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千凰對蘇沁兒這個人沒有任何印象,她所遺忘的那段記憶之中,正好有她和蘇沁兒之間的相處片段,所以對於蘇沁兒她根本一無所知。
但不知道爲什麼,只是憑藉這些蛛絲馬跡,她竟然覺得蘇沁兒應該並非是什麼蛇蠍心腸,這其中一定是有別的什麼誤會。
青龍國正逢多事之秋,她已經不能再爲烈冥天增加任何的負擔。
既然是她惹出來的麻煩,理當也應該讓她去解決。
她的態度已經透過言行舉止表達了出來,封晉俢知道她的脾氣,這是說什麼都沒有用的節奏,那他還不如不管這個閒事了。
段香凝也不是真的缺心眼,知道千凰這麼做肯定是有她的道理。
她不知道千凰的打算,所以也沒資格去說什麼,只能祈求千凰這一次能夠馬到功成。
到底是在一起相處了一段時間,誰也不是真的那麼冷血無情。
封晉俢給了千凰一些療傷聖藥,關鍵時刻就算起不了大作用,卻也是有備無患了。
至於段香凝,她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點什麼,只能囑咐千凰萬事小心。
千凰也沒太多廢話,直接就走了。
這時候天色已經時至傍晚,如果千凰想要前往汶城,必然是半夜到達,到時候城門緊閉,誰也不會選擇這時候上路的。
但千凰卻這麼做了,她進入汶城沒想弄的人盡皆知,卻想讓某些人知道她來了。
江湖的規矩,也許她一開始有些不懂,但很快她就已經摸索熟悉了。
所有的事情其實也不過就是那麼一個墨守的規矩而已。
沒有什麼事情是可以不勞而獲的,總要付出了纔能有回報。
等到千凰真的離開之後,段香凝立刻雙手叉腰的說道,“喂,白無塵,你就別裝了,我知道你很擔心凰姐姐的安全,我這裡有你隨便一個屬下保護就萬無一失了,你還是快點跟上凰姐姐,我擔心她會出事。”
這本是一番好意,好讓封晉俢多關心一下凰姐姐。
其實段香凝還是認爲千凰和封晉俢之間的關係不一般。就算千凰不曾胡思亂想,卻也改變不了二人之間時不時表現出來的特殊感情。
然而段香凝是真的不瞭解封晉俢,就算封晉俢喜歡一個人,如果他不想讓那個人知道,就可以用一千種以上的方式讓對方到死都不知道他的感情。
他就是這麼一個人,不管什麼樣的心事,都從不隨便表露出來,常人根本就無法猜透封晉俢的心思,也就只有千凰,偶爾能夠摸清楚幾分。
這種東西就叫做緣分了,如果有緣分自然心有靈犀一點通,如果無緣,即便再怎麼聰敏也無法讀取別人的心事。
封晉俢之所以在千凰面前,總是無下限的在幫忙,一多半的原因就在於千凰跟他有那麼點緣分。
一個人不喜歡對外人訴說心事,卻不代表不希望有個人來了解他。
即使什麼都不說,也能夠被其理解,這纔是真正的知己。
正如封晉俢拿千凰當知己,千凰也是拿他當知己,不過卻不敢太過信任封晉俢,只因爲她一直覺得,封晉俢跟她並非同一路人。
現在他們可以是朋友,但以封晉俢的隨性性格,說不定哪天跟他們就成爲敵對關係了。
智者一直都告誡愚昧的世人,這個世界是千變萬化的,絕對不能夠相信它是一沉不變,否則最後也只能怪自己太不小心。
千凰獨自一人進入汶城,封晉俢卻並不擔心,這個女人的命盤既然是他無法計算的,那麼也就足以證明,從千凰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已經改變了原主人的命運,從此和命運之輪脫軌,如此他就更加不用擔心她會出事了。
一個連命格都沒有的女人,若是還會出現生命危險,那才真是見鬼了。
但這些是他的秘密,即便連千凰本人,他也不打算說出來。
段香凝見他又在繼續扮深沉,頓時心中一陣無名火。
不過她也沒辦法,誰讓現在還不能得罪了封晉俢。因爲千凰告訴過她,封晉俢是唯一可以幫助她們弄清楚穿越真相的人,所以她對他只能一忍再忍。
不過真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她便無需再忍,到時候一定新仇舊恨一起上。
這就是段香凝有仇必報有恩也必報的直率性格,讓人不能說她的性格很討喜也不能說她討厭。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封晉俢目送段香凝回客房之後,他便讓楸在暗中保護段香凝,自己則也回了房間。
不過他不是休息,而是打算請跟蹤他們的人出來談談。
否則這一路上有個尾巴不停的跟着他們,也怪鬧心的。
“閣下,不用我請,你還是自行出來吧。”
封晉俢淡淡的說道。
四周靜悄悄的,彷彿根本就沒人存在,封晉俢逐漸失去耐心了,沉聲說道,“梓,把冷樓主請出來。”
“不用麻煩了。”這時候終於有個人走了出來,此人帶着面具,可不就是天絕樓樓主冷昀嘛。
冷昀就像是一個很怕光的人,將將自己裹的嚴嚴實實,別說是臉,就連嘴巴那裡都是遮蓋着的,除了一雙眼睛露在外面。
“封先生是如何知道在下的?”
冷昀的聲音隔着面具傳出來,有種很奇怪的金屬感。
本以爲封晉俢會侃侃而談,誰知道他竟然只是沉默不語,只顧着給自己倒茶。
冷昀也不是個多話的人,主要他懂得江湖規矩。
雖然這是他第一次和封晉俢正面交鋒,但對於封晉俢這個人還是有些瞭解的。
此人的性格古怪,曾經亦有一言不合就差點要了對方性命的事情發生。
此人絕對不是醫者仁心,甚至可以說比一般的江湖中人還要可怕幾分。
這主要是封晉俢的能力太強,不光醫術了得,聽聞他的武功造詣和其他方面都很厲害。
這樣的人要麼就是隱居起來,否則一旦入世就會引起很大的風波。
不過封晉俢除了最初成名時在江湖上頻繁走動,這幾年基本已經銷聲匿跡了。
當他聽說這樣一個危險的人物竟然就出現在段香凝身邊的時候,他坐不住了,這才親自前來。
“封先生,看來是不太歡迎我這個不速之客,不過還請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要打擾的絕不是先生你。”
冷昀竟然說話如此客氣,要是被段香凝看到,一定會以爲這兩個男人之間是否有什麼姦情。從她認識冷昀以來,這傢伙速來都是眼高於頂,根本不把旁人放在眼裡。
他現在居然如此恭敬,足以證明封晉俢的身份非同一般。但封晉俢只是扯了一下嘴角,微笑着說道,“不敢當,我不是什麼先生。在冷樓主面前,我也不過就是一階略懂岐黃之術的大夫而已。”
一隻老虎對人說它不吃肉只吃草,那對方就會相信這隻打老虎的話了嗎?
答案是不能,以封晉俢的能力,到了哪裡就是一個危險。
雖然封晉俢的確不曾做出什麼危害江湖的事情,但這個人本身就是個麻煩。
冷昀看着封晉俢的眼神,依舊帶着幾分戒備,他倒不是害怕封晉俢會對自己怎麼樣,而是他對誰都一樣帶着幾分不信任。
“冷樓主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封某人猜測,不外乎兩種情況,一種就是你有意隱瞞面貌,好讓別人不知道你的真面目。另一種就是,你身上有頑疾,不想讓人看出來。那麼冷樓主屬於哪種情況?”
其實封晉俢本是無意招惹冷昀,奈何這傢伙如此造型出現在他面前,讓他頗有幾分覺得不被尊重。
冷昀沉默了一下說道,“封先生好眼力,在下的確是因爲身染頑疾,不能脫下這面具示人,希望封先生莫見怪。”
“當今天下能夠讓人無法以真面目示人的,不是中毒了就是練功走火入魔導致的後遺症。讓封某人來猜測的話,冷樓主應該屬於後者。早就聽說天絕樓樓主有一絕招,催命婆娑掌,此種掌法看似棉柔無力,但只要施展,對手必死無疑,我說的對嗎?”
冷昀放在桌子上的手緊握成拳,冷冷問道,“封先生對我這麼瞭解,真是讓在下受寵若驚。但在下只是爲了段香凝一人而來。若是先生不介意,我這就帶她離開。絕不給先生添任何麻煩。”
“那可不行,我已經答應了千凰,要幫她看管好段姑娘。你這麼貿然帶走了她,到時候我豈不是要成爲言而無信的人?”
封晉俢看似對什麼都不認真,但若真的認真起來,卻是非常可怕。
他此刻說話帶着幾分笑意,表示他還沒有真正生氣,若是冷昀繼續挑戰他的底線,到時候會如何可就難說了。
冷昀的拳頭一直都沒有鬆開,顯然他也在極力隱忍。
段香凝他是勢在必得,其實他倒是不介意段香凝跟在千凰身邊,只要她是安全的,在什麼地方他都不願意過問。
但這次聽說她竟然和封晉俢同路,這才匆忙而至,爲的就是不讓這丫頭有機會得罪了封晉俢,到時候就真的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封先生,我知道你是受人之託,但我也知道,香凝說話口無遮攔。我不讓她留下,是怕她什麼地方說錯話惹惱了你,別無他意。更何況,若千凰知道她在我這裡,便應該知曉,段香凝是安全的。”
“冷樓主不需要浪費脣舌了,我是不可能讓你帶走段姑娘的。不管你們之間是什麼關係,那都得等千凰回來,你親自跟她說。還有,練功需要適可而止,若冷樓主不想害人害己,最好量力而爲。”
這最後一句話讓冷昀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他的身體狀況他很清楚,自從開始發現徵兆之後,他就已經無法回頭了。
這也是爲什麼他明明喜歡段香凝,卻從不曾將她留在身邊的原因。
他和段香凝之間,差的也不光只是這一件事情。但他不太想讓段香凝陷入危險,也不想看她傷心,所以有些秘密他會隱瞞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