,比起宮裡的嬪妃也不差分毫。
茗煙聽到鳳妃的讚賞,就要下跪謝恩,青霧拉起茗煙,嗤笑着打趣,“平日裡,茗煙你不是伶牙利嘴,罵起風影來,可是毫不留情,今日這是怎麼了?啞巴了?”
茗煙被青霧逗得臉色通紅,鳳妃笑着訓斥了青霧幾句,這才細細打量這個青霧不斷提及的鏡月閣。
鏡月閣不像皇宮,除了偌大的宮殿外,就是個不大不小的院子。這個鏡月閣,依就着靜波湖而建,青灰色的樓閣亭宇,層樓疊嶂,環廊曲折迂迴,風格十分獨特,屋檐上栩栩如生的花鳥走獸,雕鏤精湛,樓閣四角懸掛着銅鈴,在風中叮咚作響。。
而樓閣之間假山林立,錯綜流淌着潺潺溪水,溪澗一彎拱橋相連,白玉雕刻的橋欄在陽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迎合着清澈的流水,在滿池殘荷的襯托下,更顯得飄渺出塵。
“這個水鏡山莊,果然是絕無僅有的世外仙境呀!”鳳妃站在水榭裡,打量着整個鏡月閣,忍不住感嘆着,看來君子謹爲了這個水鏡山莊,付出不少心血。
青霧看着鳳妃滿眼的驚豔,捂着嘴笑道:“姐姐看到靜波湖對面了嗎?那塊還空着,不如讓皇帝姐夫給你在那對面也建座莊園,以後呀,你和小小就可以划着船,泛舟湖上了。”
青霧眯起眼睛,看着飄渺的湖面上飛過幾只鷗鳥,對面的湖岸上,是一片茂密的蘆葦蕩。
鳳妃聽罷,贊同的點點頭,這個主意甚好,是可以建座莊園,“青霧,等你出嫁時,姐姐將那地送給你吧,你就仿着水鏡山莊建一座莊園吧。”
青霧聽罷,笑容驀然淡了幾分,成親?如今她心上的人已經成了敵人,何談成親?
鳳妃沿着九曲迴廊,慢慢地往閣內走去,青霧滿眼失落,低頭不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