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將近半個小時的介紹和致詞之後,酒會纔算是真正開始了,而這個時候宴會廳裡的氣氛跟之前暖場的時候完全不同,本來是三五一羣在交談的客人們,開始更大範圍地擴展起自己的交際圈來,幾乎每個人都忙碌於觥籌交錯之間,畢竟在這樣的場合裡商人云集,說不定就能給自家公司拉來一筆生意呢?
當然,這說的是大部分的賓客,還有其中一小部分賓客就不用疲於應酬的,亨利就屬於這一類人,其實想要上前跟他套近乎的人並不在多數,只不過還沒有走到他跟前,就已經被魏家的人給勸走了,衆人心中雖說頗有些不甘,卻也不能拂了魏家的面子,畢竟他們纔是今天晚上這場酒會的主人不是?
其實這也是亨利本人的意思,他今天晚上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完全是因爲秦南的邀請,而且他暫時也沒有打算想要在國內尋找合作商,於是就小小地向魏家透露了一下自己的意思,而這也正好合了魏家人的心意。
跟他相比起來,魏亦軒就沒有那麼好命了,魏父在上臺致完詞之後,就跟一羣久未見面的老友喝酒敘舊去了,把這些場面上的應酬都交給了自家兒子,反正他連魏氏集團總裁的位置都交出去了,這些也都是魏亦軒該做的。
好在以魏亦軒今時今日的身份,能夠讓他親自應酬的人也不算太多,大概輪了一圈之後,魏亦軒就算是清閒下來了,跟顧子柔一起返回休息區裡喘口氣。
兩個人回到休息區之後才發現,亨利和黛米他們也在這裡,兩個人手中各自端着一杯紅酒,姿勢親密地靠在一起,正低聲說着些什麼。
彷彿是察覺到了兩人的到來,亨利突然擡起頭,跟兩人打了個招呼。
魏亦軒衝他點了點頭,然後在不遠處的另一張沙發上坐下來,他剛纔說了太多的話,這會兒一點交談的慾望都沒有,只是靠在沙發背上閉目養神。
看到他一臉疲憊的樣子,顧子柔露出一個擔心的神色,“軒,你還好嗎?”
“嗯。”魏亦軒應了一聲,並沒有說多餘的話。
顧子柔知道他的確是累了,也就識趣地不再拉着他交談,靠在沙發的另一端玩手機,過了一會兒她好像突然意識到什麼似的,擡起頭看了對面的黛米一眼,眼睛裡閃過一絲驚奇。
他們本來就是面對面坐着的,這個動作自然沒有逃過對面兩個人的眼睛,亨利和黛米對視了一眼,挑挑眉頭開口道:“顧小姐是不是覺得奇怪,爲什麼黛米換了一身衣服?”
聽到他這麼直接就問了出來,黛米臉上露出一個無奈的神情,不過她卻沒有阻止亨利接下來的舉動,她又不是聖母,對於顧子柔所做的一切毫無怨懟之情,既然亨利好興致地想要給她報仇,那她只要在一邊看着就行了。
“嗯?”顧子柔顯然是沒有想到他會突然提出這種問題,愣了一下,隨後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是我不好,本來想要陪黛米小姐一件新衣服的,沒有想到黛米小姐竟然自己帶了替換的衣服。”
她這話明裡是在道歉,其實卻是在有意無意地奚落黛米,亨利嘴角的笑容一下子變淡了不少,眼睛裡也閃過一絲不悅來。
不過還沒等他開口說話,旁邊的魏亦軒突然出聲問道:“你做了什麼?”
顧子柔被他突如其來的問題嚇了一跳,她還以爲魏亦軒沒有在聽他們說話呢,不由得在心裡懊惱了一下,臉上卻絲毫不顯,“哦,我剛纔跟黛米小姐說話的時候,被一個冒失的服務生撞了一下,不小心把紅酒灑在黛米小姐衣服上了。”
聽到她這麼說,魏亦軒的目光這才移向對面的黛米,只見低胸的小禮服將她白皙姣好的脖子全部露了出來,同時也讓她脖子裡佩戴的一根項鍊暴露在魏亦軒的目光裡。
察覺到他的目光,黛米下意識地擡起手捂住自己的項鍊,同時轉移話題道:“沒關係,我相信顧小姐也不是故意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故意加重了“不是故意的”這五個字的讀音,裡面的嘲諷之意顯而易見,顧子柔心頭一滯,在衆人都不注意的時候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嗯,回頭我會讓人送一件新的禮服給你。”魏亦軒收回自己的目光,語氣平淡地說道,不過他這句話明顯有歧義,察覺到對面亨利不悅的眼神,他又補充了一句:“作爲賠禮。”
“不用了,只是一件衣服而已。”儘管如此,亨利卻還是拒絕了他的這個提議,“而且顧小姐又不是故意的,如果收下倒顯得我們太過小氣了!”
聽到他這麼說,魏亦軒點點頭,沒有再堅持自己的意見。
他們兩個短短的幾句話之間,卻已經來回交鋒了數次,不過誰都沒有佔得上風罷了,好在兩個人也都不是會斤斤計較的人,這個話題說過之後也就算了,誰都沒有再放在心上。
不過這個“誰”卻不包括顧子柔,雖然她也知道自己這次的舉動太過草率了,但是她卻一點兒都不覺得後悔,身爲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魏亦軒對黛米的注意絕對不正常,她好不容熬過了三年的時間,絕對不會允許事情在這種時候發生任何的變化!
雖然心中波瀾洶涌,但是顧子柔表面上卻依然是風淡雲輕,笑着開口道:“這件事情的確是我太過大意了,雖然是那個服務生撞到了我,但到底還是連累了黛米小姐,希望黛米小姐不要放在心上纔好。”
聽到她依然把責任推到服務生身上,黛米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沒有接她的話,倒是又讓顧子柔在心裡給她記上了一筆。
酒會要一直持續到晚上十一點才結束,不過黛米心中記掛被獨自留在酒店裡的女兒,於是亨利便跟魏父和秦南說了一聲,準備提前帶着她離開。
“既然你們還有事,那我就不多留你們了。”聽他說完緣由之後,魏父倒是也沒有強留,表示理解地點點頭,“路上小心一點兒。”
不過還沒等亨利說話,秦南卻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你們應該不急着離開這裡吧?”
亨利和黛米對視了一眼,前者搖搖頭道:“本來我們就是應了前輩的邀請,特意前來參加這次慶典的,後面的事情倒是還沒有做出打算,前輩可是有什麼事要吩咐?”
“我哪裡敢吩咐你做事啊?”秦南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鬍鬚,“不過有一件事情要跟你商量倒是真的,你先別急着走,回頭我再聯繫你。”
亨利點點頭,“好,反正我們也沒有什麼計劃,留下來也無妨。”
接下來幾個人又寒暄了幾句,亨利便帶着黛米離開了,而自從離開酒店之後,黛米就好像突然有了心事一般,不復剛纔在酒店裡的鎮定自若,整個人變得沉默了許多。
亨利察覺到她的異樣,本來想問問她這是怎麼了,可是話到嘴邊卻又被他嚥了回去,於是在回去他們所住酒店的這一路上,包括司機在內的三個人,都是在沉默壓抑的氣氛中度過的。
好在這樣的沉默在回到酒店之後,便被一道稚嫩的聲音給打破了,兩個人剛剛走進酒店房間,就聽見萱萱叫着“爹地媽咪”跑了過來,一張可愛的小臉兒上滿是委屈,“爹地、媽咪,你們怎麼現在纔回來呀?”
“我們這已經是提前回來了!”亨利一邊說着,一邊把抱着自己腿的小姑娘抱起來,朝着客廳的方向走去,“就是怕萱萱會着急呢!”
萱萱被他抱在懷裡,兩條小腿兒不老實地晃來晃去,嘴巴噘得幾乎都能掛油瓶了,“當然着急啊,都沒有人陪萱萱玩兒!”
“哦?”聽到她的話,亨利忍不住挑了挑眉頭,“爹地不是讓保鏢哥哥們陪你玩兒的嗎?”
“他們不好玩兒!”萱萱看了一眼屋子裡的保鏢,撇撇嘴嫌棄道。
被嫌棄的一衆保鏢簡直欲哭無淚,天知道在亨利和黛米走了之後,他們想了多少辦法來取悅這位“小公主”,可是人家根本就不給面子,一個勁兒地嚷嚷着要找爹地和媽咪,他們的身份只是保鏢啊,真的不是保姆好嗎?
亨利也知道跟着自己的這一羣屬下,個個都是呆板無趣的人,執行任務的確是一把好手,可是哄孩子就不是他們的長項了,於是也沒有苛責他們,只是揮揮手讓他們都先離開。
於是一衆保鏢像得了赦令一般,一個個腳下生風地朝外面走去,不一會兒的功夫,屋子裡就只剩下了他們一家三口。
萱萱在亨利懷裡撒夠了嬌,又跑到黛米身邊,張開雙手求抱抱,不過黛米卻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仍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媽咪?”沒有得到她的迴應,萱萱滿臉疑惑地看着她,過了一會兒又轉過頭看向亨利,“爹地,媽咪怎麼了?”
亨利擔心地看了黛米一眼,搖搖頭,“爹地也不知道,大概是累了吧。”
“那我替媽咪捶捶背!”萱萱說着,蹬掉腳上的小鞋子爬到沙發上,然後兩隻小手握成拳頭放在黛米肩膀上,似模似樣地給她捶起背來。
直到感受到肩膀上傳來的小小力道,黛米這才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察覺到自家女兒這樣孝順的舉動之後,她感動地把小傢伙抱過來親了親,“萱萱真棒,謝謝萱萱!”
“那媽咪你好點兒了嗎?”萱萱一臉緊張地看着她問道。
“嗯,好多了!”黛米點點頭,又在她嫩滑的小臉兒上親了幾口,“萱萱有沒有想媽咪?”
聽到她這麼問,萱萱重重地點了點頭,“當然有啊!”說完,她突然轉過頭看向黛米,一臉認真地央求道:“媽咪,你下次出去也帶着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