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藍雙感覺自己全身冰冷起來,眼前一陣模糊,看不清面前的景象,腦袋像是泡在水裡一樣飄飄忽忽的,快感受不到意識的存在了。
她用自認爲別人聽得到的,但實際上卻細小如蚊訥的聲音對同桌說道:“袁園,我頭暈……”
袁園正在專心聽着課,壓根就不知道她的狀況,也聽不到她的聲音。
藍雙用力撐起手,輕輕往袁園的手背上拍了一下。袁園連看也沒看,嘴裡小聲說着:“別鬧!我正聽着課呢!”但漸漸地也感到不對勁了,藍雙不是那麼無聊的人,她不會無緣無故就做出這樣的動作來的。
袁園轉首一看,嚇了一跳,面前的這個女孩臉色蒼白,冷汗直流,雙眼無神,她微溼的流海沾在額前,整個人無力地趴在課桌上。
這、這這這……
袁園趕緊向講臺上的老師打了個手勢,老師的神線向她轉來,她趕緊指了指藍雙,“好像生病了,汗流了好多。”
老師仔細看了一眼藍雙的臉色,也嚇了一跳,暫停課程,本想扶着她往外走的,但藍雙全身軟得沒力氣了,怎麼走啊?沒辦法,老師只好揹着她出去了,也幸好她只是個孩子,不重,不然依老師那小身板看,怎麼也背不起來。
到了醫務室,老師將藍雙交給醫師,回頭一看,驚詫道:“爍飛,你怎麼也跟來了?”
紀爍飛有些心神不寧,擔憂的眼神直盯着藍雙,說道:“我擔心她……老師,你先去上課吧,我來這兒陪她就好。”
老師點點頭,紀爍飛可是個好學生,不是會找理由逃課的,再說這兩人之間的關係也很好,讓他陪着也不錯。“那我先去上課了,嗯……待藍雙好了後,如果課程上錯過的不懂的就來問我。”
紀爍飛目送老師離去,回到藍雙身旁,抽出紙巾替她擦掉冷汗,眼神望向醫師,問道:“醫生,她怎麼樣了?”
醫師把完脈後就開始在藥箱裡找藥了,頭也不擡地說道:“氣虛,疲勞過度。”
氣虛?紀爍飛隱隱約約想到,女孩子好像大多數都是有些氣虛的,所以纔會動不動就暈倒什麼的,但是疲勞過度這個說法……似乎有點過了。藍雙雖然不是很早就睡覺,但也是在每晚十點就上牀了,早上七點才爬起來,睡覺時間都超過了八個小時,再加上平時也沒做什麼劇烈運動,課間也沒跟同學打鬧,怎麼就疲勞過度了?
“醫生,她怎麼會疲勞過度啊?”
紀爍飛決定虛心下問,畢竟人家是個醫生,如果他直接質疑他說的話,可能會直接被人家甩臉子,趕出去。
醫生指了指藍雙眼下的陰影,笑道:“你看她,如果休息得當的話,怎麼會有黑眼圈呢?”
紀爍飛湊上去仔細一看,果真如此。
只是,她是有什麼心事嗎?
且不說紀爍飛這些人的擔憂。
藍雙雖然腦袋暈暈乎乎的,但是還是能隱約感覺到周圍的一切,來到醫務室,躺在牀上休息了一會兒,再加上醫生給她擦了一點藥油,於是意識也漸漸地清晰起來。
眼前突然出現一點亮光,越來越亮,亮得耀眼,藍雙不由得想伸手遮住眼睛,但全身力氣像是被抽光似的,怎麼也擡不起手,無奈地,她只好控制住自己閉上眼睛。
但卻無論無何,她眼睛怎麼也閉不上。
這是怎麼回事?
藍雙恐慌了!她感覺得到周圍人的存在,在牀邊坐着看着她的紀爍飛,還有在擺弄着藥瓶的醫師,她還能聽得到醫師手中玻璃瓶相撞的清脆聲音……
這種感覺……
好像,好像是……她在夢中!
有形,無體!
且她現在,竟然不能控制住‘形’,只是不由自主,看着那道亮光,直到感受到眼睛一陣刺痛,腦袋傳來一陣轟隆隆的聲音。
恍恍惚惚中,她似乎聽到了兩道聲音。
“乖雙兒,叫師傅啊!”
“纔不要呢!叫大叔就好。”
“呃,我又不老,叫什麼大叔,乖,叫師傅!”
“那好吧……師傅……”
師傅……
那兩道聲音,一道是聲線微微上揚,帶着佔邪魅的男人聲音;另一道聲音,清清脆脆的,帶着點孩子氣,可以聽出是一個女孩的聲音。
“咳,咳……”藍雙來不及多想,突然喉嚨口涌起一口氣,嗆得她不由自主地重重咳嗽起來,整個人從夢中驚醒過來,喉嚨癢癢的,她咳得眼淚直掉。
醫生趕緊遞給她一杯水喝,喝完後,再咳了幾聲,才漸漸消停。
紀爍飛緊張地拍着她的背部,眉頭皺得死緊。在他記憶裡,藍雙很少生病的,在將近一年的相處裡,她也只是偶爾會流流鼻涕,咳嗽兩聲罷了,並未像現在一樣如此蒼白脆弱。
醫生再把把脈,用手翻了翻她的眼睛,說道:“嗯,身體恢復得不錯,不過有時間還是得去醫院看看,配一點藥吃,家裡有條件的話燉一些補氣的藥材給她吃。”
紀爍飛趕緊點頭。藍雙也恢復了力氣,腦袋再無出現暈眩的感覺,可以自行走路了,於是紀爍飛便扶着她出去了。
“我覺得咱們請假一下,我先帶你去醫院弄點兒藥吧。”紀爍飛建議道,但藍雙卻搖頭拒絕了,“還是不用了,我想先回家休息。”
於是兩人打了個電話向老師請假,又跟同學借了輛車送藍雙回家。其實回家的路程很近,不過才幾分鐘而已,不過紀爍飛實在怕她走不了這幾步路,怕她又不小心暈倒了,所以纔跟同學借車的。
因爲藍雙的事情,所以紀爍飛請假了一整天來照顧她,老師本來是不同意的,但聽說房子裡面聽有藍雙一個人,父母均不在身邊,也沒有長輩照顧,於是就同意了。
紀爍飛先去飯店打包了一壺清粥,再到藥店買了藥酒,就回到家來了。
藍雙還在睡覺,於是紀爍飛便自發掀開她的被子,在她手臂上,腿上和肚子、背上等地方抹藥酒,抹完後,他纔給她翻身蓋上被子,手沾藥酒,在她的太陽穴上揉了揉。
雖說只有生病發熱的時候抹藥酒比較有效,但是經爍飛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暑假時在部隊聽裡面的一些老隊員說,不管是感冒發燒還是什麼的,抹一抹藥酒總是有一點效果的。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藍雙這才漸漸甦醒過來。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爲什麼那麼臭啊?她閉着眼睛像只小狗狗一樣四處嗅了嗅後,才愕然發現,這個臭味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酒味着帶着臭汗的味道。
也是,紀爍飛給她抹了藥酒,又蓋上了被子出了一身的汗,沒臭味纔怪呢!
紀爍飛見她醒來了,也不管她身上的味道如何刺鼻,捧着一碗熱好的清粥就要過來喂她吃。藍雙趕緊翻身下牀,將他按遠點,自己往後一跳,匆忙說道:“我覺得,我得去洗個澡。”
紀爍飛無奈,笑着說道:“其實我不嫌棄你身上的臭味的……雖然有些臭,但還是能忍受的。”
藍雙聽他如此一說,有些臉紅了,他這話裡話外,不就是說她臭嗎?
“我還是洗一個澡吧。”
“哎,我覺得……”
紀爍飛話還沒說完,藍雙就已經快速拿好衣服衝進浴室了,“嘭!”的一聲,門大力在他面前關上。紀爍飛發誓,他絕對沒有刺激她的意味,他這次說的話絕對不是調侃,而是真心實意的,他真的很不介意……只是,她好像誤會了。
藍雙洗完澡後,覺得神清氣爽的,不過她也知道,不能在浴室裡多待,於是只是隨便沖洗了一下就出來了。見到她出來,紀爍飛的臉色似乎陰沉了一下,然後拿着一塊白毛巾過來替她擦頭髮,羅嗦道:“剛剛生完病,怎麼可以洗頭呢?”
藍雙甩甩頭,無所謂笑笑,“沒事……”轉眼看到他眸色深了下去,似乎在生氣了,於是口氣一改,“下次不會了……”
“算了,來喝粥吧。我專門去飯店給你打包來的。”
做粥是一門藝術,人們天天白粥那麼喝着,總會膩的。而紀爍飛去打包的那家飯店,最出名的就是清粥了,一碗粥煮得清清淡淡的,喝起來卻不失味道,實際上裡面是下了一些藥材和補湯慢燉的,多吃對人身體有好處,這一小碗粥賣得比其他名牌菜都貴。
藍雙聽話地喝了一小碗,再吃不下去了,於是紀爍飛也就勢喝了一碗,再看那壺中,依稀還有兩碗粥的高度,紀爍飛決定,中午還是將藍濱接回來吃,不要浪費了,他買這粥也不容易,排了好久的隊呢。
於是,藍雙在家繼續休息,紀爍飛踩着時間點去接藍濱了。他剛到藍濱的學校,就傳來了放學鈴聲,一大堆孩子們興奮地往外跑,由於這是一座小學,來上課的孩子們都是有父母來接的,所以大中午的,摩托車停在校門口,擋得路都不好走了,再加上某幾位學生家世不凡,一來就是私家車,更是將路道擋得嚴嚴實實。
紀爍飛很幸運,先進入了學校,找到了藍濱,帶着他出來,憑着靈活的身手,硬是在人羣中擠出了一條道,不過人羣實在是太密集了,回家五分鐘的路程,硬生生被拉到了十分鐘。
藍濱並不知道姐姐生病了,只聽說有東西吃很興奮,回到家的時候看到藍雙有些蒼白的臉色時才後知後覺地爬到沙發上摸摸她的額頭,自言自語,“唔,好像沒發燒……”
藍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將弟弟拉到懷裡,撓他的癢,藍濱哈哈大笑,雙腳在空中亂甩,看得紀爍飛眼皮直跳,“注意你的腳啊,別踢到你姐了。”
待到藍濱喝完粥,兩人才送他回學校。藍雙感覺自己好多了,便也沒多加休息,直接到學校上課了。不過紀爍飛卻暗地裡決定,假日的時候帶她到醫院檢查一下身體,她還年紀小小的,有點什麼問題得及時發現,不然長大以後可能就會成爲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