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曾經對她的種種，他的確是沒有資格認這個女兒的，蘇北落對他的態度冷冷淡淡，也是在他情理之中。
便在今後的日子，盡一切力量彌補吧。
“你脖子上的狐狸尾巴，還給蠢狐狸罷。”就在屍王怔神時，蘇北落忽然提出這麼個要求來。
他一愣，點了點頭，這條妖尾，是當年鏡月公主給帝曦的-雖是不捨，但蘇北落既然提出來了，他也斷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謝謝。”蘇北落脣角微勾，很認真的跟他道了一句謝，蠢狐狸跟了她這麼多年，其他幾條尾巴都自動長出來了，心心念唸的就差屍王身上這最後一條了。
這也算是蘇北落爲它做的唯一一件也是最後一件事了。
蘇北落終究還是沒有叫屍王一聲父親，在她心中，屍王是屍王，帝曦是帝曦，兩者不可混爲一談的，在屍王臨走前，她只說了一句，“你應當有自己的路，做全新的自己，你是你，不是帝曦……”
屍王邁出的步子停了下來，轉過頭來深深的看了蘇北落一眼，良久之後才朝她笑了，“好。”
他的眸中，有蘇北落看不懂的光芒，她也未深究，與他做了別，便將屍王留下的狐狸尾巴還給蠢狐狸了。
那傢伙激動的差點暈了過去，看蘇北落的眼神幾乎雙眼放光，就差跪下來叫她祖宗了。
一旁的墨日天，慕容嫣，狗蛋還有小寶同學幾乎是用看奇葩的眼神盯着蠢狐狸的。
只是等到蠢狐狸的最後一條尾巴歸位，它終於變成一隻完整的九尾妖狐時，他們眼中都閃出震驚的光芒來。
特立獨行的狐妖，一頭銀髮飛揚，血紅色的外袍像是在大火中浸透過，渾身都是高冷孤傲的氣質，那一雙標準的狐狸眼，自帶精緻黑眼線，他的眉線很長，直插鬢角，薄脣如血，眸光深幽，簡直像是異界來的絕色妖精。
這模樣是蘇北落第一次見他時的樣子，當初連她都驚豔了，其他人便更不用說了。
誰能想到這隻蠢狐狸化作人形是這般美麗啊-
外形一變，蠢狐狸連開口說話都跟着裝起逼來了，無外乎就是一些感謝蘇北落十八輩祖宗之類的。
衆人，“……”
蘇北落忍不住輕咳兩聲，慕容嫣則看着她，嚴肅的問道，“決定好了嗎？這就要走了？”
蘇北落點點頭，“是啊。”
慕容嫣托腮想了一會兒，說道，“外面山河大好，我也想去看看，帶我一個？”
蘇北落眼中露出一絲驚光，“外面是好，卻很艱辛。”
“我們是好基友嘛。”慕容嫣揚起笑來，“你等的人未歸，我想的人未來，我們倒是剛好湊一對。”
蘇北落，“……”
“還在想着那個人？”良久她才問道。
“是啊，很想很想吶，我還想去靈域看看，他墳頭的海棠花應該開成片了罷？”慕容嫣說道，“今生若是等不到，便等來生，來生等不到，便生生世世。”
蘇北落默然，慕容嫣這傢伙的癡情程度遠遠超過了她的想象，她竟是找不到拒絕的理由，也罷，一路有她作伴，倒也不孤單無聊。
她主要是怕若然她不在，漫長的歲月中，指不定慕容嫣一個想不開就抹脖子之類什麼的。
被無視在一旁的墨日天小朋友可不幹了，他一邊唆着奶嘴，一邊張開雙臂要蘇北落抱抱，口中還糯糯的叫道，“孃親親，抱寶寶-”
不將孃親看好可怎麼行啊-
蘇北落看了他一眼，小包子已經三歲了，一雙大眼睛澄澈的像水晶一樣，眨巴眨巴的簡直要萌死人了。
她倒是想將日天小朋友帶在身邊，可這九界不可一日無主，更何況她所去的前路艱辛，帶着他就是讓他受苦，蘇北落又怎麼捨得。
只見她蹲下身來，捏了捏小包子肉嘟嘟的臉頰，很認真的說，“日天，你已經長大了，不能再黏着孃親了，九界是我們的家，你要守好了，乖乖的等着孃親和爹爹回來，知道嗎？”
墨日天，“……”
孃親，講真，寶寶只有三歲-
好吧好吧，好寶寶不跟孃親親計較，只見小包子從懷中掏出一個小貝殼來，塞到蘇北落的懷中，“孃親親，常聯繫-”
孃親大了，翅膀硬了，寶寶留不住了，隨她去吧，浪一浪就回來了。
蘇北落握着手中的那隻小貝殼，眸中光芒一動，這小傢伙竟是弄來了傳音貝，說白了就差不多功能和21世紀的手機差不多的，走到哪裡都能互相聯繫的。
只是這傳音貝極爲珍貴……
他才三歲啊，哪裡來的？
“撿的。”見她眸中疑惑的光芒，小包子便唆着奶嘴，用着小奶音一臉純潔無暇的回答。
蘇北落，“……”
慕容嫣，“……”
怎麼覺得這小傢伙以後不得了啊，又是逆天妖孽一枚撒？
蘇北落也不多問，親了親的小包子的額頭，吩咐他要好好吃飯之類的。
她已經拜託白蓮和大魔王照顧他了，那如膠似漆的兩人將小包子寶貝的跟命根子似的，整天‘乖孫孫’的掛在口中，由他們照顧小包子蘇北落也是放心的。
蘇北落在帝宮多停留了幾日，將該交代的都交代了，告別了大魔王等故人，才與慕容嫣一起上路了。
……
山河大好，風華正茂。
這之後的許多年，人們總會注意到，人羣中時不時的會出現兩個絕美的女子-
一個燦若星辰，一個耀如火芒。
山川河流涌動，靈氣蓬勃，每一處都落下蘇北落的足跡。
她與慕容嫣似苦行僧一樣，走過大千世界，看過世間百態，在混沌星盤的力量下，到過畢宿星。
靈域早已被古生物佔領，而葬着海棠九的地方，早已是成片的海棠林。
慕容嫣在他墳頭上折了一支開的最豔麗的海棠，回眸之間，似乎看見那林中，一身紅衣的少年對她淺笑微微。
那剎那片刻，她忽然想起，這張臉似乎小時候在哪裡見過？
“魘夜？”她默然叫出這個名字來……
頭頂滿天海棠飛揚，如蝶舞在她身邊蹁躚，慕容嫣忽然就溼了眼……