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沁兒此時已經知道她弟弟凶多吉少的事實,可這時候她身心俱疲,目光也變得有些呆滯。
封晉俢見狀,走過來點了她周身幾個大穴,暫時讓蘇沁兒又昏睡了過去。
“她現在已經承受不起更多的打擊,沉睡對她是最好的選擇。”封晉俢淡淡的說道。
千凰嘆了口氣,說道,“現在我們還是快點下山吧,繼續留在這裡也沒任何意義。”
的確,天鳳山的秘密已經沒有了,這裡的藥人也都已經被清除,至於那些被抓起來的人都已經被解放。
一切事情都圓滿了,他們的確是不需要再繼續留在這裡。
封晉俢說道,“時間也差不多了,算上在這裡浪費的,我們接下來就必須馬不停蹄的趕到朱雀國都城了。”
千凰皺了下眉頭,對於封晉俢能夠一下子就放下了過去的一切,還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上山容易下山難,不過現在卻完全不是如此,他們尋找到了另外一條安全下山的道路。
至於這天鳳山,實在是埋藏了不少的罪惡,加上那條會讓人屍骨無存的可怕河流,這裡幾乎成爲禁地,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再有人上這天鳳山。
千凰等人回到天鳳城的時候,便直接乘坐着馬車離開了。這個地方擁有太多不好的回憶,沒人願意去回想,所以大家走的十分默契。
蘇沁兒他們並沒有繼續帶在身邊,畢竟她是玉閣的人,自然會有人去照顧她,他們還有別的事情,也就不方便繼續留着她在身邊了。
馬車內就只有千凰、小寶和封晉俢。
封晉俢依舊是之前的那副樣子,有時候看看書,有時候乾脆閉眼假寐,完全沒有任何交談的意思。
千凰心中縱然有很多的問題,卻不知道該從何問起。而且小寶就在身邊,有些事情她還是覺得別讓孩子聽到比較好。
小寶昏昏沉沉的在千凰懷中睡着了。看着小寶那疲憊的樣子,千凰其實也有些後悔了,她是不是不該自私的把小寶也帶離烈冥天的身邊。
畢竟小寶是他的兒子,也是青龍國的太子,他雖然還小,卻有必須要承擔的責任。
她心疼的撫摸了一下小寶的頭髮,內心五味雜陳。
事情是怎麼會發展到這種地步的?其實這還是因爲她的能力不夠吧,如果她有足夠的能力,又怎麼會讓白無塵爲她付出那麼多,又怎麼會讓封晉俢提出如此無禮的要求。
人原來不能夠太懦弱的,但是現在說這些也已經是沒有任何用處了。
“不要給自己太多的壓力,船到橋頭自然直,你擔心也是於事無補。”封晉俢的聲音幽幽傳來。
千凰似乎是被觸動了心中的某根弦,忍不住問道,“封晉俢,你愛過嗎?在你心中,是不是真的有那麼一個你很在乎的人?你的姐姐?我突然開始懷疑當初的判斷了。”
封晉俢淡淡的說道,“對我來說,只有誰對我好,不存在我愛誰。愛這種東西,很容易矇蔽人的心,做出連自己都無法想象的事情。”
千凰一時無語,她竟然不能夠反駁他說的話,多少人是因爲放縱了自己的感情,而不惜傷害周圍的一切。
這不能算是自私,可事情就是如此,總歸有一個結果的。
千凰問道,“那餘沁瑤呢?你真的就對這個師妹沒有任何的感情了嗎?我知道打聽別人的隱私不太好,不過我就是想知道。她愛你那麼深,你何必如此絕情?”
“因爲我給不起任何人這種感情,你問的太多了。”封晉俢的表情突然陰沉了下來。
或許他自己內心也不好受,只是沒有人敢如此正大光明的問起他這個事情,所以他也就樂得隱藏一切情緒。
但是現在,千凰卻觸動了他內心的某個弦,讓他的情緒莫名的受到了牽動。
封晉俢不喜歡自己的情緒波動太大,因爲這樣會讓他很多時候都無法冷靜下來思考。
千凰知道自己是觸動了不該觸動的話題,但她不願意就此放棄,所以繼續說道,“既然你把我瞭解的很透徹,而我卻對你的事情一無所知,這本身就不公平。”
“你在和我談公平?”封晉俢皺眉。
“當然,你讓我幫你的忙,卻怎麼都不肯說是因爲什麼原因。以前我也是不覺得,這便是我們之間的一樁交易。不過大家一起經歷這麼多次生死,怎麼也算是同甘苦共患難的朋友,你這樣一直有所隱瞞,真的好嗎?”
封晉俢聞言皺了下眉頭,似乎很困擾的樣子,半晌他才說道,“你可以不用把我當朋友,或者說,我以爲你應該恨我纔對。我拆散了你和烈冥天,不是嗎?”
他說的理所當然,覺得好像拆散一對夫妻並不是什麼大事情。這種態度讓人有些惱怒,可惜千凰卻半天也沒醞釀起怒氣來。
輕聲嘆息一聲說道,“我只是想了解你,至少讓我知道,跟着你做的事情不是什麼傷天害理之事。”
“你想也不想的就答應,難道就沒考慮過,這種不堪的後果嗎?”封晉俢的語氣太過平靜,惹得千凰又是一陣無語。
她覺得封晉俢似乎有些改變了,以前雖然也有些和她不對付,可還沒到這種針鋒相對的地步,可是現在他們的談話,分明千凰就從對方的語氣中聽出了不悅和不耐煩。
千凰也不好再開口了,總覺得繼續這麼聊下去,會讓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更加尷尬,說不定還會到了話不投局半句多的地步。
千凰也不算是多想,封晉俢本來就不是一個很喜歡跟人聊天的人。加上他總是表現的那麼神秘,別人都無法瞭解他心中在想什麼。
她以爲她的沉默就可以讓氣氛變得好起來,可惜事情並非如此,封晉俢竟然主動開口了,類似敘述,千凰竟然找不到半點可以插嘴的機會。
“每個人都有其存在的意義,只不過很多時候,癡人都不知道該如何去正確面對自己的人生和際遇。”
千凰看着他,也不知道他要表達什麼,封晉俢便又繼續說道,“人的生命往復循環,有時候你甚至只是在不斷的重複自己的人生。沒必要計較那麼多,只要按照上天的意思,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強求沒有任何好處。”
這個人是在說禪語還是在理道家之感悟?千凰自問,卻發現根本什麼都不懂。
封晉俢說道,“我的確是要請你幫一個忙,不過這也和你有着息息相關的聯繫。等時候到了,你自然會知道。”
“又是這句話,算了,我也沒打算從你口中知道什麼。”千凰苦笑一聲,總覺得她和封晉俢之間隔着很多的東西,讓彼此都無法再靠近。
她把對方當成是朋友,然而封晉俢卻不這麼認爲。她一直也有這樣的感覺,雖然他會表示關心,也會在危險的時候出手相救,可就是彼此之間缺少了一種感情。
封晉俢不把她當成是朋友,而可能就是相遇的必然存在。這讓千凰多少有些心中失落。
大家都認識那麼長時間了,要的也不過就是一份默契和友情。然而封晉俢到現在也還沒有承認,他和他們是朋友。
這種故意的疏離,讓千凰覺得,封晉俢可能隨時都會因爲某種原因而和他們成爲敵人。
越是不想去這麼想,她內心就越是有這種預感。這是不好的預感,千凰知道,卻無法控制自己的思想。
封晉俢日後的幾天,幾乎都沒有再和千凰說過話,好像刻意把她給忽略了似得。
就連小寶跟他說話的時候,也是回答的很少,或者乾脆只是靜聽卻不開口。
小寶一臉鬱悶的走到千凰身邊,咬了一口饅頭說道,“孃親,師父他到底是怎麼了?爲什麼我說話他都不理我,以前從不會這樣。”
千凰說道,“或許是你師父最近有什麼煩心事吧,你也不要去打擾他了。有些事情,只有自己一個人能夠解決,別人根本幫不上半點忙的。”
小寶點點頭說道,“孃親,我知道了,只是師父這樣見外,好像隨時都會和我們爲敵議案,這真的是太奇怪了。”
連小寶都感受到了封晉俢的改變,千凰忍不住嘆了口氣,最近他真的是有點不正常,可看現在的情況,問他什麼他都是不會說的。
這時候白無塵遞過來一個水囊說道,“怎麼了,瞧你們母子兩個愁眉苦臉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千凰苦笑一聲,小寶卻忍不住抱怨,“無塵叔叔,你有沒有覺得我師父最近乖乖的,都不怎麼搭理我們。吃東西也都一個人在那邊,也不讓我陪着,太奇怪了。”
白無塵把目光看向封晉俢那邊,對方似乎感受到他的打量,也轉頭看了他一樣,便轉移了目光。
“是有點奇怪,不過有可能是因爲他在煩心什麼事情吧。再過一天,我們就要到達朱雀國皇城了,到時候應該會知道他到底在方鬧什麼。”
白無塵的話其實沒太大的安慰作用,千凰卻想起最近都沒有怎麼關心白無塵的身體狀況,便問道,“你的身體如何了?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最近並沒有遇到什麼耗費內裡的事情,我沒事。”身體的衰弱應該是真的被封晉俢用什麼辦法暫時給剋制住了。
她微微一笑,說道,“這樣就好,我還真的擔心你的身體狀況如果惡化了,該怎麼辦。”
白無塵微微一笑,他也覺得自己最近的身體狀況很好,可能是因爲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他最近心境很平和,能夠和千凰在一起,又不用擔心這樣做會讓誰爲難。他的心境發生變化之後,就發現自己的情緒起伏越來越微弱了,基本就可以稱爲平淡。
小寶說道,“無塵叔叔,你這樣還是多虧了我師父,上次他可真的是耗費了多半的內力,才幫你把身體調理成這樣,如果你再不小心照顧的話,再一次發作,怕是師父都無能爲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