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樣防備是有點過分了,但烈冥天的態度傷到了她。她承認自己是個自私的女人,爲了自己能夠安心,對所愛的人做出如此殘忍的要求。
但正因爲二人是真心相愛的,所以才以爲烈冥天能夠理解他這麼做的原因。
可烈冥天這兩天的所作所爲已經徹底讓她失望。她知道要想讓烈冥天理解她是不可能了。這件事情除了二人徹底翻臉,別無他法。
“你來做什麼?”
“來看看你到底能夠爲了白無塵做到什麼地步。”烈冥天語氣不佳。
千凰沉默不語,眼中帶着一絲憤怒。就算他不能夠理解,也不能夠如此的語中帶刺。
烈冥天心中一痛,什麼時候開始,兩個人之間的關係變得如此惡劣。他明明是愛着她的,爲什麼她卻要用這種對待敵人的眼神注視自己?
“你……”
“出去,我不想見你。也沒什麼話好跟你說。”千凰轉身背對着烈冥天,否則她真怕自己忍不住,又要和他打起來。
烈冥天一口氣堵在喉嚨,怎麼都出不來,他想要說點什麼,但最後還是拂袖而去。
不能心軟,一旦心他承受不起失去她的結果。他逼着自己硬下心腸,就這麼一口氣走出了皇后殿。
當到了無人的地方,他伸手壓在自己的心口,那裡疼痛欲裂,到底該怎麼才能緩解這樣的痛苦呢。
千凰心中也不好受,在烈冥天拂袖而去的時候,一滴眼淚就從她的眼角滑落。
如此爭鋒相對,根本就不是她的本意,可若是心軟,她就將一輩子面對遺憾和內疚。
白無塵是她放不下也不能放下的心結,若是不解開,這輩子她如何能夠安心微笑,獲得幸福?
就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千凰和烈冥天第一次如此冷戰,誰也沒有要妥協的意思。
烈冥天心中鬱結,就拿那些宮中的侍衛們撒氣,每天不是找人練拳就是找人打架。
似乎只有發泄。身上過多的力氣,直到精疲力盡了,他才能夠安然入睡。
小寶看着着急,可是孃親那邊卻有不爲所動。他只能想辦法把爹這些日子的情況“無意間”透露給孃親,希望她能夠有所心軟。
算好了時機,小寶故意在院子裡和一個宮女閒聊。
宮女得到小寶的暗示,連忙問道,“殿下如此愁眉不展,莫不是有什麼心事?”
小寶大大嘆了口氣,眼角的餘光已經看到孃親走出房間,“我當然心情不好了,父王母后現在關係如此惡劣,本殿下夾在中間能夠好過嗎?”
“那殿下就去勸勸皇上皇后,說不定他們能夠看在殿下您的面上,和好如初了呢?”
小寶一臉無奈說道,“你以爲我沒這麼做?唉,一言難盡。現在父王天天不是忙國事,就是找那些護衛切磋。說好聽是切磋,實際上就是發泄心中鬱結。那些侍衛都被折磨的要集體罷工了,到時候這皇宮沒有人保護了,可怎麼是好?”
“這件事情奴婢也聽說了,皇上最近睡的不好,吃的也不好,而且似乎還病倒了。”
“他都不注意休息,當然會病倒,可惜身體上的病好醫治,心上的病卻難以醫治。”
千凰聽到這些話,起初也是心焦,不過很快她就知道,這一切都是小寶故意安排。
這孩子倒是知道如何抓住她的軟肋,她並非真的是對烈冥天恨之入骨。
若說對他的感情還是愛多一點,但這次烈冥天把白無塵趕走,實在是做的太過分。
當初她提出和離的事情,其實也不過就是隨口一說,在那種情況之下她心緒混亂,當然會亂說話。
但現在烈冥天把把白無塵逼走,就等於是把她往死路上逼,這樣讓她如何能夠妥協?
現在她過的不好,烈冥天自然也不會太好。可一日他不妥協,她便也一日不會退縮。
這件事只能往更糟糕的方向發展,而烈冥天卻還渾然不知,只以爲二人之間的關係只是因爲白無塵。
他們彼此間的信任和理解都出了問題,這纔是大問題,一旦她心灰意冷,斷然是不會留在烈冥天的身邊,到時候他們兩個真的就是緣分盡了。
小寶覺得說的差不多了,便假裝突然看到千凰,有些驚慌的說道,“孃親,你什麼時候在那邊的?我們……”
“你們的話我都聽到了。”
那宮女連忙請安,千凰揮手讓她退下。
小寶心中忐忑,他知道孃親沒這麼好欺騙,也不知道這次的計劃是不是已經被看穿了。
“孃親,爹好像病了,他應該是因爲你,你不能跟我去看看他嗎?”小寶走過來哀求道。
千凰搖頭,把自己心中的憂傷藏匿了起來,冷着一張臉說道,“小寶,我以爲你是最懂孃親心意的人,但現在看來,你的心已經偏向你爹那邊了。”
“孃親,我沒……”
“別說了,我都知道,他是你爹,你站在他那邊無可厚非。但所有人都可以對不起白無塵,唯獨我不可以,我必須爲他現在的一切負責。”千凰閉上眼睛,說出決絕的話。
她不想欺騙小寶,更不想小寶以後也做一個忘恩負義的人。白無塵從來都不曾奢求過什麼,如果他想要的只是她的愛,她願意努力的去給予,因爲她所能爲他做的事情實在太少了。
主要老天給的時間也太少了,封晉俢說的什麼千年血蝠,其實她很清楚,希望幾乎等於零。
這次不會再有好心人,幫她找到千年血蝠,而且聽說就算找到也會留下後遺症,這麼一來,她就更要猶豫不決了。
小寶沒想到孃親如此說,瞬間慌了神,“孃親,你該不會真的要丟下我和爹爹,和白無塵在一起吧?”
“不會,我什麼時候都不會丟下小寶你,但是在白無塵剩下不多的日子裡我必須陪着他,除非我還他一個健康的身體。”
其實就算白無塵身體恢復了健康,她也還是虧欠白無塵很多,這種虧欠已經無法還清了。
小寶瞬間哭了起來,他抓着千凰的衣服說道,“孃親,你不可以這樣。小寶可以答應,答應和孃親一起好好孝敬神仙叔叔,也可以把他當成是我的親爹看待,但是你不能和爹分開,不然爹會死的。”
其實這話並不假,以烈冥天愛千凰的程度,他已經到了不能沒有她的地步,如果千凰非要和他分開,最後的結果只能是他鬱鬱而終。
千凰被小寶的眼淚弄的心慌意亂,一時心軟抱着他說說道,“好好,小寶別哭,孃親不會離開你,不會離開的。”
“那也不能離開爹,他雖然有些討厭不講理,還總是和我搶孃親,但他到底是我親爹,我不希望您們兩個分開。”小寶傷心不已。
他是真的害怕了,剛纔孃親的眼神那麼堅定,這足以證明孃親這次不是開玩笑也不是生氣,而是考慮清楚了。
如果因爲這件事情導致他的家支離破碎,那他實在對白無塵生不起任何的好感了。
晚上的時候,小寶就睡在了千凰這裡,這一整天小寶都是斷斷續續的哭,看着就讓人心疼。
不過也只有在這個時候,他看起來才真正像個六歲的孩子,惹人憐愛。
擦乾了他臉上的淚痕,千凰怎麼都睡不着。雖然她知道是小寶故意安排讓她聽到他和宮女的談話,可如果烈冥天真的生病了,她這心中還是放不下的。
既然如此,她一定是要去看看烈冥天,確定他是真的沒事,才能夠徹底放心。
吩咐好小碧照顧小寶,她便換上輕便的裝束,朝着烈冥天的寢宮走了過去。
烈冥天從校場回來之後,就命人拿來了烈酒,一個人獨自喝着悶酒。
所謂酒不醉人人自醉,但今晚他已經一罈子酒下肚了,腦子卻還是清醒無比。
他此刻滿心都是想着千凰,想到他們過往的甜蜜,想到近日來她的冷眼相待,忽悲忽喜,看起來到有幾分瘋癲了。
外面的人看着都很擔心,卻不敢上前勸說,最近烈冥天的行徑頗爲暴虐。
只要有人膽敢勸說,或是在他面前提起千凰,他就會大發雷霆,然後重重責罰對方。
幾次下來就沒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關於千凰的一切。
但這樣烈冥天反而心情更不好,不但酗酒,還經常一整夜一整夜的睡不着。
這樣的情況實在是有些糟糕了,可是沒人勸說,導致情況只能繼續惡化下去。
千凰來到烈冥天寢宮外的時候,那些暗衛們總算是鬆了口氣,皇后來了,是不是代表二人的關係可以修復了,那麼他們這些下人的日子總算可以好過一些了。
沒人會阻止千凰進入,因爲誰都知道里面那個爛醉如泥的男人,嘴上說着不想聽到關於千凰的任何事情,其實心中卻比誰都惦記千凰的情況。
千凰並沒有進入房間,而是站在窗外,透過縫隙看到了裡面的情況。
見到烈冥天如同一個醉鬼一般躺在那裡發酒瘋,把自己所能夠碰到的東西全部都砸到地上。
她心如刀絞,想要進去阻止,奈何理智又讓她不能如此做。
就在這個時候,烈冥天似乎是腳下一個趔趄,踩到了地上的碎裂瓷片,直接身形不穩跌倒在地。
那些瓷片十分鋒利,直接就把他的胳膊上割出了好幾道血口子。
那紅色鮮血迅速暈染了他的衣服,看起來觸目驚心。
但是烈冥天卻根本不管這些傷口,繼續尋找酒罈子打算來個一醉方休。
千凰實在看不下去了,匆忙的衝入房中,將他準備舉起來的酒罈子搶奪了過來。
“是誰這麼大膽,竟敢搶朕的酒。”烈冥天怒喝。
可是當他醉眼朦朧的看到眼前竟然站着他朝思夢想的女人時,他卻呆坐在了地上。
千凰居高臨下的看着這個沒有半點德行的男人,什麼時候烈冥天竟然變得如此荒唐?
他不是總自信滿滿的嗎?
明明是那麼妖孽的一個男人,現在卻擺出一副爲情所困的可憐樣子,當真是極度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